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气氛沉重到了一个极端,只剩下纸张翻页的声音在耳边扰动,两个alpha的信息素相互不干扰地宣泄着自己的焦虑。
贺成州的手指都在发抖,他不太能接受这些东西,白纸上的每一个黑字都像是一把利刃,无时不刻不在刺痛他的心脏。
贺成州仔仔细细地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把文件夹里的内容从头到尾浏览了一遍。
贺成韵一直坐在对面看着他,看着他的神情从难以置信到愤怒再到最后的无奈愧疚,都在她的预料之内。
贺成州把文件合上,颤抖的双手抱着头,无助而空洞的眼神看着桌面的一角。
贺成州:“为什么他们不早告诉我,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八壹中文網
贺成韵伸手把文件揽到自己的面前,翻到了芯片适配模拟实验计划的那一页,说道:“告诉你,然后呢,会有什么改变吗?”
贺成州沉默了。
就算告诉他他也什么都改变不了,沈殊言跟他结婚是注定好的,也是被人算计好的。
他得了人家的恩惠,以牺牲沈殊言为代价,无病无痛地生活了十几年。
即使是这样,可他还是恨,恨沈行初阴险狡诈不配为人父为人夫,妄他的儿子还时刻念着他。
在那个小omega的眼里,他的父亲是个很伟大的学者,至少不会是伤害他和他妈妈的凶手。
贺成州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了。
贺成韵敲了敲桌子,换回贺成州的注意力,“这些事情本不应该告诉你,告诉你也只会徒增你的烦恼,只是我觉得你这么活着太可怜了。”
贺成州觉得自己不可怜,是可悲,他说:“那你还告诉我做什么。”
贺成韵说:“因为还有比你更可怜的人。”
那个自始至终都是受害者的人,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受苦,贺成州的心脏绞痛了一下。
贺成韵折下衣领,把装着透明的蓝色芯片的无菌袋取出来,捻着其中的一角,透明的芯片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蓝色的光。
淡蓝的颜色像海水一样生动,可沈殊言却被这枚芯片钳制了十几年。
这是一种撕扯神经的痛楚,贺成州不自觉用手摸了摸后颈,他对它没有感激之情,只有仇恨。
在贺成州夺走芯片的前一秒,贺成韵迅速将芯片抽走,“给你看不是让你掰断它,只是让你看看,这么些年你是靠这玩意儿活着的,跟那个omega没关系。”
贺成州皱了皱眉,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贺成韵说:“你还不明白吗,你根本就不喜欢沈殊言,你只是需要他的信息素,准确地说是这枚芯片。”
贺成州立刻否认道:“不可能!”
他明明是喜欢沈殊言的,跟信息素没关系,贺成州对她有了一丝敌意,“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你甚至没有喜欢过别人,别在这里胡说。”
贺成韵不恼,看着眼睛逐渐锐利的贺成州,勾起唇角笑了笑,说:“可是你们已经离婚了,要是喜欢的话就没有楼下那个beta什么事了吧,还有刚刚蹲门口的那个。
你说你喜欢,我也看不出来,据我所知你对他也不算好,这不是都离了吗,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他只是个实验品。”
她现在急需要证明他弟不喜欢沈殊言,这样她执行任务就没有后顾之忧,贺成州虽然看起来不聪明,可也没有傻到任人摆布的地步。
贺成州一掌拍在桌子上,大有要跟她吵架的气势,“他不是!什么他妈的芯片信息素,他沈殊言就算是个beta他也是我贺成州的人!艹!”
贺成州突然脑子一转弯,恍然大悟,指着他姐说:“你们是不是想拿他做实验?”
贺成韵摊了摊手,回答:“我可没这么说,想得到他的人很多,我也需要找到他,你可以阻止我,如果你认为让伽那邦人先找到他更安全的话。”
“伽那邦人?”贺成州理顺了思路。
在文件里说,伽那邦人就是制造病毒战的罪魁祸首,这么机密的文件,那些人又怎么会知道。
就连他都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
贺成韵一眼看穿了她弟的想法,她说:“不是所有事情都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到处都有伽那邦人的作细,你又怎么知道研究院里没有。
爸是去参加高层会议的时候被炸伤的,那些人能混到很高的地位,说不准宅子里就有。”
越想越可怕,在你日常生活的地方有双眼睛一直在背后盯着,可能使你熟悉的家人,也可能是老友。
贺成州在思考自己身边有什么不对劲的人,又有什么奇怪的人接近沈殊言,他问贺成韵:“那些人又什么特征吗?”
