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迟看那老师不爽，便索性直接睡到了下课的时候。
课间，这个班的学生们也没有休息，名列前茅的学生们一脸面无表情依旧在那写作业，其他人则或多或少聚成小团体，讨论着明天的月考。
突然，不知是谁提到了一句陈婷婷。
很小很小的一声：“那谁的座位，是不是能搬到杂物室去啊，摆在教室里总感觉阴森森的。”
——陈婷婷失踪之后，她的桌椅就被移到了教室最后面。
这句话一出来，便像病毒一样，将陈婷婷这个名字迅速带到了教室的每个角落。
“我也觉得，挺占地方的，我每次去后面扔垃圾都不好扔。”
“而且好晦气啊……”
“那狐狸精的东西脏死了，我看都不想看。”
“等会就去和刘老师说下吧。”
刘老师是他们这个班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
那人话音刚落，一道女人身影便走进来。
“在议论什么呢，都快上课了不知道预习下？”
女人站上讲台，把课本重重往讲台桌上一摔，严厉斥道。
班长在众人的目光怂恿下站起来，“刘老师，大家都觉得后面的桌椅占地方，很影响平常学习。”
刘老师闻言漫不经心地扫了眼那套桌椅，她无比清楚那是谁的，“那下课之后，班长你带两个同学搬走那东西吧。”
“好的，刘老师。”
……
栖迟扫视了一圈周围学生的反应，个个都是一脸开心。
他瞬间感觉空气浑浊，有点恶心。
栖迟活了这么久就从来都不会忍住恶心，他当即便站起身，因为寄体的校霸身份，他径直用力踹开椅子，一副充满戾气极不好惹的模样。
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栖迟理也没理，在快步走出教室时，他瞥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沈铎。
少年正安静坐着，眉目低垂，浑身上下都苍白得过分，透出病态的美。
干净如同细碎阳光下的水晶。
和这个污浊的环境格格不入。
栖迟想了一秒，直接将沈铎也推走了。
反正这里都快变成丧尸乐园了，还学什么习，况且，就这种三观的老师的课，也没什么好上。
栖迟自顾自将沈铎推出教室，完全没管身后那些人的脸色。
而沈铎坐在轮椅上，似乎只在他忽然推他的时候愣了一瞬，便依旧是从容自若的姿态，任由他推动。
因为是上课时间，整个学校的走廊上都没有人。
栖迟推着沈铎，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沈铎似乎毫无感觉，面无表情，始终低头也不知是在看什么，抑或在走神。
栖迟也没有同他搭话的打算。
毕竟他只要保护好对方，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栖迟推着沈铎来到学校里的小卖部。
他的校园卡里还有一千块钱左右，栖迟买了一瓶冰饮料，随后转头问沈铎：“你想吃什么？”
沈铎看他一眼，冷淡摇头。
栖迟还是给他买了瓶水，放在了轮椅把手旁的一个凹槽里。
接着，栖迟本想离开，但扫了一眼小卖部里一排排满满当当的货架，他眨了眨眼睛。
丧尸潮来临，食物肯定会遭到哄抢，不如他现在就囤积一点……
栖迟一口气买了一千多的食物和水，以及其他一些生活必备品，还借小卖部的推车推到了学校里最牢固的废旧器材室附近。
器材室位于学校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这儿的大铁门尤其厚重结实。
因为里面没有贵重物品，且平时都会有学生搬废弃桌椅进去，所以大铁门通常都只虚虚地挂着锁，随时可以进去。
栖迟一手推着沈铎，一手拉着推车，停在器材室门口，他将大锁和钥匙都收在了身上。
全程，沈铎都支着下巴，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把几大袋东西严严实实藏在器材室的角落里。
直到最后栖迟离开，沈铎都没有开口问任何事情。
平静如一潭死水的日子过了两天。
这天到了放学的时候，栖迟又睡了一天，精神饱满，不经意间往窗外瞥去时，他发现天阴了。
不是寻常的阴天。
天色从纯白陡然变成了阴郁森冷的灰，脏兮兮令人不适的感觉逐渐充斥整片天空。
栖迟看着学校后山上的树无风而动，无数树枝如同千万只枯槁的手伸往这所学校的方向，看起来无比骇人。
教室里的学生们还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他们都以为快下雨了，或烦躁或惊喜地看着窗外。
