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栖迟也没被对方的气势给压住，他只稍微愣了一下，随后便继续自顾自抱着沈铎，将人轻轻放到了垫子上。
同时，他勾一勾唇，轻声说：“放心，不脏，我铺了一层床单，很干净的。”
沈铎身材纤弱，双腿不良于行，无法与栖迟进行身体上的对抗，他此刻没有出声，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分外冷郁，紧盯着栖迟。八壹中文網
看得出来，沈铎很不喜欢这种触碰。
但是栖迟最喜欢自己占上风的局势，何况他又没有真要对沈铎做什么，他一点不好不健康的想法都没有。
他只是想让沈铎休息得更舒适点，有问题吗？
栖迟认为这完全没有问题，沈铎最好还得感谢他。
将沈铎放下后，栖迟又帮他拿来毛毯盖上，确保沈铎暖和之后，才又返回到大铁门边上，从缝隙里往外望。
阴森灰暗的雨幕下，教学楼的一楼似乎起了点骚动。
原本明亮的灯光，忽然开始闪烁，像一只硕大眼睛不断眨动。
教室里人影攒动，看起来都很慌张惊恐。
接着鲜血溅上了窗户，一大片一大片的，惊叫声似海浪涌动出来，但又转瞬被雨声盖过。
随后各个班的老师还有校领导，都从教职人员办公室里冲出来。
他们大概以为是哪个心态崩掉的学生在闹事，个个都气势汹汹，冲去了骚动声最大的教室，一副要把那个闹事学生吃了的凶狠模样。
但教室里的场景吓得他们魂不附体，这些老师个个疯了似地拼命逃出来，丝毫不顾及可能会踩踏到学生。
栖迟从这个角度，并不能很好地看见教室里发生的事情，但稍微想象一下，也能想得八九不离十。
骚动从一楼蔓延到二楼，又蔓延到三楼，最后到了陈婷婷之前班级所在的四楼。
因为楼层高，没有了树木遮挡，栖迟看得清晰多了。
他咬着手中的奶酪棒，看见最初那道畸形缓慢的黑影，如同地狱恶鬼一般，从教室后门走了进去。
今天晚上恰好是那位人面兽心的男老师上晚自习。
通常，那个男老师都会偷懒让学生们自习，然后他就假借巡视的由头，走到班上各个漂亮或者胸大的女生后面，双手撑在女生课桌上，下半身贴近女生后背，有时还会偷偷摩擦。
极为猥琐变态，理应当诛。
栖迟目不转睛地看着四楼教室。
和前几楼的情况一样。
首先是白炽灯灯光变得忽明忽灭，而后是教室里人头攒动，学生们纷纷站起来，开始拥挤推搡，似乎都齐刷刷在躲避着什么怪物。
而四楼这间教室的惊恐更甚。
因为他们曾与这个怪物朝夕相对。
一个绝佳的角度之下，栖迟看清楚了陈婷婷此刻的面容。
用高度腐烂形容都是轻的。
但竟然还能让人一眼认出她就是陈婷婷。
“陈婷婷”曾经白皙的肌肤已经变为漆黑，那是一种浓郁的脏黑，让人看着就觉心理不适，而她头皮上的头发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湿淋淋的几绺垂直下来，凝结着鲜血。
她只有一只眼珠，即将脱落出眼眶的感觉，摇摇欲坠。
显得狰狞骇人。
那模样，仿佛是把自己出卖给魔鬼而换来的。
栖迟看着都不由默了默。
饶是他见过各种残忍骇人至极的场面，也没有今天这一幅来得触目惊心。
那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地狱。
紧接着，他看见那个伤害陈婷婷最大的男老师被径直扔下了四楼。
惨叫声划破雨幕。
栖迟没有再看了。
门口被拧断脖子的保安，正扭曲着残破身体从流满雨水的地上爬起来。
栖迟挑了挑眉头。
和他以往在影视作品里看到的不同，没有脑袋的丧尸，居然也能“复活”？
栖迟看着保安全身皮肤如碳化了一般迅速变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手指甲变得飞长。
接着，他拖着那畸形的身体往学校里面走去。
与此同时，一堆靠踩踏学生，将其他人拽到面前替自己抵挡攻击的大人正拼命往校门口赶。
他们满心想要逃出这个人间炼狱。
却与已经丧尸化的保安迎面撞上。
曾经对他们奴颜婢膝的保安，如今像一只凶狠恶鬼一样，长长指甲伸向他们，将他们撕了个粉碎。
……
那群老师之后，一堆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学生看到这一幕，个个脸上都布满了恐惧与不敢置信。
