今年格外的冷，大雪一连下了几日才停。
府里上下已有了过年的气氛，张妈妈差人将灯笼都换成了喜庆的红色，处处张灯结彩着。
天一冷谢苒就不爱出门，日日除了去陪悦悦玩，便是窝在屋里抱着手炉看话本。
悦悦倒是不怕冷，整日到了点还是要抓着甘蕙往外奔。
她如今已经断奶了，不再需要甘蕙日日夜夜的守着。
所以今年过年时，谢苒打算让她回趟家去。
除夕前一日，甘蕙便来同谢苒拜别。
谢苒特意叫王府里的马车送她回去，还给她备了好些过年的东西。
甘蕙有些受宠若惊，但在谢苒跟前服侍久了，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便没推辞，只是道了谢。
送甘蕙走时，悦悦还趴在谢苒的怀中哭了好一会儿呢。
“又不是不回来了。”谢苒笑着捏了捏她哭红的鼻尖，柔声说道，“等年一过就又能见到她了呀。”
悦悦仍是委屈巴巴的瘪着小嘴，眼睛还哭得红通通的。
她如今会说的话不多，自然对谢苒的话也是听得似懂非懂。
在她眼里，日日照顾着她的人突然离开了，她一颗心里满是不舍。
“好了。”谢苒抱着她转身进屋，轻声说道，“这些日子有娘陪着你还不够吗？”
“娘……”悦悦可怜兮兮的望着她，软声叫道。
“娘在呢。”谢苒亲了亲她的脸蛋，“等你爹爹忙完就回来了，咱们等等他。”
虽已临近过年，但顾昭最近却是越来越忙。
每日不到天黑是不回后院的。
幸好这时庞义筠过来了，她还将团团跟圆圆也抱了来。
这两只猫如今是胖的油光水量的。
庞义筠怕他们冷，还特意找了袄子给他们裁剪出合身的小衣裳。
悦悦一看见两只猫便乐开花了，顿时也忘了自己前一刻还在为甘蕙的离去而嚎啕大哭呢。
团团跟圆圆的脾气好，不论悦悦怎么揉捏他们都不生气，除非是被悦悦扯着胡须有些疼了才会轻轻的喵两声。
“义筠，你就在这里陪着妹妹玩一会儿好不好？”谢苒摸了摸庞义筠的脑袋，轻轻问道。
“好。”庞义筠乖乖点头。
屋里有婆子跟丫鬟她们守着，谢苒倒也能放心。
她叫了素香与张妈妈单独出去。
外面虽没下雪，但天冷地滑的，素香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王妃，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张妈妈有些好奇地问道。
“到了你们就知道了。”谢苒轻声道。
她要领她们去的，是上次顾昭带她去的暗道。
明日她跟顾昭都要进宫，若是以往，她或许不会这么警惕。
可自从朝中接连出事以后，她便担心会有人将手伸到王府来。
她虽然相信王府的守卫，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进了院子，素香认出来这是先前城西院子那边的人住过的。
还没等她发出疑问，谢苒便带她们进了屋。
随后当着她们的面将那暗道的机关打开。
饶是素香跟在谢苒身边多年，见多了稀奇古怪的事，如今看到眼前这一幕，也被吓得不轻。
“王……王妃，这是什么？”她脸上写满了惊愕。
就连张妈妈也是愣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
谢苒则是转身十分冷静的看着她们。
“带你们过来，是因为我相信你们。”她没看素香，只盯着张妈妈，“张妈妈，你入王府这么长时间，我可有亏待过你？”
“当然没有。”张妈妈反应过来，虽心有余悸，但仍语气坚定，“王妃是我见过天底下最好的主子，这辈子便是让我赔上性命，我也甘心！”
最最重要的，是谢苒的信任。
尽管张妈妈没在谢苒身边伺候多久，但是这份信任，便足够她为谢苒赴汤蹈火。
“我既然领你们过来，便是不想让你们出事。”谢苒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你们在王府伺候这么久，自然也知道王爷与朝中的瓜葛。如今朝廷动荡不安，恐会牵连王府。”
素香咬了咬嘴唇，脸色有些苍白：“王妃，是不是真的要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谢苒坦白道，“这条暗道，是为了在必要情况下，你们能安全离开王府的保证。”
张妈妈与素香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明白了谢苒的用意。
“王妃是在担心明日进宫？”张妈妈问。
“对。”谢苒点头，“明日我与王爷都会进宫，若是安然无恙回来了，那就皆大欢喜，可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要你们带着几个孩子偷偷离开王府。”
“那府里其他人呢？”素香忍不住问。
府里有好些个同她交好的人，她自然不想他们出事。
“府中精锐无数，可以护得了他们。”谢苒说道，“更何况，若真到了那一步，只怕目标也不会是他们。”
张妈妈咬了咬牙，定声道：“王妃放心，我就是死，也会保护郡主的安危！”
“如果有机会，还是以自保为主。”谢苒笑了笑。
这条暗道知道的人不多，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他们都能活下来。
交代完这些，谢苒便带她们回了主屋。
张妈妈跟素香脸上都瞧着与平常无异，让人看不出什么来。
张妈妈还是去紧锣密鼓的着人布置明日的年夜饭。
素香则是陪着谢苒进了主屋。
彼时悦悦正在庞义筠的陪伴下玩的正开怀呢。
团团跟圆圆显然是玩的累了，找了个地方窝在一起睡觉。
“王妃。”庞义筠看见她回来，轻轻唤了一声。
“辛苦你了。”谢苒柔柔笑着。
“不辛苦。”庞义筠笑着摇摇头，“我喜欢跟悦悦玩。”
“娘……”
悦悦奶声奶气的叫了她一声，吐字还有些不太清晰，但比起同龄的孩子，也没差到哪里去。
谢苒将她抱起来，见她玩的额上都有了汗水，便拿帕子替她擦了擦。
傍晚，顾昭从前院回来。
他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的沉重。
谢苒起身迎上去，轻轻说道：“去洗个手吃饭了。”
顾昭抬眸看了她一眼。
她虽是温柔笑着，可眸中却藏着淡淡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