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打开门的时候，他恰好看见被欺负得有几分可怜、但同时也透出更为诱人的氛围的栖迟。
寂静的电梯里，容敛抿了抿唇瓣，稍许感到口干舌燥的同时也在心底压抑着浓烈的不悦。
但他面上丝毫不显。
电梯无声到了负一层，他们一同走出去。
栖迟揉了揉额头，将车钥匙给他道：“你来开车，可以吗？”
容敛点头，“可以。”
“麻烦你了。”
栖迟坐上副驾，将头微往后仰，开始闭目养神。
他原本还因为刚刚被撞见那样的场景而有些许的难堪，但转念一想，这和容敛又没关系，就让容敛把这当成是他的特殊癖好吧。
容敛大概也不会太在意。
如是想着，栖迟不知不觉陷入了浅度睡眠。
容敛一直沉默着，只在等红灯的间隙，专注看向身旁的人，眸底有着幽幽的独占欲。
确认栖迟睡得安稳之后，他便悄无声息绕了一条远路，新的路比之前的惯用路线耗时至少要多半个小时。
只是这样和栖迟一起两个人待着，他的心也会平静下来，不过也会多一些别的蠢动。
保持着车速平稳，容敛将车开到了江边。
夜晚这里寂静无人，只有晚风轻轻鼓动。
容敛看着副驾上呼吸声逐渐均匀的栖迟，慢慢将车停在了临江的位置。
刚刚那一幕又袭上脑海。
办公桌后，沈岁逼迫着将栖迟压在桌面上，他能隐隐从栖迟散乱的衣领里看见沈岁恶劣的举止，也清楚记得栖迟那时候的表情。
屈辱恼火中带着一丝迷蒙，万分迷人，想让人压着为所欲为。
容敛垂下眸子，没有什么表情，修长手指却在渐渐合紧。
忽然，他抬起眼睛，轻声松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声音极轻极轻地侧身凑近正睡着的栖迟。
没多久，他便来到了离栖迟仅仅只有一厘米的位置。
容敛低眸凝视着栖迟的唇瓣，喉结慢慢地上下滚动，接着他愈发靠近，在终于触碰到栖迟的唇后，容敛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与此同时，栖迟皱了皱眉，逐渐睁开睡眼，看清了面前过分靠近的容敛后，他沉默了两秒，困倦嗓音里透着一丝凉意道：“你在干什么？”
容敛早就做好了栖迟会醒来的准备，面对栖迟显而易见的不悦，他也没有丝毫意外与慌乱。
“栖迟，你喜欢男人吗？”
容敛故意道，他的声线低沉稳重。
栖迟眉头皱得越发紧，“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刚刚那个人是沈岁吧，”容敛依旧保持着过近的距离，盯着栖迟，“你们是哪种关系？”
幽暗的车内环境，让两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地交汇在一起。
栖迟第一次对上如此步步紧逼的容敛，不由默然一瞬，随后稳住心神道：“这和你没有关系，我和他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容敛闻言依旧目光紧紧锁在他身上。
栖迟回望着，又看了眼车窗外陌生的景象，终于察觉出些许的不对来。
——容敛为什么看上去一副这么不虞的模样。
容敛为什么会在意？
而且刚刚……容敛是不是还趁他睡着，偷亲他了？
栖迟怔怔看着容敛，好几秒后他才迟疑问：“容敛，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
容敛闻言不等他斟酌好用词，便径直点头，向来沉稳的目光变得隐约炽灼起来，落在栖迟的脸上，仿佛也将那灼灼的温度传了过来。
栖迟半晌没能再说话。
回过神来，他偏开头岔开话题道：“先回去吧，我想休息。”
容敛却没有动，只是道：“我可以帮栖家渡过难关。”
栖迟抿唇，眯眸道：“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吗？”
容敛摇头，神情淡然从容，“暂时不是。”
“什么意思？暂时？”
“嗯，”容敛看着他，停顿了两秒，“栖家之后会很艰难，到那个时候就不只是和我谈条件了。”
栖迟闻言拧眉。
他不太明白容敛的意思。
但在这时容敛又倾身靠近，双手撑在栖迟身侧，唇即将落到栖迟的耳垂，栖迟下意识拦住对方，声音也冷下去几分，提醒道：“容敛，之前我帮你可不是为了让你现在这样对我。”
容敛闻言慢慢垂眸，像被教训了的大型犬兽。
他低不可闻道：“我知道，但是只能这样。”
栖迟不解。
不过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容敛便没再有什么其他逾矩的行为了。
开回别墅的路上，车内一片沉静。
