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州半张着嘴巴,吃惊地看着他爹,“上校?什么上校,我怎么不知道?”
活了快三十年,今天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他连他爸曾经是上校都不知道,外人都能看得出来秦见的能力和强大的气场,做事总是雷厉风行特别敢。
而贺庭更像是辅佐秦见的角色,这个家里不是他这个alpha做主,秦见才是掌握实权的那一个。
说实话,贺成州有被震惊到,对于现在的时代来讲,战争仿佛是在上个世纪一样遥远,原来和平年代是靠他的父辈打下来的。
贺成州一下子很难接受,可是仔细想想,之所以贺庭会对秦见毕恭毕敬,或许大概率只是条件反射。
贺庭鄙视地哼了一声,吹起他老婆的辉煌战迹,三天三夜都不嫌累,“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要不是因为你,你爸他现在至少也会是个小元帅。”
这话贺成州不乐意听,怎么就因为他,“这能赖我?你应该找找自己的原因。”
贺庭皱着眉,还真不能全怪他,“怀你姐的时候,你爸带着她,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披上甲衣去战场,照样脚下生风,骁勇善战,指挥特战队潜入敌人内部,救出了七百多个被抓去做实验的人质。”
说完贺庭又看了贺成州一眼,浑浊的眼珠子满是嫌弃,“你就不行。”
秦见直到生下来贺成韵都没有被人发现是个omega,怀贺成州三个月就被查出来了,当时孕吐太厉害,再加上环境比较紧张,被有心之人做了文章。
军队里是不能有omega的,这是当时的规矩。
哪怕现在队里改了规定,秦见也没有回去。
贺成州好不容易脑回路清晰了一回,反驳他,“什么叫我就不行,你让我爸揣着孩子上战场,你还觉得自己有理,难道不是你太没用?”
贺庭:“轮得到你教训我?你老婆找到了吗?”
贺成州瞬间哑炮......
贺成州和他爹根本就不可能好好聊天,必须呛死一个才行。
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omega上战场,更别说是怀孕上战场,可贺庭太普通,也太弱了,一个是少尉,一个是上校,他管不了秦见。
在当时的情况下,也许就算他们知道秦见是omega也会假装不知道,因为没有人能顶替他的位置,他必须要去。
贺成州不耐烦地挠了一通头发,“也不知道我爸看上你什么。”
贺庭只是瞪了贺成州一眼,不说话了,为了贺成州秦见放弃了太多,臭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如果不是秦见舍不得,贺成州也会像贺成韵那样被送到军营里去,终究还是小儿子受宠一点,已经送走一个了,总得留一个在家里。
贺庭悔不当初,早知道就应该把贺成州送走,省得到处祸害人,现在送进去人家也不收了。
贺成州不知道他爹在心里嘀咕什么,脖子后边凉凉的。
爷俩有一句没一句,又熬过了一个大夜,听到手术室开门的声音,两个人同时站起来。
贺庭连忙抓住医生问:“怎么样?”
看着秦见躺在床上被推出来,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半,至少这台手术是成功的,渡过一道劫。
医生的面部表情不算柔和,严肃地开口道:“病人现在情况不是很好,手术次数太多,失血量过大,全身血液换了三分之二,还有爆炸是对各个器官累积的伤害,特别是心脏的那两枚弹片,在里面多留一天,他随时都有可能......”
贺成州怒道:“那你倒是动作快点啊,知道有危险还不取!”
医生:“不是我们不取,是技术不支持,风险很大,昨天已经通知专家开会制定手术计划,今天中午就是最后一场手术。”
贺庭帮着护士把床推去病房,另外一头的护士又喊病人家属签字。
前面的手术同意书都是贺庭签的,轮到贺成州,笔握在他手里却下不去手,他问护士:“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少?”
