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州勒着狗子伸脖子往画室里探,他想看沈殊言在做什么,可是门被掩着,他只能看到半个画架。
他记得沈殊言以前没有这项技能的,离开他之后,omega好像变了很多。
变得让他有点陌生,贺成州很有危机感,若是他离开地再久一点,指不定下次见面就会是这个场景:沈殊言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alpha,沈殊言捂住肚子对他说“孩子已经有新的父亲了,我不要你了。”
贺成州把自己吓得从沙发上摔下来,背后的大伤口不小心刮到了沙发沿。
这下是真的疼了,贺成州惨叫一声,吓得狗都跑了。
沈殊言连忙从画室走出来,看见alpha绷着背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模样。
alpha从来就不是脆弱的生物,可能是本能地想引起omega的注意,贺成州这两天格外脆弱。
平时龇个牙就能过去的事,偏偏要吸引到人注意才肯作罢。
沈殊言眼尾还有没擦干的泪痕,便询问他怎么了,“摔到哪里了吗?”八壹中文網
贺成州够不着自己的伤口,只能等着沈殊言过来帮他查看,“好像裂开了。”
背后的伤口医生缝了九针,线还没拆又崩了,这个时候沈殊言倒是没有在意靠近贺成州,“你坐好别动,我帮你看看。”
贺成州难得听话,乖乖坐着,就纱布揭开的时候“嘶”了一声,疼是真的,但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
贺成州说:“吓人吗?”
沈殊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贺成州说:“我的伤口,我自己看不到,应该是很吓人的吧。”
“还好。”沈殊言冷淡地回道:“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医药箱。”
贺成州一动不动坐在那,静静地听着轻盈的脚步声从大厅到卧房,再从卧房到大厅,贺成州偏过脸去看他,沈殊言手里提着白色的小药箱向他走来。
omega的脸上没有表情,没有心疼,也没有不屑,更像是在履行义务一般。
贺成州注意到了他哭红的眼尾,即使不明显,以他对沈殊言的了解,沈殊言刚刚肯定是哭过了。
沈殊言从药箱里拿出一瓶酒精倒在容器皿上,再取出两根棉签,蘸取少量酒精给伤口消消毒,这是医生教他这么做的。
消完毒后再用纱布裹上,好在缝的线没崩,只是有扯裂了一点伤口,在伤口上撒点消炎粉会好一些。
贺成州默默感受着背后的人手里温柔的动作,如此接近的两个人,心却相隔着无数遥远的距离。
当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肌肤时,贺成州动了动手指,他特别想握住沈殊言的手,替他捂热,可他知道他不能。
贺成州没忍住,还是说了句话,“为什么哭。”
他问沈殊言,沈殊言貌似并不打算告诉他,说:“没有,我困了。”
他以前也是这样的,自己偷偷躲起来哭被发现的时候,他都会跟贺成州说“我没有哭,我是困了。”,然后伸手搂住alpha的脖子,用一个拥抱缓解自己悲伤的情绪。
贺成州都心知肚明,只是一直没有戳破他,这次他没等来omega主动索求的拥抱,难免心情失落。
贺成州说:“贺成韵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
沈殊言不出声,贺成州就当他是默认了,心里暗自谴责贺成韵办事不周到,为难孕夫算什么事。
贺成州又问:“她跟你说什么了?你别信她的话,我们都会好好的,等伤好了我就带你走,我们去哪里都行,你想去哪里,言言,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好不好?”
沈殊言将换下来的纱布和用过的棉签器具扔进垃圾桶,没有回答贺成州一厢情愿的话。
贺成州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有了刚刚的教训,他不敢动作幅度太大,伸出手,又犹豫地收了回来。
他看着沈殊言,沈殊言却不看他。
贺成州说:“言言,我再也不骗你了,我向你保证,只要我们离开这里他们就找不到我们,跟我走好不好。”
沈殊言死寂的眼神里看不到一丝波澜,他说:“有意义吗,贺成州。”
贺成州不知道沈殊言怎么了,碰又碰不得,omega这副模样真让他想跟他姐干一架。
沈殊言说:“你一直都这样,你从来不问我想要什么,总是自作主张,没有我们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是你,我是我,没有任何关系。”
空气静止了几秒,贺成州垂下眼,他们已经离婚了。
沈殊言会让他继续待着不过是看在贺家的情分,跟他贺成州没关系,可他还是不死心,“言言,你想要什么?”
