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脱离危险期后贺成州就被送回宅子里了,就当他还处在昏迷中的时候,他的所有计划已经全部泡汤。
不仅见不到沈殊言,逃不走,还白白挨了一刀子,一点都不值。
所以这两天他在家里待着,都是老杜来给他做身体检查,不得不说,贺庭要真想做一件事情,必定是谨慎到不近人情,亲儿子都不怕死在家里。
贺成州无语,他能关他多久,一周?两周?
顶多一个月,难道这辈子都把他锁在宅子里,这不切合实际,早出去晚出去他都会找到沈殊言的,关地住他一时关不了一世。
贺成州对一旁捣鼓着医药箱的老杜询问道:“我在这里睡多久了。”
老杜把听诊器挂在脖子上,用手捂住听头,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回答道:“至少超过42个小时,因为我每隔6个小时就要上来一趟,按理说早就该醒了,还好你醒得及时,不然我会怀疑你成植物人了。”
也就是说他和沈殊言有六天没有见面了,整整六天,贺成州说:“你能出去吗?”
老杜刚把听诊器捂热要给alpha听心音,“等我检查完就出去。”
听诊器贴在贺成州的衣服上,老杜全神贯注地辨别从耳环上传来的声音是否有异常,贺成州啧了一声,说:“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出去,从我家出去。”
被贺成州吵地听不清,老杜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可以,我检查完就走,你别急。”
贺成州不耐烦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
贺成州屡次三番要赶他走,老杜都急了,扯下听诊器就开始诉苦:“哎呀哎呀,我这两天为了你吃不下睡不着,才好起来翻脸不认人要我走,你这人真没意思。”
贺成州拉着老杜往窗户外边看,指着门口的黑衣人,说:“看,看见没,就他们不让我出门,我被监禁了,你能出去就想个法子把我带走。”
老杜总算会意了,难得贺成州有这么求人的时候,他说:“你求我?”
贺成州叉着腰盯着人看了好一会儿,妥协:“行行行,我求你,带我出去。”
老杜把听诊器收拾起来,又捣鼓他的安瓿瓶注射器,“你求我也没用,我出门还有人派车跟着呢,你好了我就可以跑路了,真难受。”
贺成州咬着后槽牙不爽地说:“玩我是吧,我跟你说认真的,把我带出去,条件随便你开。”
这就不是报酬的问题,老杜把注射器扎进alpha的手臂,将药液推进他的肌肉,alpha皱了一下眉头,撇了撇嘴角算是把挤到嘴边的吐槽咽下去了。
老杜:“我也跟你说认真的,要不是看在老贺先生的面子上,我也不会忍受这种待遇。”
这一看马上就要变天了,出于对贺庭一家的信任,老杜才勉强接受这种做法,只要他还要再回到贺家,就得24小时受到监控,倒不如干脆住在客房算了。
眼看着贺成州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来,老杜摇头说:“我劝你看开点,毕竟你之后还要面对更多的磨难。”
此刻的alpha还不知道老杜口中的‘更多磨难’指的是什么,他甚至给他的那些酒肉朋友都打了电话,每一个都是以各种借口推脱自己很忙,要不就直言不在国内后秒挂电话。
平日里巴结地哈喇子都流在他裤腿上,一有事没一个人能靠得住。
贺成州看着手机飘过一条十分刺眼的弹窗:幸福的生活已开启,感谢......
贺成州现在过得很不幸福,可他还是忍不住点开了那条弹窗,看到配图的那一瞬间贺成州眼睛就瞎了,一条金毛傻狗正在和一坨被子合照,被子还是鼓起来的。
一撮入镜的金毛,还有从被子里露出来的几根小呆毛,贺成州整个人都不能快乐了。
没有什么比你正在受苦时,别人却能明目张胆地显摆幸福更难受的事情了。
随即他便拨通了和白亦的视频通话,对面秒拒绝。
贺成州再打,对面秒拒绝,反复数次,最后视频没接通,被对面转成了语音通话。
白亦的语气明显不愉快,压低声音说:“你干嘛,有事快说,我忙着。”
贺成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就是看不惯这张图片,想破坏他们的美丽清晨,“合同有问题,回来面谈。”
白亦:“有什么问题你说,我听着。”
贺成州脑海中突然闪过几个画面,便说道:“上次说了要让股份的事,你不会忘了吧,说话算话。”
对面显然不记得这件事情,疑惑道:“什么?谁让谁?”