然后，他们中的一部分人，蓦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了腐烂，从被那些怪物抓出的伤口开始，迅速蔓延到全身。
他们的眼神开始绝望，用已经发黑的双手抱着脑袋开始崩溃地大吼大叫。
绝望之后便是怨恨，他们选择扑向周围还是正常的同学，开始了疯狂的撕咬。
栖迟收回了视线，将滑动小窗口的那点缝隙关闭了。
他没有兴趣再看下去了，胃里恶心翻涌。
这种末日场景，实在没有什么好看。
栖迟走回到沈铎身边。
沈铎正躺在垫子上，双眼清醒睁着，已经恢复了先前淡漠无感的状态，苍白到显出病态美的肌肤，在这种阴郁天气之下，在小台灯的微光之中，透出一种水晶的易碎感，美得惊人。
栖迟看愣了两秒。
随即他与沈铎视线对上。
一种熟悉的悸动，如电流般，在他全身血液里乱窜。
下意识的，栖迟便低声脱口道：“不用怕，我会保护好你。”
在这种丧尸横行的绝望世界里，沈铎这个病弱美少年，只能靠轮椅行动，那单独生存概率几乎为零。
可以说，只要让沈铎自己出去待上那么几秒，回来可能就是横着了。
——栖迟心里坚定不移这样想着。
然而，沈铎对他的话并没有任何动容，反而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像避开什么细菌一般，默不作声往远离栖迟的方向挪了一点。
这真是很明显的拒绝了，但凡栖迟不眼瞎就绝对百分百能看出来。
栖迟撇了撇唇，不以为意地低哼一声。
反正沈铎走又走不了，只能任他摆布任他鱼肉，他非得保护沈铎，沈铎毫无办法。
一晚上，风雨大作，阴冷肆虐。
好在器材室里有个小小的卫生间，不然喝了两瓶可乐的栖迟真不知该何去何从。
小卫生间有灯有排气扇，设备虽旧但都完好无损，也干净，只有一层灰尘，擦掉就好，没有别的污渍。
半夜时分。
外面操场上已经大乱。
丧尸数目激增，正常人纷纷陷入了痛苦绝望的境地，惨叫求饶声往往倏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怪物嘶哑可怕的叫声。
等到学校除了他们，再没有其他幸存者后，那群丧尸便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校门外。
那里有亮晃晃的灯光。
就像把一块香喷喷的肉骨头悬挂在一只饿了三天三夜的疯狗面前一样。
栖迟看见它们缓缓往最亮的光源处移动，也许是因为兴奋……腐烂的速度更快了，简直到了令人惊骇的地步。
栖迟默然，再度合上滑动小窗口，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四十了。
最近是夏令时，通常六点半左右天就会亮。
据光团子说，前期的丧尸们只能依靠光亮确认目标，一旦到白天这种全是光的时候，它们就会进入一种僵化状态。
——会在原地不动，哪怕有人碰、推、朝它们发出声音，它们都不会有任何攻击行为。
那正是他们正常人类行动的好时机。
但这是前期，后期丧尸们会变得越来越无解，直到整个世界沦陷。
他得在那之前找出阻止的办法，保护好沈铎。
栖迟陷入思索。
忽然，沈铎所在的方向传来一声响动。
栖迟看过去，发现是面无表情的沈铎坐起了身，正准备坐上轮椅。
他连忙跑过去问：“怎么了？”
沈铎没理会他，眼里好似只有轮椅。
栖迟索性又将他一把抱起，放到了轮椅上。
沈铎脸色迅疾变冷。
栖迟看着他，也不在意，想了想含蓄问：“是不是要解决生理问题了？”
沈铎没说话，只避开他，将轮椅的前进方向调整为小卫生间那个方向。
栖迟这一看便懂了。
他立即代劳，也不问沈铎需不需要，径直将人推到了小卫生间门口。
然后又自顾自将人扶起来，一步一步到小卫生间里面。
他对沈铎的情况有所了解——沈铎可以站稳，但双腿没有任何感觉。
他便让沈铎站好，毫不顾忌地伸手向对方的长裤松紧带。
手却被沈铎冷冷打掉。
“滚开。”
这是第二次被这么说了。
栖迟眨眨眼，完全不生气，甚至还忍不住笑了笑。
因为沈铎这样漂亮精致的病弱美少年，说滚开的时候也是让人感觉赏心悦目的。
像一头漂亮的雪白小雄狮子，自以为露出利爪獠牙可以吓倒敌人，但实际上只会让人觉得可爱。
“别费劲了，”栖迟好整以暇地说，“放心，我没有任何不良企图，只想帮你尽快解决。”
说着，栖迟便利落的将沈铎长裤上的松紧带解开。
全程沈铎都一脸冷厉如冰锥，仿佛要用目光杀了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