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白听着，眸底掠过一丝微妙。
但下一秒他还是恢复到面无表情，将沈岁的手重重挥开，夺过了栖迟。
栖迟被他小心轻扶着站在地毯上。
他懒懒问宛白：“要回去了？”
宛白垂眸点头，淡淡道：“少爷你今天累了，该回家休息了。”
栖迟沉吟，没有立即回应，又扫了沈岁一眼。
沈岁此刻正牢牢盯着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漂亮如宝石，却又带着彻骨的寒意。
那冷冽的目光，好像冷血动物进食被强行打断后，产生了极度的不悦。
栖迟忽地便又想起了钩蛇。
沈岁这家伙……和钩蛇太像了。
难道是同一个灵魂意识么？
但刚刚听他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分明又像是拥有钩蛇时的记忆。
栖迟不知不觉微微抿紧唇。
楼川、楼泽他们那奇怪的亲近举动，也很像凤凰双生子时对他做出的那些。
所以，有没有可能他们其实都还记得之前的事。
栖迟一想到这个可能，整个人便瞬间紧绷起来，之前在上古世界的种种回忆一涌而上。
他很快看向宛白。
对方看他的眼神，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栖迟这才又慢慢放松。
这次的虚拟世界，说什么也别再像上次那样发展了，他可遭不住。
“好，回去吧。”栖迟对宛白说，而后走向沈岁，“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沈岁闻言，冷脸倚坐在床边，满是不虞，线条漂亮的下巴微微抬起，全然不见此前谨慎温软小可怜的模样。
栖迟内心大叹。
这就是演技派么。
难怪未来要当影帝。
不过见到沈岁这副不高兴的模样，脑海里又一直传来沈岁幸福值减少的声音，栖迟想了想，还是先让宛白去门外等待。
房间里重又剩下了他们两人。
栖迟仍裹着浴袍，走近床边的沈岁，低声道：“你之前说喜欢我，是真的？”
沈岁看向他，半晌没有说话，忽然动作，却是倾身冷不丁在他唇瓣上又吻了一下。
其中占有欲强烈，满满流露出来。
答案不言而喻。
栖迟慢悠悠说：“那等你把国际影坛的奖项拿了个大满贯之后，我们再来好好说这件事吧，晚安。”
说完，栖迟便走出了房间。
之后宛白亲自开车将他带回了别墅。
刚一下车，外面的寒风便席卷进浴袍里，宛白过来径直拦腰抱起他。
由于突然凌空，栖迟下意识搭住对方的胸膛，青年的灼暖体温霎时覆住他的手心。
“喂……”
栖迟挑眉。
宛白抱着他朝别墅里走，步伐沉稳，他声音低低道：“夜里霜寒露重，少爷小心别着凉了。”
栖迟不以为意地抿唇——
怎么可能。
这点小风能让他着凉？
他体质好着呢。
不过有人愿意代步，他索性也乐得偷懒。
回到温暖的房间，栖迟换下酒店里的浴袍，穿上自己的家居睡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他看向清理好衣服正准备去洗澡的宛白，问道：“对了，之前沈岁说你也想。他指的是什么？你和他，什么时候有过私交了？”
栖迟问这话时，语气轻松，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宛白闻言看着他，沉吟道：“我也不是很明白他的话。”
话音落下，宛白颔首，随后便从他的卧房里退了出去。
栖迟看着被无声合上的房门，良久撇了下嘴。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沈岁有记忆，而宛白和上古世界的那几只没有关系？
……
栖迟临睡前，靠坐在床头看书，沐浴完毕的宛白轻声走进来，手中端有一杯热牛奶。
宛白放在了床边的小桌子上。
栖迟扫了一眼，随手翻过一页书，“我不怎么喝这个。”
宛白闻言道了声抱歉，径直又端起，似乎是要把热牛奶端走倒掉的模样。
栖迟见状，眸底思量一瞬，又叫住宛白道：“算了，我喝了吧，你现在再去倒杯水过来。”
宛白应下，等到他回房间，玻璃杯里已经见底。
栖迟唇边还有些微的白色奶沫，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清透。
宛白不动声色，上前用纸巾替他细致地擦拭掉后，眸光几不可察地暗了下来。
等到了睡觉的时间，栖迟合上书，放在枕头边，漱完口，揉了揉眼睛便睡下了。
夜色逐渐变得更为深沉。
空气也愈发寂静起来。
仅有的一盏小壁灯的昏黄灯光笼罩下，栖迟的呼吸声细微而又均匀。