宛白今晚有事出去了，别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栖迟迅速洗完澡，便准备睡下，但这时楼川却打电话过来，栖迟的眼皮跳了跳，接起。
那头楼川压低的声线无比清楚地响起，“阿迟，你父亲身体出问题了。”
……
容敛开车将他送到医院，栖迟已经听楼川在电话那头大致描述了一下具体情况，便先去照顾忧心如焚的母亲。
过了好一会儿，他把母亲安顿好，才有时间去找楼川。
楼川在电话里说，他父亲是因为最近压力过大导致的心脏问题，正在留院观察。
最直接的压力当然就是来自于公司。
不管是公司内部出了内鬼，还是外部有其他觊觎已久的公司联合起来搞事，其实都是常事，各方各面现在都有压力也并不稀奇，毕竟栖家树大招风。
但近来最难处理的就是上层的施压。
如果和大方向背道而驰，那么即便是树大根深的庞然大物，也会顷刻间坍塌。
父亲为栖氏付出了无数心血和将近一辈子的时间，一定不想就此千里溃提，压力可想而知。
栖迟眉头不自觉蹙起，和容敛一起来到了楼川的办公室。
楼川穿着白大褂，高挺鼻梁上是工作时才会佩戴的眼镜，衬得他那双柔和狭长的眼睛愈发迷人、难以捉摸。
容敛走在栖迟身后，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栖迟直接走近问道：“楼川，之后我父亲必须得静养是吗？”
楼川点头，“而且心理上不能再有很多压力了，否则情况会很危险。”
说完，他扫了一眼栖迟身后的容敛，目光无波无澜，但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碰上的一刹那，一丝几不可察的微妙迅速渗透进空气的每一处。
栖迟没注意这些，闻言抿了抿唇，半晌后说：“那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了，我去劝劝他吧。”
在楼川那又了解了一些有关他父亲身体的具体数字，栖迟便率先回了父亲的病房。
母亲已经在那休息一会儿了。
容敛自觉的在外面等着，让栖迟自己进去。
恰巧病床上男人醒来，栖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倒热水给对方喝下后，斟酌问道：“爸，你之后至少得休养三个月不去公司，可以吗？”
男人当即责怪地看他一眼，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那怎么行。”
栖迟拍了拍男人帮忙顺气，对这个回答也不意外。
他托着下巴，双腿踩在凳子的横条上，有些为难。
栖氏现在的状况不能一日无主，不然董事会的那些人也都要按不住了。
可父亲这个身体情况也很危急，至少短时间内都绝对不可以再去亲自应付那些麻烦。
栖迟揉了揉太阳穴，一天在这些数字和人际关系里连轴转没能休息，让他感觉有些缺氧。
与其让他处理这些，不如当杀手来得简单。
栖迟看着眼前的男人，又看了眼在旁边同样头疼的母亲，最后还是斩钉截铁道：“不行，爸你先不能去公司了，只能待在医院里静养。”
男人闻言暴起青筋，仿佛就要训斥一声逆子了，且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心上，道：“我就是死也要死在公司。”
但中气十足说完这一句话后，男人便又立马剧烈咳嗽起来。
栖迟无奈，等男人顺过气来后，对旁边的母亲低声说：“妈，你劝劝他，公司这边我先处理，再说了还有宛白在。”
女人叹了口气点头。
栖迟便离开了病房，以免再说什么让父亲情绪激动对身体不好。
他走到病房外的廊道，叫上容敛。
回去依旧是容敛开的车。
栖迟盯着车窗外走了一会儿神，忽然他问：“容敛，你要不要定个别的条件？”
“嗯？”
“我想让你进栖家的公司。”
不是那种短期的帮忙，而是稍微长期的任职。
宛白还不够，还得需要一个他信得过又可靠的人。
容敛的能力毋庸置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但容敛现在已经料理了容家，将来会创立比栖氏更庞大的商业版图，将他拘在栖氏为栖家工作其实是严重的屈才了。
栖迟抿了抿唇，看向容敛，听见对方轻声回：“你想换什么条件？”
栖迟注意到容敛开始停车，车渐渐停在了一棵繁密大树下，枝叶掩映，他们被笼罩在了一片昏暗中。
寂静中传来安全带被解开的细微声响。
栖迟开口：“比如……股份？”
容敛闻言安静两秒，在眨了一下眼睛后，忽而倾身向他靠近，很快便将双手撑在了栖迟身侧，形状优美的唇瓣也离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