贺成州:“你让我。”
白亦:“你好像在做梦。”
贺成州:“我不管,你得说话算话,生意人不能不讲诚信,我认为我们还会有下次合作的机会。”
对面沉默了一阵,说:“既然这样,那也不急,先挂了啊。”
独留贺成州一人尴尬地握着手机,孤立无援,他已经无助到要找生意伙伴求助了,他想找贺庭理论,这么大个公司总不能说不运营就不运营吧。
他要一个月不处理事物,公司怎么办,员工等着饿死吗?
事实证明公司没有他也能照常运行,他只是一个决策者,有大董事亲自出马他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哪里都不缺他,只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贺成州呆愣地蹲在沙发上,自暴自弃地用毯子盖住头顶,他觉得冷,他记得绘本里的大灰狼也是这样披着皮等小红帽来敲门的。
但是他等不到自己的小红帽,他想去找小红帽。
他现在就是一个被囚禁的身份,不用顾忌自己仪态是否端庄,顶着鸡窝头脚踩棉拖鞋就出了房门,贺成州有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只是想去沈殊言的房间里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一个人静一静,在沈殊言以前生活的卧室里,好好地净化一下自己的内心,他太烦躁了。
烦躁到想生吃个活人。
非常不碰巧,有人就是要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贺成州突然明白刚刚老杜说的‘磨难’是什么了。
这何止是磨难,简直是灾难。
贺成州出口呵止住正在把手伸向沈殊言房间的那只手,吴悦像触电一般退开,惊恐地看着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吴悦身上穿着一套休闲的家居服,显然也是才休息起来没多久。
贺成州强忍着怒火不悦地说:“我不是给了你钱,警告过你别让我再看见你,还敢跟到我家里来,不想活了?”
alpha的语气指责意味强烈,吴悦用手扶着小腹,仪态娇弱可怜兮兮地说:“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贺总,是......是您的父亲让我来的,他说,他说我肚子里的是贺家的孩子,你会娶我......”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行,心虚地不敢看贺成州的眼睛。
贺成州看见他这动作就犯恶心,皱着眉一拳砸在墙上,“孩子是谁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什么样的货色就敢住进我家,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吴悦一边抹眼泪一边说:“贺总,你别赶我走,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的。”
他在贺家老宅里已经住了两天了,贺成州今天刚醒,他不知道,要是他知道怎么的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冒然的出头,往枪口上撞。
能做到在贺成州的鱼塘里脚踏两只船的beta,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贺成州厌恶的已经够明显的了,他也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找一个这种beta来充数,八成是眼睛瞎了。
注意到吴悦的着装打扮,贺成州抬高了音量,厉声道:“谁让你住进沈殊言房间的,都他妈不想活了吗,啊!?”
贺成州托起吴悦的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回答我,不把你赶出去我也有的是办法折磨你。”
吴悦连哭带哽地说:“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就是好奇想上来看看,我还没有进去。”
就算真的让他住他都不敢睡沈殊言的房间,单看那天那个架势吴悦心里跟明镜一样的,贺成州喜欢那个omega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他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
他没想过要把人家挤下来自己上位,钱拿够了他就走,要不是被贺庭亲自“请”回来,他打死都不敢再看到贺成州。
怎么说他也算是贺成州的人,关系还没撇清之前就整出了这种丑闻,是他对不起贺成州。
贺成州用手指着他警告地说:“最好是这样,我不管你为什么会在这样,一样的,别让我看到你。”
不管外面的beta被吓得一愣一愣的,贺成州进了沈殊言的房间就把门锁上,他不想再花心思去理解贺庭做的垃圾事情,他只想放空自己。
贺成州靠着门无力地滑坐到地上,感受那份由内心深处传上来的孤独。
房间里早就没有沈殊言的信息素味道了,沈殊言不常回来,佣人定期会进来打扫,上次是什么时候贺成州也记不太清了。
他搂住虚空的影子,想拥抱自己的omega,可惜到头来怀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信息素,也没有人。
只有他一个人在独自幻想,这种空虚感骇人地侵袭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他躲不开,也不想躲。
因为外面的世界一团乱麻,像一个马蜂窝一样,吵闹且拥挤,他无法在随时可能窒息的环境下生活太久。
所以他必须想办法找到沈殊言,而此刻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只要躲进omega的房间里,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