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已经送回到了宅子里,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他出去。
老管家步履健硕地拦住贺成州,说:“少爷留步,少爷,您现在不能出门。”
贺成州正在怒头上,冲着老管家就吼:“这个家里轮得到你说话吗,给我滚一边去。”
老管家在这个家里的时间比贺成州还长,贺成州虽然脾气暴躁,一般情况下都会尊重家里的老者。
可是他现在一心只想着沈殊言,才不管挡在前面的人是谁,一个佣人也敢对他指手画脚。
老管家得了命令要让贺成州好好待在家里,说什么都要拦住贺成州,他挽住贺成州的手阻止他靠近大门,苦口婆心地劝道:“少爷你先别急,别急,老爷说让你等他回来。”
贺成州:“等个屁!”
老管家被alpha用力推到了地上,上了岁数的老beta可经不住这样的摔,一下子就丧失了行动能力,面露痛苦地扶着腰坐在地上哀嚎。
贺成州盛世凌人地气场让佣人不敢再靠近他,“谁再敢跟上来一步就别想干了。”
宅子里没人拦得住他,也没人敢拦他,贺成州是alpha,就连老管家这样的人物都不放在眼里说推就推,谁胆子敢大点指不定要挨一顿揍。
老宅里什么人都好说话,只有贺成州少爷不好说话,喜怒无常,在场的佣人没有一个希望他回来住的。
家里的小少爷也是可怜,嫁给了贺成州,听说日子过得很不好,这会儿都要离婚了。
他们都希望离婚后小少爷能回宅子里来住,偏偏贺成州回来了。
知子莫若父,想靠这些佣人看住贺成州是不可能的,贺成州一打开大门,在外面等候他的就是四个壮汉保镖,腰间还别着弹-药-武-器的那种。
如果会被恐吓到他就不是贺成州了,有枪又怎么样,总不会指到他头上来,“真不错,还请了保镖,把我当犯人了是吧。”
他推开离他最近的一个保镖,没想到那人竟然躲了过去,他使了个空,再被另外三个壮汉挡住去路。
中间的光头保镖严肃地说:“回去。”
没有用敬词,也没有叫他少爷,更没有给他一点好脸色,看起来就不是普通安保公司的人。
贺成州就一个人,打不过四个alpha,而且个个都比他壮实,他忍了一口气说:“那老头给了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十倍,放我走。”
四个保镖不为所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守门的石狮子一样屹立着,让贺成州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个人又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回去。”
贺成州仿佛一只狩猎的隼,遇到了强劲的对手,锋利的眼神像钩子那般锁住了目标,“我要是说不呢。”
原先不苟言笑地光头保镖突然勾了一下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冷静地掏出腰间的枪当着他的面装子弹上膛,再把黑黝黝的枪口对准贺成州的小腿。
那人轻蔑地说:“可以说,但是不能动。”
一个废物富二代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听说是秦上校家的公子哥,他们都以为多少会有点秦上校的风范,再不济耍两下腿脚功夫还是会的。
谁想他只是看到把枪就不敢走道了。
贺成州在f市或许可以横一横,在他们面前就不够看了,太弱。
守在院子外面的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保镖,而是真真正正的兵痞子,从联邦的部队里调派出来执行任务的。
普通的保镖怎么可能看得住贺成州,不给他来点真材实料的,以那头倔驴的性格,是不会服气的。
贺成州被逼的原路返回,短短的几步路,走得无比屈辱,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贺成州重重地关上大门,脸色阴沉地像刚从死人堆里走出来一样,随手抓起手边的一支青花瓷就往地上砸。
贺成州无能狂怒,见什么砸什么,吓得佣人们全往边上躲,生怕被溅起来的碎片扎到眼睛。
很快地上就变得一片狼藉,原本富贵的大厅变成了垃圾处理厂。
贺成州发了一通火后累得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拔出刀鞘,狠狠地扎在了新鲜的苹果上,转头阴侧对那个佣人说道:“给贺庭打电话,立刻,马上,让他放我走。”
倒霉被选中的佣人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多愣了一秒,就被贺成州吼了一句:“都他妈聋啦,快点!”