对病人的病情,护士实话实说:“不超过百分之五,但是手术是唯一能拯救病人的方式,选择权在你们手里。”
不管怎么样医院出于人道主义,都会尽力地去做手术,这是贺成州生平第一次签这么贵的字,可以决定他爸的生死。
贺成州签完字都觉得这一切发生地非常不真实,他乘坐电梯去了11楼,推开天台的门。
扑面而来的冷空气突然一下子钻入肺腔,贺成州深吸了一口气,冷得他的肺隐隐作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贺成州点了一支烟,俯在栏杆上看脚下的车流往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爸的时候,他心里想的都是沈殊言。
莫名的害怕,有一天躺在上面的会是他的言言,那他可能真的会疯掉。
他好想他的omega,贺成州猛抽了一口,把烟雾咽进了胃里。
昨天晚上和沈殊言一起出现的还有他的秘书,他大概能猜得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到头来所有人都要背叛他。
贺成州冷笑了一下,看来沈殊言是铁了心不要他了。
贺成州只抽了一根,抽多了烟味不好散,不能呛到他爸,确认自己身上没留下烟味,贺成州才下楼去找贺庭。
贺庭已经在楼梯口等他好一会儿了,看到他就问:“去抽烟了?”
知子莫若父,贺成州捻起自己的领口闻了一下,“还有味儿?”
贺庭:“我猜的。”
贺庭沉了一口气,说:“我想问你个事。”
面对贺庭投来的目光,贺成州心里没底了,“什么事。”
能让贺庭这样问他,必定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果然,贺庭说:“你现在还能联系地上言言吗?”
贺成州:“怎么了?”
贺庭撇开眼睛看向别处,说:“医生说你爸爸缺血,血库的血包存货告罄,急需要人献血。”
贺成州不乐意,语气自然而然地重了起来:“这么大的城市都找不到人献血了吗?非要沈殊言来,他那么小的身板能给你们抽多少。”
显然贺庭也不想这样,他靠着墙壁,无力地蹲在地上:“你爸爸他,他的血型非常稀有。”
贺成州声音逐渐大了起来,“稀有到除了沈殊言就配不到第二个,我不行姐也不行吗,啊?你说,什么的血型,我去找,我现在就去。”
贺庭特别想起来揍他一拳,握紧拳头锤在地上,“你是喇叭投胎吗,在医院不能小声点?”
贺成州忍不住:“你这是想拿沈殊言的命换你老婆的命,我能小声吗?你简直心狠手辣!”
贺庭泄气,无奈地说:“有,是有别人,但是言言的的血是你爸爸身上换过去的,百分之百,他身体里百分之百都是你爸爸的血,他们比你这个亲儿子还亲,这样说你能听懂了吗?”
贺庭:“你也知道手术风险很大,为了提高手术成功率,我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吗?你告诉我,臭小子。”
这回轮到贺成州惊讶,“什么意思,你说的话,什么叫百分之百是我爸的血?”
直觉告诉他,他爸瞒了他很多事,包括沈殊言,他们都是一伙的,只有他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被蒙在鼓里。
如果不是到了这种时候,估计等他埋土里沈殊言还会跟他们的儿子说起这些事,站在他坟前说,然后他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
贺成州急了,“今天你要是说不清楚你就别想我会告诉你沈殊言在哪里,你们到底背着我都做过什么事情,连我跟沈殊言结婚都是你们一手策划的,是不是以后我的儿子你也要揽了去。”
贺庭:“你觉得你这样说话合适吗,你爸能等你吗!”
要不是在医院里,这两人一言不合肯定要打一架,谁家omega还不是自己的宝贝,说话都是刺,是个alpha都忍不了。
要是换做平时贺成州或许还会同意,现在不一样,沈殊言都怀孕四个月了,上次在枫杏镇的医院,只抽了那么点血就成了那样。
是他眼睁睁看着沈殊言倒下来的,更何况是献血,献血需要的就更多了,沈殊言能挺住几管。
贺成州很生气,这人说话真的是一点都不用负责任,他也想他爸能好,可不是用一换一的方式。
这种事情需要好好商量,两个人都急,但是吵架解决不了问题,贺庭先拉下脸来说:“医生说不会抽很多,最多400毫升,再配上血库的血,你没必要这样,我也不会让言言出事。”
过了几分钟,贺成州才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现在只要一想到沈殊言,就是他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他不想让沈殊言受罪,也想让他爸有更高的几率活下来。
贺成州心里清楚,就算沈殊言再怎么讨厌他,只要说是秦见生病了,沈殊言肯定会义无反顾地过来献血。
沉闷的空气没过他的头顶,每一秒钟都是煎熬,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血全换给他爸。
贺庭叹了口气,说:“我能理解你......”
贺成州望向他爸的病房,硕大的机器遮住秦见全身,所有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
他抹了一把脸,说:“我出去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