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开始贺成州就不是在看什么花赏什么月,黑衣人就没遇到过贺成州这么损的alpha。
损人不利己,拿刀捅自己,图什么?就因为发生了一点口角想把他赶走。
光头想的还是太片面了,贺成州为了离开老宅不惜对自己下了狠手,这回总该让他出去了吧。
贺成州让老管家配合自己演了这一出,他不仅想让贺庭撤走那些黑衣人,他还要出去,要去医院,再不去医院他可能马上就要死了。
贺成州计算好了刀口的偏差,只要他正对自己的心脏,那人阻拦的动作必定会让刀口的方向发生偏移。
他也不是真的想去死,为了能从这里出去必须得吃点苦头才行,他们总不能在外面把医院也围上一圈,到了医院就不怕逃不掉了。
贺成州表情痛苦地被老管家扶上私家车,哪怕是他伤成这样,后面还是有两辆车在跟着他,让他无处可逃。
老管家胆战心惊地用方巾替贺成州捂住出血口,那可是心脏,这是怎么敢下得去手的,“少爷,要是早知道您对自己下手这么狠,我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贺成州的胸口小幅度地起伏着,从后视镜观察后面跟上来的车,喘着气说:“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爸,那个光头,我不想再看见他。”
贺成州想调整一下坐姿,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一大片鲜红的液体涌了出来,老管家的方巾都在滴水。
老管家紧张地按住他,说:“好好好,我都知道,您别乱动,马上就到医院了。”
贺成州不动了,肉体上的疼痛迫使他只得安分,不划开几根动脉,怎么好意思去医院,“还有言言,给言言打电话,跟他说来晚点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这个时候alpha的面子已经不重要了,老婆都丢了谁还要面子,他就不信沈殊言会放着他不管。
在这方面贺成州很有自信,他了解沈殊言,omega都是心软的,闹别扭也要分场合。
就像秦见住院的时候一样,沈殊言肯定会来的。
贺成州又特地着重交代了一句:“说惨一点,他会相信你说的话。”
贺成州说一句话都要花好大的力气,不管他说什么老管家都应好。
老管家不禁回想,贺成州这个样子倒是像极了以前的贺庭,为了让上校来探一次病,故意泡了一晚上的冰桶,原本至少伤到了手臂,后来变成了伤口感染高烧不退。
贺庭当时也说了大致一样的话:“说惨一点,不然上校不会心软的。”
贺庭那样子也没有贺成州现在惨,处理不好可能真的要丢半条命,秦见向来不是善于心软的人,会为了当时的贺庭屈尊降贵来家里一趟。
那沈殊言就更不用说了,小少爷向来好说话。
贺成州势在必得,他只要表现出自己有多可怜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就等着老管家通知家里人来照料。
贺成州对自己下手也没有一丝留情,里里外外缝了二十来针,必须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完成的操作,alpha咬着牙都忍下来了。
医生说刀口再偏几毫米他就可以上天了,贺成州觉得沈殊言如果要跟他离婚他才是真的要上天了。
贺成州躺在病床上无比地清醒,竖起耳朵倾听门口的每一个脚步声,生怕会错过沈殊言来看他的时间。
熬到深夜贺成州终于忍不住了,眯了一小会儿,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下让他忘却了身体的疼痛,在放松入眠的时候那密密麻麻的针眼又牵扯着他的神经使他不得好眠。
贺成州没睡过久就醒了,因为听到了门口有脚步声经过,这大半夜的经过这里,只能是来看他的人。
贺成州睁开充满红血丝的双眼往门口看,期待着脑海中的身影能在下一秒出现在他眼前。
可惜下一秒他就失望了,推门进来的人是贺庭,还摆着一张没睡醒的臭脸。
贺成州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了,直接撇过头闭上眼假装自己在睡觉。
没想到贺庭竟然在病房里坐下来,并且就坐在贺成州脸正对的位置,看着他跳跃的眼皮做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贺庭:“醒着就醒着,你不想看到我,我还不想看到你呢。”
贺成州睁开眼睛瞪他,“我也没让你来看,谁稀罕你看。”
多看一眼都能折寿。
贺庭没有因为儿子的出言不逊恼怒,准确地来说是习惯了,猜到他回事这种反应,“就是想来告诉你一声,别老让你爸担心,有什么事情过了这段时间再说,给我老实安分地在家里带着。”
贺成州气不顺,本来胸口就疼地难受,堵的慌,就差一口血吐出来了。
贺成州说:“你叫来的人要拿刀砍我,你还怪起我来了?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招。”
贺庭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儿子一眼,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不讲又怕贺成州太自以为是,说了怕贺成州想不开。
那些个人都是他亲手练出来的,要有这种心思也不可能活到今天,就算碰巧真的有这个可能,那贺成州现在不应该还能完整地躺在这里。
虽然贺成州是他亲儿子,可是事实就是如此,贺庭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好吧,跟你打架的是哪个,我把他辞退。”
贺成州:“就辞退?”
