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邦的队伍只不过比他们晚了一步,贺成州看向后视镜,后面的车子里正是中午来过的那两拨人。
街道昏暗如巷,贺成州还是能清晰地看到坐在副驾上的贺成韵。
贺成韵用手托着脸,一副肃然的表情,她没有看前面的车子,而是直直地看着窗外,倒是驾驶座上的男人满脸写着不满。
贺成州明白,他姐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明明只要她想,甚至是几天前就能把沈殊言带走。
她是故意在拖延时间,给贺成州醒悟的机会,只是这次联邦来了其他人,她不得不顾全大局,执行她本该执行的任务。
这里的路段算不上好,积雪厚地让轮胎打滑,贺成州伸手抱住了沈殊言,小番茄则安静地趴在地上,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贺成州搂着他,生怕omega磕着碰着了,“别害怕,我抱着你,不会有事的。”
沈殊言没有异议,面对这种环境,不能任性,他们要齐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
他就这么努力把自己缩紧,躲进alpha的怀里,任由外面的车怎么碰撞打滑,贺成州都会稳稳地护着他。
整个车上的人都能闻到血腥味,贺成州背后的伤口又裂开了,好不容易才开始生长肉芽组织。
omega想冒出头,小声地说:“你的伤口......”
贺成州把他牢牢地扣在怀里,安抚道:“不要紧,没事的,本来就是一点小伤。”
雪一直在下,整个小镇陷入了白色的混沌之中,公路上三辆车在你追我赶。
另一辆越野车上的贺成韵大发雷霆,一掌拍在车窗上,骂道:“你他妈疯了吗,谁让你撞车的,车上还有孕夫你他妈撞车,谁给你的胆子!”
驾驶座的男alpha回怼道:“我不撞车他们能停吗,人马上就要溜走了,从眼皮子底下,你是一点不着急。”
他说的话讽刺意味十足,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贺成韵的包庇才会出现这种状况。
贺成韵说:“联邦让你们带的是健康的活人,不是死人,出了事谁负责,不他妈还是我负责!”
后座的女alpha劝道:“韵姐,你别说了,阿强也是心急。”
贺成韵撇了驾驶座的人一眼,继续道:“不管任务成功失败,责任都在我身上,你们没必要太心急,功算你们的,过算我的,安全最重要,你们面对的是联邦要优待的人,不是敌人,最基本的点希望你们能记住。”
驾驶座的人虽然不甘心,也停止了危险行为,但还是吃紧地跟在吉普车的屁股后面,一步都不愿意落后。
吉普车上的光头一直盯着后视镜的人看,说道:“他们怎么自己还吵起来了,见鬼。”
闻言贺成州的瞳孔缩小了一分,肯定是贺成韵在给他们争取机会。
为了让他们顺利逃走,贺成韵是必定要背一个处分的,再加上其他人的负面汇报,指不定这个处分要背多大。
吉普车的速度就没慢下来过,靠着驾驶技巧,终于在一个路口甩了后面的车一段路程。
车一路开往山顶,后面的车也及时跟了上来。
到了半山车子就不能再往上了,上面的路况不适合上车,他们只能下车步行上山。
贺成州扶着沈殊言下车,omega的小腿都在颤抖,贺成州的手臂也在抖,可他还是安慰地说:“会没事的,你走不动我抱你。”
沈殊言摇头拒绝了他,“我可以,我们走吧。”
小番茄没有受到影响,一下车就走在前面,它像是个路来通一样,一点也不生疏地引他们到山顶去。
光头走在最后善后,“飞机就在山顶上,我们得快点。”
一个伤员一个孕夫,再不走快点很快就会被训练有素的alpha们追上来。
沈殊言已经能听到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了,可他怎么都无法再迈开一个步子,他抓住了贺成州的袖子,“我走不了了,贺成州......”
