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州在飞机上度过了一个漫长的昼夜,到异国小镇的时候天色乍暗。
因为镇子上没有能停飞机的地方,所以贺成韵把飞机停在了附近的一个山上,那里有足够大的空地。
秦见只说了沈殊言在的大概位置,没有说具体的门牌号,到这里才发现他们的房子压根没有门牌号,每一户都住的很远。
夜里的雪下的正盛,贺成州的耳朵已经被冻红了,他们要徒步从山上下来,再去找沈殊言住在哪。
目前得到的线索是家门口有课很大的歪脖子树,地上的雪已经埋过了两个alpha的小腿,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贺成韵在极寒的雪山上待过,这里的环境对她来说不过是毛毛雨。
贺成州不一样,即使他是s级alpha,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徒步从陡峭的雪山上下来对他来说有一定的难度。
再加上疾病的消耗,本身身体素质就不过硬,长时间处于警惕状态,风吹过他的脸都感觉有些发热。
贺成韵捡了一根树枝让贺成州牵着,感觉手上的牵引力越来越重,她转头看了一眼,贺成州的脸是一种诡异的红,唇色接近苍白。
贺成韵停下来问他:“贺成州,你没事吧,能不能行。”
贺成州的意识被他姐唤回,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一点,他说:“没事,我就是有点冷,快走,得去找言言。”
看贺成州的状态不太好,贺成韵也不敢多耽搁,越往山下走积雪越厚,最后没过了alpha的膝盖,阻力变得越来越强。
冰天雪地里只有两个人影在撺掇,冷风呼啸的声音灌透人的耳朵,贺成韵喊着说:“贺成州,是你自己要来的,死在这里就埋在这里,你老婆我替你照顾。”
贺成州扯了一下树枝,强硬地说:“不行!我才不会死在这里。”
贺成韵:“反正你也爸不疼爹不爱的,我不管你就没人管你了。”
贺成州脑子有点闷闷的,听她说话都像是在水底一样,带着鼻音回道:“言言管我,言言肯定会管我。”
怪可怜见的,贺成韵无奈地摇摇头,“那行,那你得撑到那个时候。”
走到平地上的时候终于雪少了一点,贺成州的小腿已经没有知觉了,只是惯性地跟着他姐走,时刻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这是贺成州第一次觉得他爸不靠谱,歪脖子树一下山就有两大棵,一路得有多少歪脖子树。
这不是糊弄人吗。
贺成韵下了山之后不知道从哪里搞了辆吉普,贺成州觉得只要有他姐在,好像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
上车之后开了暖气人就暖和多了,贺成州的脸还是红的不太自然,他的手也被冻地没有知觉,摸自己的脸滚烫滚烫。
贺成韵启动车的时候看了贺成州一眼,“你不会发烧了吧?”
贺成州摇头,逞强地说道:“不可能,我就是有点冷,身体好着呢,哪有那么脆弱。”
听到他说自己行,那就是行,没有多余的时间耗在一些非必要的争论上,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沈殊言,并排查他周围的安全隐患。八壹中文網
整个马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在行驶,一栋栋小别墅都暗着灯,在危机随时可能到来之前,小镇陷入了平和的沉睡,昏暗的路灯照明下显得他们格格不入。
贺成州把手放在暖风口吹风,左右探头寻找下一棵歪脖子树。
歪脖子树还没找着,贺成韵就把车开停在路边,关掉了车上所以的灯光,关风,熄火,在贺成州开口之前就捂住他的嘴,把他的头往下按。
贺成韵小声说:“别动,别说话,在车里等我。”
贺成州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贺成韵已经下车了,他微微抬头,露出两只眼睛看着窗外。
贺成韵把手叉在口袋里,兜着帽子走向了一棵歪脖子树。
歪脖子树!贺成州眼睛都亮了,在看树的对面是一栋复式小别墅,他能看到路灯折射下玻璃房里摆放的花盆。
他想,那一定是沈殊言种的花,花盆图案色彩全是他的风格,若不是得到了他姐的指令,他现在就想下车。
贺成州强迫自己冷静,看看他姐到底去做什么。
贺成韵走向歪脖子树,左手自觉地摸到腰后的匕首,对着它说:“我已经看到你了,不用藏了。”
躲在树后的人不做声,贺成韵右手往口袋里摸,把工牌扔在树后面的那片雪地里。
从树的后面伸出一只手,迅速的把工牌顺到手里,他说:“是你......”
后面的人还是没有放松警惕,贺成韵又说道:“莫曼先生已经不需要你了,命令你立即撤离,后面的工作转交给我。”
那人从树后出来,贺成州的瞳孔瞬间凝集,“林俞川......”
