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
由于沈岁这个要求，栖迟没能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
他足足沉默了两分钟。
沈岁看着他，垂了垂眸子，声音听不出情绪，“既然这么为难，那就暂时搁置吧。”
说完，沈岁又抬头，朝他轻轻笑了一下，温和到一反常态。
栖迟怔怔的，听见沈岁柔和地说：“睡吧，晚安。”
夜深，主卧内一片寂静漆黑。
栖迟躺在大床右边，辗转反侧。
沈岁突然这样问他是怎么了……
而且，都已经95%的幸福值了，只需要他再说一个“喜欢”的肯定回答，那一定能到临界点。
他为什么没能立马说出口？
思绪有些纷乱，栖迟失眠了好一会儿，才睡熟。
接下来的几日，他们的相处模式依旧是延续之前的，沈岁偶尔也会对他泄露出充满欲念的一面，但不再有进犯的举动，始终对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幸福值也没再有任何变化。
栖迟百思不解。
沈岁是这样的人么？
沈岁……不应该是那种“想要的哪怕强取豪夺也要弄到手”的性格？
可现在的沈岁，简直可以说是现代版“发乎情，止乎礼”。
这让栖迟都有些不适应了。
而且更难搞的是，沈岁的幸福值怎么也到不了临界点。
栖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想尽快完成任务，任务未完成的状态让他难免有些不爽。
好在终于有一天，契机出现了。
栖迟已经和沈岁在公寓里窝了小半个月，两人都感觉想出去放放风了，于是不约而同提议去看场深夜悬疑电影。
两人一齐躺在懒人沙发上打了一整天的游戏，也没分出个胜负，到了半夜两点，才戴上口罩和帽子出门。
沈岁体贴问：“我去买两杯咖啡？”
栖迟懒懒回：“不用了，这电影足够提神。”
“好。”
最后两人什么吃食也没买，直接进入了电影院。
这是一部相当小众的电影，他们又特意选在这种阴间时间，所以根本没有其他人，相当于他们两人包场，气氛十足。
放映厅里一片漆黑。
他们并排而坐。
电影娓娓道来，渐入佳境，两人都越看越聚精会神。
直到结束的时候都还意犹未尽。
沈岁忽然问：“要不要走回去？”
栖迟一怔，想了想欣然道：“可以啊，走。”
一路上，路灯寂静，他们压低声音，津津有味地讨论着剧情，有说有笑，时不时还来一番激烈辩论，不知不觉走得越来越近。
栖迟从没想过他和沈岁还能有这么和谐纯洁的时候。
他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黑夜总能让人不自觉敞开心扉，或多或少。
深夜了，气温稍凉。
沈岁看着栖迟，出其不意地摸了摸他的外套，蹙眉道：“会冷的吧。”
栖迟又是一愣，“还好。”
他想说这算什么。
但下一秒沈岁便将自己的双层外套给脱下来，递给他，“你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换着穿吧。”
栖迟眨眨眼。
路灯下，沈岁的神情温和又真心。
他吃软不吃硬。
这一套如果是沈岁有意为之，那么沈岁赢了。
栖迟回过神来时，低头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穿上了沈岁的那件外套，陌生但尤其温暖的衣服包裹着他，确实……比之前好很多。
反观沈岁，因为那件外套偏小，沈岁的手腕都露出一截来。
“……”栖迟偏头看着沈岁许久，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绅士的沈岁，令他尤其意外。
两人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聊着，忽然谈起彼此的初印象。
沈岁慢慢说：“栖迟，我真的挺喜欢你的。第一次见面就很喜欢你，之后越来越喜欢。”
栖迟默然不语，片刻后才岔开话题道：“诶，你知道吗，刚刚其实看搜寻房间那一段我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沈岁闻言抿了抿唇，权当自己没有说过话，笑意浅浅的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简直好脾气到让人心虚的地步了。
栖迟面对这样的沈岁，莫名有些难以应付。
两人走着走着，快要走到公寓楼下时，沈岁忽而说：“没关系的，我知道我之前做的那些事很讨人厌，你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栖迟，抱歉，做了那些困扰你的恶心的事。”