贺庭:“不然你想怎么样?”
贺成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自己的伤口给他看,“他把我砍成这样你就只是辞退他,一个雇来的人你都这么偏袒,是你私生子吧。”
贺成州纯属顺口说出来的气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把贺庭成功惹恼了,若不是贺成州现在真的不适合打架,他会把逆子从床上拖下来扔在地上。
贺庭说:“要不我把他找过来,你照着这里给他也来一刀,大不了我多花点钱赔偿让你少吃几年牢房。”
贺成州哑口无言,过度用气让他心口疼得厉害,不得不顺口气缓缓,现在吵架都没法跟贺庭吵了。
贺成州顿时心烦意乱,有火没处发,气得拔掉了自己的输液管。
可惜贺庭压根就不吃这一套,“把那点小心思收一收,谁也害不了你,我走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贺成州把人叫住,“等一下,沈殊言呢,他不在医院里吗?”
何止不在医院里,甚至都已经出国了,贺庭回道:“他这么晚在医院里干嘛,未卜先知你会进来不成。”
现在是深夜,天都没亮,沈殊言这个时候应该还在睡觉,贺成州自我安慰地想,孕夫需要充足的睡眠,想必老管家应该联系过他了,或许他睡一觉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omega了。
贺庭看透不说透,留贺成州自己在遐想。
明天看到沈殊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话,如果沈殊言还不消气怎么办,只要沈殊言会心疼他,说明omega心里还是有他的。
关于吴悦那件事情他一定会跟沈殊言解释清楚,还有孩子的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伤害沈殊言。
如果可以,谁会舍得不要自己的孩子,但是现在他想通了,所有的一切他都遵从沈殊言的意见,依着他的想法做。
他们家不是没有能力去研究药物治好这种病,在孩子没有出生之前,还有六个月的时间,孩子成年之前也有十八年的时间。
十八年的时间什么都可以做的到,贺成州信誓旦旦。
他还没彻底明白自己的思维,在他眼里最重要的从来不是那个孩子,孩子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他想要的只有沈殊言一个人。
可他却因为这个孩子跟沈殊言彻底闹掰了,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他失去了所有。
贺成州这一觉睡得很沉,他听到了耳边有人说话的声音,可是身上一点力气也使不上,仿佛掉进了梦魇一般,活在不知真假的世界里。
那把开了刀窍的匕首在地上匍匐了很久,沾了泥土和细菌,所以贺成州的伤口感染了。
贺成州听到了有omega说话的声音,他想不起来是谁,但肯定不是沈殊言,在一堆嘈杂的声响里寻找属于沈殊言那一声气息。
贺成州已经很努力了,可他还是找不到,听不到他说话,闻不到他的信息素,触碰不到他的肌肤。
只能一次又一次沉沦在黑暗的混沌里任人摆布,一遍又一遍地想他的omega。
在这个梦里言言没有来看我......
这个梦里也没有......
全部都没有。
贺成州不是在做梦,耳边传来的声音都是真实的,只是他听不到具体完整的话语,高烧加上信息素失常导致他意识不清,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等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仿佛过了漫长的十年一样,肢体不受控制地深陷在席梦思里。
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贺成州心头像撞进一头狮子那般地慌张。
他还在宅子里,他没有逃出来,难道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贺成州猛地起身,感受到心口那处伤在隐隐作痛,他解开自己的衣服,低头看那拆了线的伤疤,那不是梦。
他确实逃出去了,可是又被送回来了,窗外依旧是那些巡逻的黑衣人,除了身上多了一道伤口,好像什么都没有被改变。
贺成州无力地瘫在沙发上陷入沉思,噩梦的魔爪仍然停留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大概是永远都见不到沈殊言了。
正当贺成州想到这里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沉重的脚步声,贺成州警惕地盯着自己房间的门,不管下一个进来的是谁,他都想给他一拳。
外面的人以为贺成州没醒,便省去了敲门的步骤,直接开门,当他看到贺成州真用恶狼的眼神瞪自己的时候,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的家伙全扔了。
老杜受到了惊吓,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说:“噢我的老伙计,如果你说你入魔了我会给你来上一针,你这样子我很害怕。”
看到了熟悉的人,贺成州已经放下了警惕,保持着不爽的表情回道:“谁是你的老伙计......”
老杜这回捂住了自己的嘴,“你这样我更害怕了,你是失忆了吗,我的上帝!”
贺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