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州想不开就往被子里钻,虽然上面没有枫香的味道,只要想到这是沈殊言盖过的被子,心里还是能得到极大的安慰。
老管家找了贺成州一天也没有找到,外面的人说他并没有出去,最后遇到吴悦才知道贺成州在沈殊言的房间里。
他已经在里面待一整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老管家敲门也没人应,害怕少爷想不开做傻事,正商量着去取备用钥匙。
贺成州睁着眼睛把头蒙过被子,看着被子里昏暗的小世界想象沈殊言躺在这里时的样子。
外面的声音太吵了,吵得贺成州脑仁嗡嗡地疼。
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入门的引擎声,贺成州分出一根神经思考了一下会是谁,还能是谁,不是老杜就是他爹。
他谁都不想看到,管他是谁都跟他没关系。
贺成州掀开被子对门外吼了一声,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他就只有这么一块小地盘能栖息,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那个女人一进门所有人都自觉地给她让道,衣服上贴的肩章就是她出入任何场所最好的通行证,门口的人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不明觉厉。
不认识,但绝对是个狠角色,秦上校家的长女永远活在传说里,那个从小就在联邦军营里长大的女alpha。
家里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齐了,贺成韵上次回来还是几年前休假探亲,赶回来参加贺成州和沈殊言的婚礼。
这次回来除了执行任务,顺带关心一下家里的情况,论一回家看到家里围了一圈同行,心里咯噔咯噔乱跳。
虽然那些人没有穿军装,只看那一双双眼睛和警觉的摸枪姿势,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家里大部分佣人都不认得贺成韵,因为极少见到,一搁就是大几年,可大小姐的气场却很好认得,往那里一站就能让人肃然起敬,这个时间段穿成这样回到老宅里的也只有贺成韵了。
战地军靴踩在瓷砖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老管家立马从二楼小跑下来迎接她,贺成韵年龄大了贺成州两岁,没有结婚,没在外面买房子,回来也是住在老宅。
每次回来都没有通知,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又惊又喜。
老管家忙接过贺成韵手里的手提箱,道:“大小姐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啦,用过餐了吗,我让厨房再做点,有没有特别想吃的食物?”
贺成韵感受到了家里异常的氛围,摇头说:“不用,爸在家吗?”
老管家面色不太自然地回答:“夫人他最近都不在家。”
贺成韵刚想问父亲在不在,转念一想,他父亲是他爸的贴身保镖,一个不在另一个自然也不在,俩人天天揣兜跑。
贺成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我在家里住两天,你们不用管我,我去找贺成州问点事,要出门一趟。”
老管家连忙拦住她,说:“大小姐,,少爷在家里,在楼上,别出门了。”
“在家里,他在家干嘛?”
贺成韵表示疑惑,就算他常年在外地都知道家里是些个什么情况,他弟不是省油的灯,他父亲脾气差,贺成韵不禁问道:“老宅有金子给他挖?”
老管家其实也是一头雾水,把自己知道的大概情况说给贺成韵听,大概就是她弟弟和弟媳闹离婚,他弟被他爸关起来了,现在正在闹绝食。
听起来就那么一点好笑,但贺成韵一脸严肃,若有所思,她把手摊开对老管家说:“把钥匙给我,我去叫他吃饭。”
老管家把沈殊言房间的钥匙放在贺成韵手心里,大小姐的手里全是层层叠叠的老茧,看了怪让人心疼的,老管家还没来得及关心两句贺成韵就上楼了。
老管家说:“这是小少爷房间的钥匙,少爷把自己锁在里面一天了。”
贺成韵回答:“知道了。”
沦落到要睹物思人的地步了吗,贺成韵内心有了猜测。
难得回家一趟,又见证了一次他弟到底有多幼稚,所以说alpha还是不能太娇生惯养,惯出毛病来了已经。
贺成韵先是敲了门,里面没有回应,然后才拿钥匙开门。
房门被打开,贺成韵顿时皱起眉头,房间里的alpha信息素可以用来做兴奋抑制剂了,哀怨地像路边的野草被人踩了一样。
omega的标准床给alpha睡看起来就很娇小,贺成州宛若庞然大物把自己卷在omega的被子里,一动不动。
