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种给贺成州看的,可是贺成州的印象里根本就没有这段记忆。
贺成州摘了一朵花放下鼻子下嗅了嗅,说实话,他对这种味道没什么怀念,仅仅是能想起这是他爸信息素的程度。
或许是因为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总想着逃脱秦见的桎梏,连带着他的信息素也一起讨厌了。
但这是沈殊言种的花,还是为他种的花,他竟然今天才知道。
贺成州问老管家:“他种了花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管家说:“这是小少爷第一次自己亲手种花,被一场大雨泼过之后盖了一遍泥土,小少爷就以为花不活了。”
小omega还为此伤心了好久。
他害怕被人指责,每晚都偷偷地来浇水,细心地照料了好久,看着一粒粒种子埋进土里,长出一小撮一小撮的苗苗。
这里本来就是一块荒草地,挨着旧仓库,家里的佣人也不会来打扫这里。
有一天早上沈殊言是被外面的除草机声音吵醒的,打开窗户,就看见几个带着帽子的佣人在除草。
几个佣人说笑着往旧仓库的方向去了,吓得沈殊言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睡衣就往外面跑,生怕自己种的花被他们当做杂草除掉。
他不知道的是,每天晚上他偷偷溜出门的时候老管家都在背后悄悄跟着。
老管家早就跟佣人交代好了,旧仓库的地方小少爷种了花,不要随便触碰。
因为晚上刚刚下了一场大雨,小omega跑起来的时候溅地裤腿上全是泥水,他急急忙忙地往旧仓库跑。
路上遇到了好几个佣人想拦住他,怕他摔跤,沈殊言就跑得更快了,他没有看到那两个往旧仓库去的佣人,心里着急地很。
当他看到自己好不容易种出来的紫苜蓿变成一摊泥土的时候,整个o心都碎了。
他不知道苗子只是被盖在泥土里,觉得是自己来晚了,他种的花被佣人当做杂草拔掉了。
看着地上还残留着一根连根带起的小绿苗,沈殊言失落极了,咬着嘴唇捡起小苗苗捧在手心里端详着,一大颗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佣人不知道沈殊言为什么哭地这么伤心,着急地过来问他:“怎么了小少爷?为什么哭呢?”
小omega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着哭,这应该是他来这个家之后哭得最大声的一次,也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出声来,“不活了...不活了......”
沈殊言说不活了,佣人还以为是他不想活了,吓得一群人全围着他,一个佣人把他抱起来就往宅子里跑,后面一群人跟着喊:“不好了不好了,老管家,小少爷不想活了!”
这话不仅把老管家吓坏了,把还在发起床气不想吃早饭的贺成州都吓醒了。
秦见走之前交代过他要好好照顾弟弟,昨天他才刚把厚厚的alpha守则抄完了一遍,不想这么快再抄一遍。
贺成州跟着老管家跑出去,只看见佣人抱着还在哭的沈殊言冲进屋子里,然后送到了老管家的手上。
这小家伙之前一直坚强的要命,这次哭得这么伤心,贺成州心里都在打鼓,不会是因为他凶了人家所以才不想活了吧。
贺成州攥着衣服心虚地站在老管家的后面,老管家把小omega抱在怀里,像上次哄他那样拍着他的背。
沈殊言趴在老管家肩膀上一直哭,无意间对上了贺成州焦虑的眼神,干脆把整张脸都埋在老管家的胸口上,哭得更伤心了。
贺成州心里一沉,明白自己这次真的坏事了。
论谁家里突然冒出个小孩抢了自己的地位都会不开心,贺成州也一样,听说沈殊言的父母都意外过世了,他也觉得小孩可怜,可这不代表他就会因为这个无条件地认可包容他。
青春期的alpha总是易燥易怒的,沈殊言小了他8岁,在他眼里就是个毛手毛脚的小屁孩,还非要一天天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赶都赶不走。
他爸也宠那小孩,甚至为了小omega惩罚他,所以贺成州就更不喜欢沈殊言了,看见就烦。
烦是真的烦,听到沈殊言不想活了担心也是真的担心,他想过整整那个小omega,可没想过要让人家去死啊。
贺成州慌不择路地跑回自己的卧室,还在楼梯上摔了一跤,害怕地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他差点就成杀人犯了。
贺成州一整天都在提心吊胆着,要是沈殊言跟老管家告状,然后打电话告诉他爸,那他估计下个月的休息时间也要在书房里度过了。
