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份？”
容敛不以为意地把玩这两个字，似轻轻笑了一声，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有几分温柔。
“你在明知故问么，股份怎么可能吸引我，栖迟。”
栖迟闻言默然，定定地看着车厢里神情意味不明的男人。
容敛的话，他不是听不明白，只是不懂为什么对方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心思。
栖迟的后背，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紧紧地贴上了身后的真皮座椅。
面前不到五厘米处，便是缓慢靠近的容敛。
车厢内一片昏黄暖光，令人感觉有些迷离。
那张颇有少年感的俊美脸庞，在如此灯光下，显现出一丝丝似有若无的危险与胁迫感。
面对着这样具有威胁性的对象，栖迟面上没有太大变化，衣物之下的肌肤却已经绷紧到了一定程度。
良久，他才缓慢开口，“你确定要趁人之危？我曾经是怎么对你的，你确定现在要这样回报我？”
这回轮到容敛沉默了。
栖迟知道对方的性格——对外看起来冷酷充满戾气，但其实骨子里和狼一样，重感情，隐藏有温柔忠诚的一面。
只要努力激发对方的内疚和羞愧，就可以摆平这个危机。
栖迟见容敛不说话，又继续不动声色的说：
“如果你执意要恩将仇报，那我也没有办法。只是你这样做，我们的关系势必会破裂，等我父亲的公司渡过难关，我们就会形同陌路，你想要的是这样的结果么？”
容敛脱口而出：“不是。”
“那是什么？”
栖迟眯了眯眸，紧迫地盯着面前的容敛，有股反客为主的气势。
容敛也以同样的深邃眼神回视他，同时不自觉地微抿紧唇。
栖迟从青年那抗拒的神情上，看出来容敛仍旧希望和他保持亲近，他心里瞬时更有底气了。
一直悄悄紧绷的神经便也从容放松下来。
栖迟疏散自己的高度戒备，后背也不再紧贴着座椅。
他慢慢倾身，主动凑近眼前的青年。
迷惑人心的动听嗓音，从喉间流泄出来：“容敛，我冒昧问一句，你是不是想和我发展长期关系？”
容敛的表情从刚才起就似在思量什么，此刻听见他这样说，不由眸光更深刻地凝视着他，其中含有揣度。
容敛轻声开口，“什么意思，长期关系的定义是什么？”
栖迟微微一勾唇角，“定义就是，稳定且持续的关系。”
容敛显然还是不太清楚，栖迟便更近一步解释。
“说的直白一点，你如果是想和我谈恋爱，那我们可以循序渐进，给我一点时间，总比你这样威胁我，导致最后老死不相往来要好，你说呢？”
容敛闻言微愣，慢慢眨了眨眼睛。
确认一般问道：“真的吗？”
栖迟挑一挑眉：“嗯？什么真的假的？”
“真的可以和你谈恋爱吗？”
容敛此刻像一头看见了美味诱人肉片的小狼，褪去了方才的深沉威胁，不无渴望又天真地看着他。
栖迟心里不免有些意外。
和他谈恋爱……是这么充满期待的一件事么。
怎么容敛如此开心的一副样子。
他细细地打量着容敛，慢慢点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出肯定，“当然是真的，只是你需要给我一些时间考虑。”
栖迟在杀手组织里学过专门的欺骗技术，能做到在说违心话的同时，用最真诚挚恳的表情望着他人。
此刻也不例外。
容敛听后看着他许久，满足又欣喜地垂下长长眼睫，整个人的气势都变得柔和温驯起来。
就像……一头被抚平了滔天戾气的狼。
“好，我可以等，栖迟。”
……
回到自己的别墅，栖迟与容敛并肩走，看见迎上来的宛白。
宛白依旧一身管家式西装，笔挺利落，带有浓烈的禁欲意味。
“少爷。”
宛白眉目平澈，语气沉稳，立于栖迟身旁。
因为距离的拉近，栖迟闻见宛白身上隐隐约约传来雪松香气，浅淡宜人。
栖迟不由多看了一眼，而后朝宛白道：“我先去洗澡，你之后来书房找我，有事。”
宛白颔首。
抬头的一瞬间，宛白的视线和容敛交集，似在寂静地交流讯息。
没多久，栖迟洗完澡。
身上宽松的睡袍里还包裹着未散尽的蒸腾热气，蒸得栖迟那白嫩的脸颊微有些红晕。
他踩着薄薄的白色拖鞋，从书房深棕色的木地板上走过，坐到了偌大而凌乱的书桌后面。
他这些天不舍昼夜在工作，无论在公司还是在家，都有无穷无尽的公事要处理，焦头烂额，书桌上几乎摆满了待处理的文件与合同。
栖迟只看了一眼，便倍感疲惫地移开了目光，仰头向柔软的真皮沙发椅靠去，不自觉开始闭目养神。