睡在卧室里沙发床上的宛白，忽然悄无声息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床边。
他半蹲下来，眼神清明，隔着一段距离用目光描摹栖迟的睡颜。
和平常的懒漫冷淡不同，栖迟的睡容柔软又乖巧。
即使是他现在离栖迟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稍稍靠近便能吻上那白软的脸颊，栖迟也丝毫没有被惊扰的迹象。
因为……刚刚那杯热牛奶里有极少量的安眠药。
尽管他告诉其他人要忍耐。
可他自己也难以做到，只要一天在这个人身边，想要靠近触碰的心就会一天比一天更加炽灼浓烈。
宛白垂眸，轻轻舔了舔下唇。
他想要吻上去，清理掉沈岁侵占过的气息。
但是过了几秒，宛白只是轻轻为栖迟掖了掖被角，探了探额头，随后便起身回了沙发床。
背过身的那一瞬间，宛白微微垂下长长羽睫，唇角扬起一道似有若无的笑。
……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而等到空气再度彻底沉静下来，栖迟才微微动了动唇。
是他多想了么，还是宛白这家伙发现了？
刚刚那杯热牛奶，他趁宛白去倒水的间隙，全部送进了水池里。
唇边的奶沫只是为了装得更像他喝了而已。
他就是想等等看，宛白趁他睡着时会做什么，但等来的却只是掖被角。
栖迟原本已经猜测他们都有上个世界的记忆，但现在又难免有些微的动摇了。
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入睡。
过了几天。
栖迟如约去找沈岁。
尽管电影还未上映，但沈岁现在已经因为夺目的美貌出圈，数以万计的颜粉闻风而来。
栖迟敲门进到了沈岁新租的小公寓里，看见了玻璃茶几上堆了数不清的剧本。
沈岁穿着家居服，站在他旁边，修长挺立，煞是养眼。
栖迟抬了抬眉，戏谑道：“最近会很忙？”
沈岁或许是上次已经撕下了伪装，这次也不再扮小可怜模样，幽幽地盯着他，“不会，你什么时候找我都可以。”
栖迟笑了笑，“这么好。”
他同沈岁一块坐在榻榻米的坐垫上，随手帮他拢了拢凌乱的剧本，又接过沈岁倒的热茶。
栖迟单刀直入地问：“你和宛白很熟吗？”
沈岁看他一眼，似隐隐不快，“你就是为了问这个来的？”八壹中文網
栖迟轻快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油然而生一种存心气钩蛇时才有的愉快。
栖迟靠近了点沈岁，重复一遍问：“你和宛白是什么关系？”
沈岁闻言抿唇，忽然侧过脸，吻在栖迟脸颊上，又贴近栖迟的耳朵，低声道：“目标一致的关系。”
栖迟有点怕痒，眯眸捂住耳朵。
接着便被沈岁反客为主。
沈岁倾身，握住栖迟的双手，将他压在了榻榻米上。
嗓音又苏又低，隐隐约约夹杂着咬牙，“好了，问也问完了，别浪费了这次见面。”
栖迟闻言，自下而上地看着他，少许片刻后，他唇角扬了一下，“好啊。”
……
从沈岁的住处离开，栖迟摸了摸自己被咬破了的唇角，有点疼。
正好可以去找楼医生。
他发完消息向楼川确认后，便坐上车，让司机径直开往楼川的家。
——楼川等会有一台手术，他可以先和楼泽待着。
眼看时间离饭点还有两三个小时，栖迟在路上也顺便让宛白订了餐定点送到楼川家。
敲门进去。
开门的人果然是楼泽。
室内静悄悄的。
栖迟一边换拖鞋，一边看向一旁的楼泽，对方今天穿着一件黑色t恤、家居休闲长裤。
雪白笔直的锁骨被纯黑的衣料衬托得让人惊叹。
往下看，修长分明的手指微屈，肤色苍白却透着力量感，和这高大挺拔的身形相得益彰。
和往常一样，楼泽站在一旁，仅仅安静地看着他，并不开口说话。
不过很快楼泽的目光便锁定在了一处。
那双淡漠的眼睛，难得有些聚焦。
栖迟清楚楼泽看到了什么，但他眨眨眼睛，若无其事地走进了客厅。
身后楼泽安安静静的跟上来。
栖迟将手中精美的纸袋子放在客厅桌上，坐下一拆开，蛋糕的甜美香气瞬间便在整个空间里蔓延开来。
楼泽喜欢甜食，这是他好不容易发现的。
果不其然，香气方一四散，栖迟便看见楼泽冷漠清黑的眼睛动了动，眨动时有些微的漠然融化消失了一般。
栖迟轻笑道：“过来。”
楼泽很听话，闻言无声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但视线在掠过蛋糕后，还是牢牢地回到了栖迟被咬破的唇角上。
楼泽神色微冷，眼神固执，但仍然没有开口说话。
栖迟便装没有看见，给他端出小蛋糕，往他面前一递道：“我特意为你排队买的，快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