那佣人是个新来的,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连眼泪都不敢擦,一边颤抖一边跑去座机凳上给家主打电话。
alpha靠在沙发上从傍晚等到了晚上,时间把他最后的气焰都消磨殆尽了。
贺庭是不会回来的,他老婆还在医院他怎么可能会回来。
贺成州仰着头,空洞的眼神里装满了天花板上的吊灯,他只是想见一见沈殊言都要阻止他,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凭什么不然他见,贺庭凭什么。
贺成州抹了一把眼泪,也不管丢不丢人,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不把言言还给我,我就掀了你的老窝,死老头。”
一旁的管家扶着腰走到贺成州边上,和蔼地说:“少爷,该吃饭了,先去吃饭吧。”
贺成州偏开脸,把头转向另一边,“我不吃,不饿。”
管家操心地说:“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多少吃一点吧,您也别坐这等了,我给老爷打过电话,他说今天不回家的。”
贺成州:“不吃,他什么时候回来放我走,我什么时候吃。”
贺庭铁了心要跟他作对,他也不会轻易妥协。
老管家语重心长道:“父子之间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沟通的,老爷他有的时候确实是很严格,但是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先吃顿饭,再打个电话好好沟通沟通,没有什么事情是说不通的。”
贺成州自暴自弃地把抱枕扔在地上,再一脚给它踹远,“沟通?怎么沟通?他做的是人事吗?”
贺成州突然站起来焦虑地抓头发,他对老管家抱怨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还帮着他说话,你知道他干了什么事吗?他,和我爸,他们两个人竟然劝言言和我离婚,这是亲爹会干的事情吗,啊!”
“这......”
老管家听着也很不明白,觉得贺成州说的话很有道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爷这可能也是糊涂了吧,不管怎么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认可自己的人,贺成州接着说:“你也这么觉得对吧,言言肚子里还有孩子,你说那老头存的什么心思,有病他这是,言言现在不能没有我,不行,我得出去找他。”
说着贺成州又想出门,他已经忘记自己傍晚的时候是怎么回来的了,老管家急忙上前虚环住他的腰,阻止他犯傻。
老管家说:“等等等等少爷,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听我说。”
贺成州只要想起来沈殊言要跟他离婚,他就冷静不下,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沈殊言身边去,“还冷静什么冷静,再冷静我老婆就要跟别人跑了!别拦我!”
他再急都没用,他连大门都出不去,院子里有人,院子外面也有人守着,除非他真的有翅膀。
可他只是个alpha,不是鸟,人类还没有进化到可以分化出翅膀的水平。
他花了快两个月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沈殊言,只要离开视线一小会都害怕他再次消失不见,跑到他看不见找不着的地方躲起来。
他什么都愿意妥协了,可是他的言言不相信他,就连他爸都逼着他们离婚。
贺成州的信息素很快就抑制不住了,随着情绪的低落,那点隐藏在身体某个角落的基因开始隐隐作祟,不断迫使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起沈殊言的信息素。
沈殊言在他身边的感觉,那个偷偷躲在被子里哭的言言,因为失血过多晕倒在他怀里的言言。
贺成州抱住脑袋,他头疼的要命,怎么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哽咽地跪在地上痛哭,“言言还在等我回家,我要回家找言言,见不到我他会害怕的,那么大的房子,他一个人怎么睡觉啊......”
沈殊言很怕黑的,晚上要点着灯才能睡着,小时候生病贺成州就会在房间里陪他睡觉,等到他睡着了才走,害怕开着夜灯影响睡眠,贺成州总是关了灯再走。
沈殊言一醒就要哭,哭就要找贺成州,害的贺成州每次都挨骂。
或许omega不是怕黑的,只是贺成州走了,他没有安全感,信息素之间的相互依偎,宛如藤蔓一样缠绕着。
没有藤蔓是可以独自存活的,他们必须得攀着一点什么,才能从夹缝中找到一丝光亮生长,最好是同类,如果是树枝、铁杆也行。
可是贺成州的那根藤蔓被人掰走了,他没有树枝,也没有铁杆,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活不成了。
在abo的世界观里,信息素决定了一切,人类进化到了依靠信息素来繁衍后代的进程,就代表着信息素已经成为了能和生命等重的东西。
信息素是人的第二生命线,和心脏一样重要,除非像beta一样天生就没有信息素,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在信息素赋予他们与beta不同待遇的时候,同时也给他们戴上了无形的枷锁。
枫香信息素的种子在贺成州的第二生命线里生了根,发了芽,失去养分后也会迅速地枯萎。
如果一开始枫香信息素就不存在,他或许不必如此痛苦。
现实不会给如果机会,他染上瘾了,离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