“真烦啊，又要下雨，我没带伞啊。”
“嘿。我带了伞，明天还不用晨跑了，真爽。”
因为饭点，教室里人越来越少，都聚向了食堂。
最后只剩下栖迟和沈铎。
栖迟拿起一把大大的黑伞，走到沈铎身旁，低声道：“今天不要去吃饭了。”
沈铎闻言看他一眼，里面没有丝毫情绪，甚至连疑问都没有，仿佛沈铎生来便没有任何感情一般。
不出意外的，沈铎这次也没给他回答。
但没有回答，大概就是默许。
栖迟便推着沈铎直接到了器材室里。
他将大门关紧，从里面锁上，又踩着桌子把器材室里唯一的两扇通风小窗给关紧了。
夜里极冷，风雨欲来，小窗被狂风吹得阵阵作响。
但栖迟早就提前准备好了被子和枕头，用体育课上做仰卧起坐用的垫子当床垫，可以安然睡着。
周围环绕着几大袋真空包装食物和零食，水……各种物品应有尽有，足够供他们两人好好生活上数天。
还有充电宝和小台灯，原本森冷寂静的器材室，被栖迟布置得竟然有点温馨的味道。八壹中文網
器材室铁门上有一道长方形的滑动小窗口，类似监狱铁门上那种，栖迟小心又缓慢地推开一点缝隙，不会让人发觉，但足以让他观察到外面。
栖迟远远看见校门口，那个被他打掉了好几颗牙齿的保安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保安室里。
不知在看什么东西，保安一个劲儿地露出猥琐下流的笑。
天色越来越阴沉了，阴沉到了一种不正常的地步。
但此刻校园里除了栖迟，谁也没有察觉。
学生们都在匆匆忙忙赶回各自的教室上晚自习，老师和学校领导在这个时候则根本不会出来，只会坐在办公室里悠悠闲闲喝茶。
又过了一会儿。
上课铃响了。
不知怎的，今天的铃声听起来比平常尖锐许多，尤为刺耳。
铃声响后，就几乎没有人影在学校操场里乱逛了，偶尔有一两个，也都是脚步匆匆，生怕遇上暴雨。
栖迟看着，抿了抿唇，折身去器材室里面的零食袋里拿了一罐薯片来吃。
边吃边等。
顺便，他忽然想起来拿手机给家里人打电话，叮嘱：“爸，妈，你们现在赶紧去楼下超市买够用一礼拜的粮食和水回去。”
他父母都是极其听从他的，一听也不多问，立马应了声好准备下楼。
栖迟想了想，又让他们给隔壁沈铎的家人带一些。
之后挂断电话，栖迟抬眸从小缝隙里看出去，原本是漫不经心的一眼，结果便看见——
一个衣衫褴褛、步态畸形的人影正慢慢朝学校大门口移动。
栖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并且由于距离太远，那人看起来全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看起来异常诡邪。
没过多久，栖迟都看到了，那沉迷手机的保安也后知后觉发现了不明生物的靠近。
他立即站起身，抄起电棍开门出去驱赶。
可刚走近那道速度缓慢的人影，保安刚扬起电棍，便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霎时停住，紧接着学校上方响起一声惨烈尖叫。
保安的血溅了满地，尸首分离。
但这声尖叫刚一响起，便被突然劈下的雷电声音给淹没了。
那道缓慢黑影一头散乱黑发，指甲巨长，踩在保安的尸首上，继续往学校里面缓缓前进。
看着那道黑影没入教学楼的楼道，栖迟嚼薯片的动作顿了顿。
他突然想起一直被他忽略的目标对象了。
回头望，栖迟看见沈铎还坐在轮椅上，依旧一派淡漠从容模样，他便折回来，走到轮椅旁问沈铎道：“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沈铎看着他几秒，居然没有摇头拒绝，也没有无视他，甚至还开了口，淡淡问：“外面有什么？”
栖迟看着沈铎这副模样，不知怎么想起了楼泽，没忍住轻轻笑了一下，起了逗弄的心思道：“你猜？”
沈铎自然不配合他，只盯着他，面无表情，眸底若有所思。
栖迟便压低声音，半蹲在沈铎的轮椅旁边，凑近些许，直接道：“外面有可怕的东西，会杀人的那种。”
沈铎神色未变，只淡声道：“是么。”
之后沈铎便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栖迟见他坐在轮椅上似乎不太舒适的样子，想了想，径直弯腰将沈铎抱了起来，同时低声解释说：“我带你到垫子上休息会舒服点。”
而沈铎在他一碰上自己的时候，便猛地睁开了漂亮淡漠的眼睛，紧紧地盯向他，充满了危险和压迫感。
“滚开。”
出乎栖迟意料，看上去淡漠无情的沈铎竟然还会说出这种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