果真是他。
林俞川一边警觉地看着贺成韵,一边用大拇指摩挲着工牌上的文字,上面有伽那邦人独特的印记,只有同为伽那邦人才会知道。
他说:“我可没有得到莫曼先生的消息,像你这么尊贵的身份坐着等消息就好了,我自己可以办好。”
贺成韵嗤笑道:“你真的能办好?如果你真的能办好莫曼先生就不会让我来了,废物,对目标对象产生感情,这么低级的错误都会犯。”
贺成韵说:“你以为带着实验品逃跑我就追不到你,你太小看莫曼先生了,就算你死,天涯海角我都找得到你,基因里的烙印是洗不掉的。”
林俞川咬了咬唇角上的死皮,他说:“你来是想制裁我?还是想带走实验品?”
贺成韵说:“我可以不制裁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实验品由我处置。”
林俞川点点头,说:“行,那你跟我来,我们做个交接。”
贺成州在车里看着两人走向小别墅的侧门,拳头握得像石头一样硬,心里没由来地紧张,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太顺利。
果不其然,这场看似平和的会面其实漏洞百出。
林俞川突然转过头,手里摇晃着工牌,笑着对贺成韵说:“程韵?你知道两年前你就已经被通缉了吗,跟我玩碟中碟,ii型alpha只是信息素不好使,不是脑子不好使。
想拿莫曼先生当幌子,莫曼先生上周刚刚去世,这你不知道吧,有消息误差?”
贺成州看不见他姐的表情,不过林俞川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对,事情貌似在往坏处发展,他的手已经拉住了车门把,随时准备下车。
贺成韵皱着眉说:“你玩我?”
林俞川大方地点头,说:“对,你不也想玩我吗,扯平。”
贺成韵手一直伏在匕首上,想往前迈步,林俞川立马说道:“别动,你脚下的一片都有雷,想活命的话,最好还是乖乖站着。”
贺成韵不敢轻举妄动,她不知道林俞川埋的是什么雷,杀伤力有多大,又埋了多少,她说:“你疯了?你就不怕把实验品也一起炸死,大家一起玩完。”
林俞川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笑着说:“反正不管怎么样,最后我都是要死的,怎么死都没有区别,多拉一个陪葬是一个,你说呢?”
贺成韵恶狠狠地盯着他看,她说:“本来你可以不用死的,现在就不一定了。”
贺成韵的匕首架在林俞川脖子上,同时林俞川手里握着一颗手雷,“我说了,我们可以一起死,如果你执意要如此的话。”
贺成州这回看清楚了,他姐正在和林俞川对质,他们谈崩了。
贺成州干着急,按照他姐拿武器的规律,从座椅底下摸出了一把满弹手木仓,拉开车门朝他们走了过去。
就在贺成州双脚离地的那一刻,左右对岸突然响起木仓声,子弹横扫过地面激起一阵又一阵的飞雪。
整条街的房子灯都亮了起来,沈殊言房间的灯也亮了,贺成州迅速躲在车门后躲避,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危机四伏,早在他们到达目的地之前伽那邦人和联邦的军队就已经埋伏好了,都是为了任务而来,今天必定要有一方战败。
听到异常的响声,正常人都会想来看个究竟,沈殊言也不例外,他开了灯,拉开窗帘一角,只见到山脚下那头有一群蒙面的人。
沈殊言有些心慌,从开了灯起,贺成州一直注意着小别墅房间里的动向,他看到沈殊言挺着肚子穿着睡衣来查看情况。
贺成州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捡起石头砸在窗脚下吸引沈殊言的注意力,大吼一声:“快躲起来!”
沈殊言显然注意到了贺成州,也听到了贺成州说的话,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出去客厅把受惊的小番茄抱进来,锁好房间的门躲在柜子里。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他看到了他们手机都拿着木仓,看到木仓他就想起了秦见肩膀上的木仓伤,非常恐怖。
沈殊言吓得抱住哈士奇直发抖,他都没空去想贺成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只觉得害怕。
刚刚吼了那一声也让贺成州成了标靶,有子弹在往车的油箱上扫射,他不得不离开这里躲到别的地方去。
一个在温室里长大的少爷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往哪里躲都不是,只要他敢站起身就会变成活靶子,直接被打成筛子。
好在雪下的大,烟雾纷飞,贺成州趁着木仓林弹雨转移的契机,把自己埋到了一个雪堆里。
再去看他姐和林俞川两个人都不见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应对这可怖的场面。
这时候贺成州就无比希望自己应该趁年轻跟他姐学点本事,钱赚的多有什么用,死得早没命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