贺成韵叫了一声:“贺成州?”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语调,死寂的心颤抖了一下,对姐姐的害怕或许是刻在基因里难以磨灭的,他没回答,而是动动身子把自己卷地更紧了一些。
仿佛一坨待宰的羔羊,幽怨的信息素隔着被子都能让人退避三舍。
贺成韵捂了一下脸,恨铁不成钢地说:“失恋了不出去喝酒躲被子里哭,什么时候出息成这样了。”
面对姐姐的嘲讽贺成州还是没有给出正面回应,默默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枕头都湿了一片,他姐不说他都没发觉自己哭了,挺丢人。
贺成韵无情地伸手把房间的灯打开,明亮的灯光照在中间那块被子卷上,贺成韵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我数三声,你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拽出来。”
贺成州仍旧不动弹,假装自己睡着了,他不想被贺成韵嘲笑,也没心情陪她闹。
贺成韵哪管贺成州想什么,叉着腰站在贺成州的床边。
“一。”
贺成州不动。
“二。”
贺成州向基因里的强大恐惧妥协,躺在床上乱蹬了一通被子,别扭,特别别扭。
贺成韵看见贺成州那颓废的样子直皱眉头,胡子拉碴,头发凌乱,衣服错位扣扣子,“你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吗,一点alpha该有的样子都没有,就这样还想着媳妇主动回来找你,你到底在想什么。”
贺成州很气,敢怒不敢言,垮着一张脸垂头丧气地坐在床上,“我在想沈殊言。”
贺成韵:“......”
这个不用说都知道,他弟大概是受了情伤疯魔了,看起来可怜的紧。
贺成韵:“出去喝酒?”
贺成州目中无神地看了他姐一眼,哼笑了一声,这个笑是嘲笑贺成韵对贺庭势力的无知,他要能出去早就出去了,天涯海角再难找到他的踪迹。
难就难在他被关禁闭了,出不去,沈殊言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贺成州拿起枕头就开始发起脾气,往门口砸,“我他妈出不去,出不去啊!!艹!”
......
十分钟后,贺成州坐上了贺成韵的越野从老宅大门畅通无阻地出去了。
贺成韵不理解:“为什么出不去?这不就出来了吗?”
贺成州更不理解,敢情他被关了这么多天,他姐来了全都乖乖听话了,家庭弟位荡然无存,“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出得来,死老头关我,他想关死我。”
贺成韵瞅了一眼自己人模狗样的弟弟,“别叫死老头,不然送你回去。”
贺成州委屈,可他选择闭嘴,把手撑在车窗上,忧郁地看着城市的夜景,十一月的天气,敢在晚上开车不关车窗的人已经不多了。
贺成韵敲了一下自己这边的窗户提醒贺成州,“你觉得自己很酷吗?”
贺成州一下子没明白贺成韵的意思,转头退开手臂贺成韵就把车窗锁上了,今晚的任务栏里没有去药店买感冒冲剂这一条。
贺成州无奈地把手叉在胸前,质疑贺成韵,“你之前不是在雪山待过几个月,这点风都怕。”
贺成韵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说:“我是迫不得已,你是自我摧残。”
本身性质就不一样,不可同言而语。
车的方向是往最近的酒吧去的,贺成州说:“我不想去喝酒,我想去找沈殊言。”
可是他连沈殊言在哪里都说不出来,还联系不上,整个失联的状态,他敢肯定贺庭和秦见一定知道沈殊言在哪里,但贺成州不敢打电话问。
这一说不就被发现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宁可自己大海捞针地找,也不愿意冒着被抓回去的风险走捷径。
贺成韵一语惊醒梦中人,“你找到他能做什么,偷吃被抓包还敢这么嚣张,你该庆幸他没有借此机会让你倾家荡产。”
贺成韵从小就不在家里住,跟沈殊言的接触很少,自然而然是更倾向自己弟弟这边的,在合情合理合法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倾向。
贺成州反倒帮沈殊言说起话来,“沈殊言才不是这种omega,他从来不在乎钱。”
贺成韵直言:“所以他傻,我要是他死都带上你一个,你能活这么大全靠大家善良,我说真的。”
贺成州觉得自己好像被侮辱了,可是他姐并没有说一个侮辱他的词汇。
沈殊言被说贺成州就不开心,哪怕他刚借了他姐的脸逃离深渊,贺成韵说他老婆就是不行。
贺成州:“他才不傻,你根本就不了解他。”
贺成韵打击人一直都可以的,“确实没你了解,那你觉得他现在应该在什么地方。”
贺成州:“......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