贺成州:“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你要我死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沈殊言将整理好的医药箱盖上,眉头微皱,他讨厌贺成州,也讨厌他说情话,虚伪,一点都不真实。
贺成州在挑战他的极限,“只要你说我都去做,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真的,你能相信我一次我,就一次。”
沈殊言不耐烦地转头,面带愠色地说:“我要你滚,你会滚吗。”
这次轮到贺成州沉默了,他愣在原地,是他没想到沈殊言会说出这种话。
沈殊言只留下了“你连滚都不会”,转身走进画室上了锁,他不想看到贺成州,一秒钟都不想。
那是个对婚姻不忠贞的alpha,是个满口谎话的男人,玩弄他的感情,还曾想把他的孩子扼杀在肚子里。
他后悔了他就应该得到原谅吗,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至今想起贺成州说要打掉他的孩子,他还是会时常从噩梦中惊醒。
有些伤害是无法磨灭的,他沈殊言不过就是贺成州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其中一个omega,跟其他的又有什么两样。
沈殊言把自己关在画室里,冷静好之后再出去。
自从怀孕之后他的情绪越来越难控制了,他以前不会这样的,回想过来他又觉得自己说的话过分了,贺成州还是个伤患。
贺成州是为了他受伤的,所以不应该跟贺成州多计较。
沈殊言开门从画室出来,贺成州已经不在大厅了,卧房的门紧闭着,沈殊言松了一口气,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哈士奇听着声就过来窝在他的脚边,omega顺势摸了摸他的毛发,整个人治愈了不少。
贺成州以前是不让他养狗的,可他就是喜欢,他住在自己家的房子里,谁也管不着他。
到了午饭点,沈殊言下楼吃饭,想着一会儿保姆阿姨会上楼叫贺成州,便也没去在意他,顾自给小番茄喂好粮,又躲到画室里去了。
直到吃晚饭贺成州都没下楼,保姆阿姨说敲门没人开,沈殊言放下筷子,心里那股气劲又上来了。
贺成州装乖是装不下去了,难道还要他上楼请他下来吃饭吗,以贺成州的脾气,估计真的要去请。
沈殊言没办法,上楼敲房间门,没有回应他,秉着这是自己房间的原则,沈殊言直接开了门。
房间就这么小,一览无余,被子是平的,贺成州不在房间里。
沈殊言又去隔壁的花房、杂物间、厕所都看了。
“贺成州?”沈殊言叫他的名字,没有人给他回应。
沈殊言心想,不会真的走了吧,钱包手机都在屋里,棉服也不穿,冰天雪地人生地不熟他去哪。
沈殊言一下子有些慌张,脑海里突然闪过早上回来时的画面,他又去客厅的沙发上看,那条毯子果真不见了。
他迅速下楼,打开一楼的大门,风雪呼啸着向他涌来。
最后一个台阶上坐着的alpha缓缓地扭过头,朝他挤了个十分难看的笑。
贺成州上身裹着毛毯,耳朵鼻子冻得通红,头发被白雪染白,那一刹那,仿佛他们这一架吵到了白头,经过岁月的流逝,或许他真的会原谅他呢。
沈殊言很快就打消了自己那愚蠢的想法,“你不吃饭吗?”
蹩脚的话题让贺成州感到温暖,他说:“你原谅我了吗?”
沈殊言不说话,贺成州继续说:“我说过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愿意为你去做,没有骗你。”
室外温度零度以下,沈殊言也不知道贺成州在外面呆了多久,考虑到生病了还是要他来照顾,沈殊言没办法,说:“进来吃饭吧。”
贺成州还在坚持,问他:“那你不生气了吧,你原谅我我才能进去。”
沈殊言深吸一口气,说:“你要是不吃饭以后也被进来了。”
omega已经在做退步了,不能奢求更多,容易适得其反,贺成州立马应道:“吃吃吃,我都饿死了。”
他就是想让omega心疼他,利用他曾经不齿的手段,只要能让他们的关系有进展,贺成州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贺成州屁颠屁颠地跟在沈殊言身后进了门,追问道:“言言,你不生气了吧。”
沈殊言收拾好自己的碗筷,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他,贺成州说:“你不生气我就吃饭了。”
沈殊言还是沉默,仿佛贺成州不存在一样。
贺成州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不说话就是默认,“那我吃饭了。”
嘴巴吃着碗里的饭,眼睛长在沈殊言身上,他的手都冻僵了,捂了好一会儿饭碗才捂热。
就在omega收拾好东西转过头时,贺成州刚好打了个喷嚏,眼神还没收回来,被抓了个正着。
没等沈殊言说他,他自己就开口说:“我没事,我就是看看你在做什么,家里不是请了阿姨吗,这些事情让她做就好了。”
沈殊言沉得住气,“这是我家。”
意思是贺成州不能使唤他家里的人,佣人也不可以,在他家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贺成州管不着。
贺成州有点委屈,说:“我就是怕你累着,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喜欢我说我就不说了,你放着,要不一会儿我来洗碗。”
沈殊言不太相信贺成州说的话,着大少爷什么时候干活这种活。
见omega不信他,贺成州不服气:“我说真的,你放着,我吃你家的饭,帮你洗碗天经地义。”
说的很有道理,沈殊言带有怀疑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就上楼了。
若是他洗碗的场面被圈子里的公子哥们看见,绝对是要笑掉大牙的。
既然要把人追回来,那就得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