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州冲了个澡回到卧室,内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怎么都无法平静。
卧室里不知被哪个不懂事的佣人熏了香,味冲得他头疼,难受地宁愿打开窗户吹冷风。
楼下的黑衣人听到开窗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的眼神对上的那一刻,贺成州从那人的眼睛里看到了贺成韵的气势。
他们仿佛是同一个生产线生产出来的零件,贺成州忍不住猜想,那些会不会也是从联邦军队里出来的。
那种想法转瞬即逝,贺成州对着窗户打了个喷嚏,正对着楼下的两人小队猝不及防抖了一机灵,等他们即将锁定目标的时候,贺成州早就把窗户窗帘都拉上了。
贺成州揉了揉鼻子,身体是冷下来了,耐不住心火仍然烧得旺盛。
不知不觉间白兰地信息素已经溢满了整个房间,像煤气泄漏一样,对于omega来说急于追求的强大信息素,此刻却宛如毒药般反噬着alpha的身体。
贺成州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用手按住心口,有股血液将要喷涌而出的冲动。
连带着心口那处的伤疤也在隐隐作痛,这种莫名而生的躁动感又来了,贺成州告诉自己要冷静,不就是信息素失落症,就算沈殊言不在身边他也能应付地过去。
贺成州强忍着基因里顽劣的秉性,不让他跑出来作怪,但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浓郁的白兰地信息素被突然而来的血腥味冲淡了一丝,贺成州在自己的胸口抓出了三道血痕,他不能再让自己发疯了,不然连他自己都快分不清,他到底是喜欢沈殊言,还是沈殊言的信息素。
他需要沈殊言的信息素,这一点毫无疑问,现在的他就像是在承受药物的戒断反应一样。
沈殊言的信息素他用了十几年,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枫香信息素的治愈作用早已深入他的骨髓,所以不管其他omega的信息素再怎么高贵,始终都比不上沈殊言的万分之一,他一点都提不起兴趣。
他现在特别想要枫香信息素,想把沈殊言揉在怀里,彻底与枫香信息素融合,明明是低契合度的婚配对象,能让他痴迷到这种地步,不可能单单是因为信息素本身。
贺成州强迫自己清醒一点,是要沈殊言,还是要枫香信息素,贺成州逼迫自己做出选择。
可是不管他怎么选择这两者都无法分割开来,如果他得到了沈殊言,同样也得到了他的信息素。
贺成州仿佛一只受伤的的野兽,抱着头蜷缩在门后,沈殊言的身影在他的脑海里怎么样都抹不掉,这一刻他要的是沈殊言这个人。
他想见沈殊言,很想很想,只要omega拉一拉他的手他就能好起来。
他不敢奢求太多,简单的触碰就可以,一下就好......
alpha的眼眶红地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胸口仿佛老旧的风箱上下起伏着,仅存的一丝理智也无法抑制住他。
贺成州打开窗户,看准那个小阳台往下跳,在黑衣人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他已经打开落地窗进了沈殊言的房间。
一到这个满是沈殊言旧物的小房间里,贺成州的眼泪宛若开了阀门的水龙头,不要脸地一直往下滑。
贺成州直径走向沈殊言的衣柜,没让他失望的是他找到了一条还残留着枫香信息素的毛毯。
alpha怀里抱着毛毯吸了吸鼻涕,一大颗泪水啪嗒一声落在毛毯上,贺成州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像白天那样裹进沈殊言盖过的棉被里。
他把自己整个身子都藏在被子里,这样他的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沈殊言了。
毯子上的枫香信息素很淡,毕竟是很久之前用过的,贺成州把它紧紧地按在怀里,可他越是想抓住,它就流逝的越快,最后他只能闻到自己的信息素,恶心地想吐。
alpha委屈极了,连条毯子都要来欺负他,他还是舍不得把毯子丢掉。
高浓度信息素的折磨让他的头脑失去正常的思考,左手无力地往裤兜里摸索,把手机找了出来。
新的眼泪又模糊了视线,贺成州把它蹭在袖子上,去通讯录里找沈殊言的电话,他有好多话想跟沈殊言说。
alpha的手指不利索地滑动着屏幕,通讯录里上百号人,来来回回浏览了十来遍都找不到沈殊言的名字。
他压根就没有存沈殊言的电话号码,是上次闹别扭的时候故意删给沈殊言看的。
但是他会背沈殊言的号码,脑子里存着所以手机里才敢删掉的,按下拨通键之后贺成州才想起来,他老婆的手机丢了。
贺成州彻底破防了,扔开手机扑在床上,小声啜泣着。
“呜呜呜......我他妈就是个蠢货呜呜呜......”
alpha生无可恋。
“我把言言弄丢了,言言不要我了,他还让我滚呜呜呜......”
“我不能滚,我滚了我老婆就没有了。
“我老婆......”贺成州哽咽了一声,“沈殊言,呜呜呜他要跟我离婚,我不要离婚。”
“我没有,我没有不要,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言言误会我呜呜呜,他不信我啊......”