贺成州也很快停了下来,把他打横抱起,即使后背的伤口在渗血他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贺成州低头跟他贴了贴额头,说:“我们很快就能上飞机了,再坚持一下,言言乖。”
每迈开一个步子,贺成州都能感觉到背后滚热的液体顺着衣服往下流,脚下的雪都染上了红色,他庆幸自己是个s级alpha,只要信息素没有枯竭,他就能坚持住。
听见螺旋桨的声音一点点逼近,希望就在不远处,贺成州的脚步是坚定的,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坚定,如此向往明天的到来。
那一定是属于言言的光明的未来,他一定能给到他。
看着一雪地的血,光头在后面骂了一句娘,“我说大少爷,你还能活下去吗,我有点担心,把你搞死了我也没法交代,要不你老婆我帮你抱吧。”
贺成州连跟他反驳的力气都没有,收了收抱紧omega的手,哪有把自己老婆给别人抱的道理。
贺成州走得更快了,光头不理解,“诶我说真的,你这样是不行的。”
贺成州受伤的弹口接近肺部,只差一点就能危及生命,子弹卡在肺部与心脏之间的位置,取子弹的时候花费了不少功夫。
这样一来,指不定要造成一个肺部感染,贺成州咳嗽了一声,硬生生咽下了一口腥血,“我没事,你别胡说八道。”
沈殊言整个人看起来状态不讨好,皱着一张脸,很痛苦的样子,路途的颠簸已经让他受不住了,加上风雪的外袭。
omega的手紧紧捂着肚子,发出微弱的声音,“贺成州,要不就不走了......我跟他们走吧......”
贺成州立即拒绝,声音干哑地说:“不行,我们马上就快到了,你要相信我,相信你的alpha,我可以。”
贺成州喃喃了一句:“我一定可以......”
距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贺成韵看着地上漫长的血迹,愤怒的情绪占据了她的大脑,她很少这么不理智,可以说几乎没有过。
她二话不说揪住了那个开车撞车的男alpha,拽着他的领子把他甩在树干上,目光锐利地像一把剑,“我是不是说过,他们不是敌人,看你干的好事,那是要为整个联邦造福的omega,你问问自己的良心。”
男人把脸撇向一边,一副不屑的模样,“如果不是你不听劝告有意放行,也不会变成这样,你就没有责任。”
其他人看到贺成韵这个模样,没有人再敢往前追,贺成韵说的话是对的,那是自己人,不是敌人,执行任务的同时要保障他们的人生安全。
他们不知道受伤的人是谁,看地上的出血量是谁都够呛。
没有后面紧紧追赶的小尾巴,他们终于看到了直升机。
贺成州踉跄了几步,狼狈地扯着笑脸看着怀里的omega,告诉他:“言言,我们到了。”
突然空寂的雪山上响起了一声鸣耳的木仓响,回头看身后没有人影,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有心思去关心发生了什么。
小番茄在前面先跳上了飞机,贺成州抱着沈殊言也上了飞机,飞机上下来了一个穿着制服的士兵,光头上了副驾代替他的位置。
地上留了两个善后的人,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只是执行的任务不一样,再不济吵一架也不至于打起来。
看着地面上的人影越来越小,贺成州张着嘴喘气,他做到了。
回头再看怀里的omega,一张被风雪冻红的脸,小番茄一直在舔omega的手,可他的眼睛却不睁开,像睡着了一样。
贺成州心中警铃大作,他揉了揉omega的头发,唤道:“言言?醒醒,我们已经上飞机了。”
沈殊言缓缓地睁开双眼,很快又不堪重负的合上眼皮,疲惫地说:“疼...我头晕......”
贺成州小心地把omega搂地更密了些,弓着腰贴近他的耳朵问道:“咳,哪里疼,告诉我,宝贝,哪疼?”
“肚子......”
贺成州动作轻柔地摸了摸沈殊言的小腹,这是omega怀孕这么久,第一次没有抗拒他摸他的肚子,“我给你揉揉,是不是宝宝不听话了,不害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贺成州抬头问前面的人,“我们要多久才能落地。”
光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答他,“至少十六个小时,看这个天气,估计要延迟上两三个小时算少。”
也就是说他们大概要在飞机上待近24个小时,当初他和贺成韵过来的时候也花了同样长的时间。
这回才过去了十几分钟,仿佛有数个小时那样漫长,贺成州一直崩着一条神经,不敢放下一丝警惕,因为他的omega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生怕一个不留神,沈殊言就会出事一样。
贺成州用额头测量omega的体温,很烫,滚烫的温度刺激了他脆弱的神经,“发烧了......”
贺成州紧张地喊道:“前面的兄弟,有退烧药吗,我老婆发烧了。”
光头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说道:“孕夫好像不能乱吃药,你确定退烧药能吃吗?如果能的话我倒是有。”
贺成州被问住了,孕夫能不能吃药,这他还真不知道,他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知道,贺成州恨得锤了自己的脑袋,“那怎么办,该怎么办?”
除了一个昏迷的omega,还有一条不会说话的狗,飞机上三个alpha都不知道对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