宛白看着虚掩的书房门，轻轻敲了敲，又等了好几秒，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抿了抿唇，没有再敲，径直无声推门走了进去。
入目的便是不小心睡在了沙发椅上的栖迟。
微微后仰的姿态，暴露出脆弱漂亮的颈线，柔光为那道完美的弧度踱上一层软金色光芒。
宛白看着，眸子悄无声息中深暗了几许。
他走近，随手从长条沙发上捞起小毛毯，来到栖迟身旁，为他轻轻盖上。
宛白已经足够小心，但栖迟慢慢颤动了下眼睫，还是醒了。
栖迟揉揉眼睛，肩上的雪白毛毯滑落到腰间，“你来了。”
宛白看着，点头。
“我打算安排容敛进公司帮忙一段时间，你这两天抽空带他熟悉熟悉。”
栖迟心无旁骛地交代宛白，同时又活动了下肩颈。
“好的少爷。”
宛白恭谨回答，忽然绕到他的座椅后。
“怎么……”
栖迟困惑，话还未完，便感到肩上多了一双有力的手。
这幅身体很是娇弱矜贵，才伏案工作没多久便酸痛得不行。
此刻体贴入微的宛白，隔着薄薄的睡袍，在他的肩上轻揉慢捏，带来了阵阵舒爽。
栖迟不由放松地眯了眯眼睛，身体往后靠上柔软椅背，唇瓣也下意识微微抿起。
如同猫科动物被顺毛之后一般的反应。
宛白垂眸看着，修长手指力度适宜地伺候着对方，眼神却在肆意游走。
“这段时间辛苦了，少爷。”宛白低声说。
栖迟没有回话，只掀开眼皮，仰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闭上眼睛。
过了小会儿，栖迟仍闭着眼，喃喃道：“宛管家，我休息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叫我起来，还有些文件没看完。”
宛白应声。
但栖迟这一睡就直接睡熟了，宛白压根没有在第十一分钟的时候叫醒他，而是继续为栖迟按摩，直到栖迟陷入深度睡眠。
宛白停下动作，悄无声息走到书房里一个隐蔽的角落，那里有一小盒精致稀有的催眠香薰，无味，极难察觉。
他这次倒不是想做什么坏事，而是看少爷太累了，所以想让他完全放松下来，好好休息一夜。
宛白将香薰收好，又折返到书桌边。
忽然听见一小点动静，宛白敏锐抬眸，看见容敛长手长脚倚靠在门框边。
宛白丝毫不意外，只竖起食指，抵在唇中间。
接着，当着容敛的面，宛白弯腰，熟练又小心的将栖迟揽抱入怀里，再重新站直。
经过容敛，走出书房的时候，宛白停住脚步，瞥了眼堆起一叠小山似的文件的书桌，示意容敛解决。
-
翌日。
栖迟在自己的大床上完完全全睡到了自然醒。
他在伸完懒腰后三秒，意识到自己昨晚就这么睡过去后，微微僵住。
正暗恼时，宛白就一身西装笔挺的出现在他房门口，带着管家式的完美微笑。
“少爷，您醒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请起床吧。”
栖迟一见他就忍不住拧眉，“昨天怎么没叫醒我。”
宛白一脸无辜，“少爷您睡得太熟了，我不忍心。而且，容敛昨晚已经处理完了部分文件，所以我想少爷您不用太逼迫自己。”
栖迟一怔。
他下床，径直快步进到书房。
看见前一晚还混乱堆积的书桌，此刻已经被收拾得焕然一新，井然有序。
所有的文件分门别类为三沓。
栖迟简单看了看，陷入了沉默，为容敛的工作效率和质量震惊。
……这哪里是部分文件，这根本就是除几份关键合同外，其他的文件合同都已经被料理得干干净净完美无瑕了。
在这方面，容敛的能力实在是让他鞭长莫及。
栖迟还在感叹，忽然他人就被抱了起来。
偏头，宛白脸上的微笑淡了些，给他套上拖鞋，“少爷，最近变天，小心着凉。”
栖迟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又被放下来。
“……”怎么总感觉脚被对方似有若无的捏了捏。
栖迟故作不知，到了公司后，收到容敛的信息。
【这段时间滞留的文件昨晚已经都处理完了，还有几分高度机密的文件我没有动。】
栖迟正要回看到了。
下一条信息便又跳出来。
【昨晚是试用，如果满意的话，这个周末我可以和你约会吗？】
栖迟看着，猛然一顿，想到那些被完美处理的工作，根本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为难半天只能回：
【怎么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