贺成州没有注意到那通电话已经接通了,只一味地哭诉自己的悲惨遭遇。
要是再脆弱一点,他刚刚就该直接跳到一楼去。
哭累了说累了贺成州怀里还抱着那条皱皱的毛毯,眉头紧锁着,满脸都是泪痕,眼眶下的红染很难不让人猜到他哭得有多惨。
说了一堆自己都不清楚的乱七八糟的话,大概第二天醒来自己回头想都觉得羞耻。
电话那头的人倒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听到了alpha均匀的呼吸声才挂掉电话。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贺成州梦到沈殊言听了他的道歉后原谅他了,然后回来老婆孩子热炕头,过上了美滋滋的幸福生活,惹得旁人羡慕嫉妒。
他把公司卖了,带着老婆儿子去周游世界,遇到了和白亦离婚的宋可,被宋可一巴掌打醒了。
宋可说:“我的omega你也敢碰!”
贺成州醒了。
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因为压着脸睡,所以左脸麻麻热热的,好像刚刚被打过一样,感官过于真实。
梦醒了,他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男人,贺成州伸手去摸床上的手机想看时间,手机电量过低自动关机了。
贺成州用手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了点,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我今天就要进去!”
一大早吵吵闹闹,贺成州的起床气都憋不住了,起身去开门,还没看清楚是谁一个omega就直接往他怀里倒。
吓得贺成州差点跳起来,闪到了边上去。
来了一个不够,又来一个,贺成州觉得自己患高血压的概率一直在飙升。
许夏向贺成州投去受伤的目光,仿佛在质问他为什么要躲开,“哥哥......他们不让我进门。”
明明是他性子恶劣,反而还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贺成州看向门口的佣人,问她们怎么回事,佣人实话实说:“这位小先生非要进小少爷的房间,我跟他解释过这个房间是不能进的,可是他偏要......”
许夏没把那佣人当回事,打断她的话:“不过是个房间有什么不能进的,哥哥不就在里面吗。”
他以为贺成州会站在他那一边,想挽他的手臂,“是吧哥哥。”
没想到贺成州这回直接抓着他的手腕,把人拎到楼下,开门丢出去,眼不见为净。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叫,贺成州顾自去冰箱拿了一袋面包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给贺庭打了一个电话。
贺成州:“你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当我是古代皇帝开后宫?一个个往家里送,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贺庭:“你终于知道自己丢人了。”
贺成州抬高音量:“你什么意思?”
贺庭说:“没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人家吗,刚好现在单身,随便挑,我都成全你,你爸爸也同意。”
贺成州太阳穴涨地疼,“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他了,我什么时候说过?”
贺庭嗤笑一声:“这还要说,人家三番两头来医院看你爸爸,一口一个哥哥的,我记得你们之前不是走得挺亲的,怎么又不喜欢了?”
贺成州强忍着不发脾气,要想从源头上解决这件事情,必须得跟贺庭好好谈,“我心里就沈殊言一个人,从来没有过别人,那个叫吴悦的beta我碰都没碰过,他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贺庭那边沉默了一段,又问:“那许夏你碰过?”
贺成州咬牙切齿:“没有,一,个,都,没碰过!”
贺庭:“那你说你图什么,蒲公英开花到处找家,你闲得慌?”
贺成州无话可说,他不是闲得慌,他一开始只是对被监视的生活不满,利用在外面乱玩的方式来刺激沈殊言。
可是当沈殊言真的离开了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毫无意义,他过于在乎他,在乎到把他遗忘在自己的回忆里,他以为自己想要的是小时候那个会黏着自己的单纯的沈殊言。
可他错了,他想要的从始至终就是沈殊言这个人,什么样的沈殊言都是沈殊言。
贺成州:“父亲,我是真的喜欢沈殊言的,只有他一个,我真的只有他一个。”
不知道是听到贺成州叫他父亲,还是因为贺成州说话的语气太真诚,贺庭一下子接不上话,沉默了良久。
上次贺成州叫他父亲,还是在十几年前的事情,总之他很意外。
贺庭的语气也放缓了,不再带刺说话:“先这样吧,现在家里必须得有一个人,你留下一个就行,我有我的理由,你是我儿子,我肯定不会害你,挂了。”
说挂就挂,贺成州看着显示通话结束的手机页面,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贺成州再傻也该察觉到最近不对劲的事情太多了,冥冥之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再拉开窗帘看楼下的黑衣人。
那些人对他的监视算是一部分,更多的是在警戒外界和排查院子,他爸爸被炸伤的事情或许不是一个意外,他会是下一个目标吗。
那留下一个又是什么意思,留下来当幌子?
自觉告诉他,马上就要有大事情发生,或许只有贺成韵能告诉她这些事情,不能指望贺庭。
脑子里刚想到贺成韵,大院适时地响起越野车的引擎声,离开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去做什么,到早上才回来。
贺成州往下看,他姐带着一副墨镜单手扶着方向盘,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好,一副你靠近就会被揍的样子。
贺成州没有轻举妄动,门口蹲着的omega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