贺成韵摇头,要是那么好辨别秦见就不会被卷进爆炸案了,“伽尼赫尔海湾的alpha都很弱,他们打不过联邦,所以只能靠这种卑劣的手段。”
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贺成韵嘴角微微上扬,“我小的时候跟师傅去过伽尼赫尔海湾,那里至少比联邦落后三十年,遍地都是乞丐,能力差的alpha甚至比用来生育的omega地位还低。
那些小乞丐们,要么就是饿死了,要么就被抓进实验室,往他们身体里注射α-755。”
贺成州不解:“让他们去死?”
贺成韵:“不是,α-755是专门针对高级alpha的,像那样的低级alpha只能说是在播种,把注射了755试剂的小乞丐们扔到联邦来。
如果他们有幸遇到贵族omega,也算打入了联邦内部,再不济被好心人收养,到时候伽那邦人再用755控制他们,让他们为伽尼赫尔海湾的总组织做一辈子的奴隶。”
贺成州起了不禁打了个寒战,有一段记忆呼之欲出却总是卡住,怎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是很重要的事情。
他问贺成韵:“那你接下来打算去找言言吗?我要一起,不然你别想走。”
贺成韵被他弟的自不量力逗笑了,“是又怎么样,你觉得你拦得住我?别忘了没有我你连门都出不去。”
贺成州面子说不要就不要,在有关沈殊言的事面前,他的脸不值钱。
书房里只有他们俩个alpha,贺成州决定给贺成韵一个台阶下,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说:“条件你开,只要你说的出口我都尽力办到,带我走。”
贺成韵不敢相信地看了她弟一眼,假装认真思考过后,说:“我要沈殊言改嫁,嫁给我。”
贺成州想都没想,什么姐弟俩好,不存在,立马远离贺成韵,板着脸说:“不行!”
拒绝地太决绝害怕贺成韵生气,贺成州心虚地看了她好几眼,还是放软了语气,主动降低要求谈判:“就,就这个不行,你换一个。”
贺成韵:“稀罕。”
他姐什么都不缺,比他还有钱,还说缺就只缺一个媳妇,可是沈殊言是他的媳妇,这个不能随便让。
大不了他挖地洞都能挖出去。
贺成州还想跟他姐说点什么,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
门外的老管家很少这么不注意大声说话,“不好了少爷,出事了,出大事了!大小姐!”
贺成州忙过去开门,还没来得及问,老管家恨不得一口气全说了,“不好了少爷,炸了,你家炸了!”
贺成州转头跟贺成韵对视了一眼,回头问道:“我家炸了,什么意思?”
老管家抓住贺成州的胳膊,“东郊那套房子,您和小少爷的家,炸掉了,现在还在救火,快去看看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贺庭只顾着护住老宅,所有人都把贺成州的婚房给忘了。
贺成州就靠着里面沈殊言的旧物过日子里,真缺德,贺成州脑子嗡嗡地,恨地咬牙切齿,“伽那邦人,真有种!”
贺成韵开着车带了俩人一起去东郊,贺成州怎么都想不通,要说炸老宅还情有可原,他妈的炸他家做什么。
贺成州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和伽那邦人结仇的事情,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现在对伽那邦人查的非常严,一定要选择在这种时候当活靶子,炸他的房子。
如果不是有什么必要的目的,不至于这么做,贺成州恨不得把伽尼赫尔整个海湾都炸了。
那套房子里全是他和沈殊言生活过的痕迹,沈殊言惊喜培养的花,给他买的生日礼物,包括他们的结婚证贺成州还把它们锁在保险柜里。
贺成州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们不会以为保险柜里有什么机密文件,然后把保险柜给抱走吧。
贺成州心里惴惴不安,贺成韵余光瞥见他一直抖腿,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还是拿了人家什么东西,他们有把柄在你手上?”
贺成州脱口而出就是“没有”。
贺成州:“我洁身自好守身如玉,我能得罪什么人。”
贺成韵的嘴抿成一条直线,贺成州想到了什么,说:“等等,我早上把一个omega赶出门了,他不会是......”
贺成韵也见到了那个男孩,说:“他是什么身份,看起来也是个富贵人家。”
贺成州:“许安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子,董事长是许董辉,他爸叫安平阳,我曾经和他们公司有过合作。”
贺成韵琢磨了一句:“安平阳......父亲他们的货被截跟这个姓安的有点关系。”
贺成州有点吃惊,看向贺成韵,“他不会是伽那邦人吧,他儿子求爱不得就来谋杀我?”
就算他再有本事,被查出来也是要坐牢的。
贺成韵皱着眉,道:“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