想象中的责罚没有到来,或许是因为穿着睡衣出门受了凉,情绪上再受到刺激,当天晚上小omega发了高烧,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今天在干嘛。
老管家在房间里照顾小omega到很晚,贺成州心里过意不去,趁着老管家回房间休息,偷偷潜进了沈殊言的卧室。
沈殊言的卧室里开着小夜灯,床上的小鼓包一动不动,贺成州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搬了一条凳子坐在小omega的床前。
小孩看起来很冷的样子,整个身子蜷缩在那里,只露出半张脸、两只紧闭的眼睛,眉头还微蹙着,大概是被难受的。
贺成州动作缓慢地把被子往下拉,让沈殊言把鼻子露出来透气,生怕他把自己闷死了。
小omega的脸红扑扑的,贺成州用手背贴着他的额头,被烫地缩回了手,沈殊言还没有退烧。
贺成州明明记得刚刚家庭医生来过了,怎么会还没退烧呢,一般他生病的时候挨一针就好了,没想到小omega会这么娇弱。
可能这就是alpha和omega不同的地方吧,贺成州小声地叹了一口气,悄悄地去冰箱里拿了一块退热贴给沈殊言贴上。
贺成州撕开退烧贴的包装袋才把它带进omega的卧室里,就怕这么点声响能把小孩吵醒。
可他却忽略的冰凉贴本身的作用,就是利用热传递的功能来给额头降温的。
沈殊言本来就没睡熟,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丝丝凉意,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了贺成州正在盯着他床头的那册绘本看。
小omega突然抓住了贺成州搭在床边的手,声音微弱地说:“哥哥。”
贺成州被吓了一跳,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这是他家他怕什么,别捏地说:“干嘛......”
沈殊言觉得自己是在梦里,因为今晚的贺成州看起来不凶,对自己很温柔,便壮大了胆子对他说:“你能不能念故事给我听。”
贺成州用另一只手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绘本,说:“这个?”
沈殊言小声地应了一声:“嗯。”
贺成州用一只手把绘本打开,放在膝盖上,声音轻柔地从第一页开始给他讲起漫画绘本里的故事。
另一只手被沈殊言握着不能动。
omega的手很小,像是洋娃娃那样,贺成州见过其他官家小姐抱着洋娃娃的样子,她们的手都没有沈殊言的好看,只有沈殊言的手才有洋娃娃那样细致的轮廓。
白白嫩嫩的,不愧是5岁的奶娃娃,贺成州没忍住小心思,动了动自己的小拇指,扣到了小omega的手心。
沈殊言以为贺成州要走,把他的小拇指抓得更紧了,而贺成州以为自己被抓包,也不敢再动了。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很好,贺成州觉得这小孩貌似也不是非常讨人厌,身体里的那股alpha的痞性又开始作怪,他想捏这小孩的脸。
但是他的理智阻止了他,这样他不还是在欺负人家吗......
下次肯定不这么欺负他了,alpha法则里说的对,omega是经不起欺负的,等小孩好起来就带他出去玩吧,只要不傻里傻气地给他丢人就行。
沈殊言可不知道贺成州心里在想什么,握着贺成州的手能让他觉得很安心,明明alpha平时都不喜欢他的,可他还是会不自觉地认为贺成州是个很可靠的alpha。
哥哥是个很优秀的alpha,声音很好听,念的故事也很好听。
这册绘本管家爷爷已经给他念过一遍了,其他的绘本被他藏在柜子里,为了不让贺成州走远,只好让他再给自己读一遍同样的故事。
同样的故事,不一样的人读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小omega心里想,要是哥哥以后都对他这么温柔该有多好,他真的很想听贺成州把妈妈买的绘本,一本一本地念给他听。
可哥哥是个很没有耐心的人,肯定会嫌弃他烦的。
不知道时间过了到底有多久,贺成州手都端麻了,念完正本书才发现沈殊言睡熟了。
贺成州小心翼翼地把左手小拇指从沈殊言的手中抽出来,没有把沈殊言弄醒。
他龇牙咧嘴地锤了锤麻掉的手臂,撤掉小omega额头上的退热贴,又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凉的,退烧了。
贺成州刚要转头离开,想了想不太对,贴着退热贴肯定是凉的。
又回头摸了摸小孩的脸,温度正常,很滑,耳朵的温度也正常,很好摸。
不是他想摸,就是想看看小孩退烧没,最后才心安理得地退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