低低说这话的同时，沈岁绝美的眉眼微垂，仿佛失落的可爱宠物，又像卑微的暗恋者。
栖迟看着这样的沈岁，不自觉咬了咬唇角。
卑微这种情绪，真的可能会出现在沈岁身上吗。
而且，当沈岁变回最开始那个温顺柔和小可怜时，他真的一点一点都招架不住。
他下意识低声强调道：“没有恶心。”
“嗯？”
“我不会觉得恶心。”
沈岁怔怔看他，旋即微微笑了一下，前所未有温柔地说：“那真是很好了，谢谢你栖迟。”
沈岁和他一起走进公寓，进入电梯，似乎很自觉的和他保持距离，生怕惹他不快一般。
语气也柔柔软软。
“不过，栖迟，我知道的，比起我，你更愿意和他们相处，我是最不讨喜的那个，其实有时候我很羡慕他们，听你说不讨厌我不觉得我恶心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
说这话的同时，沈岁一直不带任何攻击性地凝视着栖迟，那目光像一双温暖纤细的手，抚过额头面颊，令人心生柔软。
栖迟移不开视线，心口还有点不可名状的堵。
沈岁这副模样……未免太过卑微了，卑微小心得让人心疼。
好像他对沈岁来说有多么重要似的。
栖迟一言不发，不知所措地摸了摸额头。
他许久都没有回应沈岁。
直到进公寓的时候，栖迟看见沈岁歪头，用穿着他那件短外套的漂亮白皙的手，轻轻抚了抚自己笔挺英俊的鼻梁。
如果这模样是一幅画，那一定可以列入世界名画。
看着便让人惊叹惊艳。
但沈岁似乎还嫌冲击力不够一般，朝他轻轻一笑，“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这些天这么开心过，有你真好栖迟，如果你能再喜欢我，哪怕那么一点点的话，那就好了，我就满足了。”
这令人真假难辨的动听的话，从沈岁唇中温柔逸出来，简直要让人溺毙其中。
栖迟长睫慢慢地眨了眨。
忽然胸口便有种隐隐的冲动。
随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那冲动就已经化作一句话离开了唇角。
“沈岁，我不讨厌你，也有点喜欢你。”
沈岁闻言睁大了漂亮潋滟的眼睛，确认地问道：“你……你是说认真的吗？”
“你不是问我真心话吗，这就是真心话，我想了很久确定的。”
栖迟挑眉，大大方方回答。
沈岁的唇微微张着，沉默不语，幸福值却在噌噌噌往上飞涨。
不仅涨到了96%、97%，甚至到了99%也没有停下，最后出乎栖迟意料的是，沈岁的幸福值直接到了100%。
这……这是怎么回事？
栖迟一时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按照他之前的推测，五个目标对象的幸福值都会统一到达一个临界点，那之后他要做其他事情来让他们的幸福值都到达100%。
可是现在，沈岁怎么不按套路来？
直接满格怎么说。
栖迟百思不解，盯着沈岁，半晌没动。
但沈岁竟然也不问他怎么了，好似清楚他此刻在困惑什么一般，只轻笑了笑。
随后，沈岁难得主动凑近他，柔软温热的唇离他的耳垂咫尺之遥，“你能喜欢我，我真的很开心。”
栖迟怔怔。
“虽然只有片刻的喜欢，但我也满足了，栖迟。”
冲动之下说出的喜欢，也许只是对那个人那一瞬间的好感，但也很好很好了。
隐隐约约好似有一个轻吻，似有若无地落在了栖迟的脸颊上，纯情简单到让栖迟惊奇。
栖迟半晌没有回过神，走进公寓后，沈岁给他们两切了个精致小巧的水果拼盘，还来了两瓶酸奶，当作深夜甜点。
两人玩好吃好喝好，躺在一张沙发上，栖迟还若有所思着，他瞥向沈岁。
恰巧沈岁也望向他。
沈岁眨眨眼，率先开口道：“要不要一起洗澡？”
又来？
栖迟没有立即回答，只一直盯着沈岁。
这些天沈岁都一直有注意与他保持安全距离，今天怎么突然就问要不要一起洗澡了。
是因为之前他说他也喜欢？
栖迟刚这么想，沈岁便像读到了他的心一样，笑眯眯说：“你说你也喜欢我，那我们可以亲近一点的吧。”
这恐怕不止亲近“一点”了。
栖迟在心里默默说。
随后他眼神坚定地拒绝了沈岁的邀请。
沈岁竟然也没坚持，歪头含笑看他一会儿后，似无奈道：“好的，我知道了。”
栖迟本以为这就过去了。
然而，各自洗澡，相安无事，终于到了睡觉的时候。
沈岁把灯一关，门一锁，不再安分躺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了。
颀长漂亮的青年贴过来，栖迟的鼻尖也随之嗅到清雅迷人的淡香。
“栖迟，我忍了好多天了。”
时而恶劣、时而阴郁、时而绅士礼貌的青年，今天竟然表现得有点软萌，在他耳畔低低软软如撒娇一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