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贺成州来说是不公平的。
就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他才错过了那么多善良和温柔,拿着沈殊言给他的爱当成可有可无的标签。
事已至此,埋怨再多都于事无补,眼前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贺成州说:“爸,我就这么一个请求,既然当初你让言言来做我的药,那就应该对今天发生的事负起责任,没有他我不行。”
秦见说:“你们已经离婚了。”
贺成州嘴角抽搐了一下,这是事实,不管他怎么怨恨秦见,沈殊言会和他离婚都有他自己很大一部分责任。
贺成州斟酌了很久,最终还是把话说出口了,“对,我们已经离婚了,所以我要彻底戒掉言言的信息素。
我问过老杜了,至少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来习惯戒断反应,给我三个月时间,就我和言言两个人,三个月后我自由了,言言也会自由。”
秦见没有说话,贺成州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继续说道:“你们可以把我关起来,但是言言一定要绝对的安全,你可以安监控、窃听,我没有任何意见。
只有一点,不能让任何人找到我们。”
这是来自他儿子的请求,那个接近三十年都活在温室里得到极致保护的小儿子,秦见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就算贺成州今天不给他打这个电话,他也会想办法把沈殊言圈起来保护。
毕竟他实在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在他心里沈殊言早就是他的孩子了,一直视如己出,在面对联邦和亲人之间,这次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保护家人。
所以他就必须要和自己的大女儿作对,贺成韵是他亲手送进联邦军营的,到头来也是他亲手毁了她的信仰。
他是个失败的家长,对不起他的任何一个孩子。
秦见说:“明天晚上,我会派人去接你们,你要保护好言言。”
秦见说完就挂了电话,贺成州松了一口气,还有一天,只要再坚持一天,言言就安全了。
alpha再次看向后山,那边一片平静,仿佛刚刚没有人在上面待过,贺成州干脆把窗帘拉上,拉开客厅的灯光,眼不见心不烦。
当人越害怕某件事的时候,他发生的概率往往会被无限放大,第二天中午贺成韵来了,同行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个s级alpha,看起来跟贺成韵不是一伙的。
贺成韵说话的时候他们虽然只是看着,却有无形的震慑力,像是在监视一般。
毫无疑问,他们是来说沈殊言的事,联邦这次貌似铁了心地想把人带走,因为有外人在,贺成州想说点私人的话都不好使。
对这一切全然无知的omega在楼上午睡,贺成州拦着他们,“你们这种行为非常无耻,对一个孕夫动粗合适吗?能不能放尊重点。”
他们的行为一直在触碰贺成州的底线,除开贺成韵不说,那两个alpha有一股势在必得的蓄势,好像这次非把人带走不可。
穿着和贺成韵一样军装的女alpha说:“我们只是想例行慰问,并没有打算动粗。”
贺成州看了一眼门外站着的几个士兵,例行慰问带这么多人做什么,他皱着眉说:“那不好意思,我的omega在午睡,麻烦你们晚点再来,不请自来的客人要有基本的礼貌,难道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吗。”
贺成州说话很冲,惹得女alpha表情都绷紧了,要不是有贺成韵拦着,指不定要吵起来。
贺成韵拍了拍那个女alpha的肩膀,说:“不急,我们晚点再来,这样确实不太合适。”
女alpha:“韵姐,这是上级的指示,不能再耽搁了,你不会是想偏袒他们吧。”
男alpha也附和道:“早就说这个任务不能让你来,存了私心谁知道。”
到底有没有存私心只有贺成韵自己清楚,她说:“出了事算我的,我们晚点来,走。”
两人有不甘心,可是贺成韵毕竟大他们一级,说的话还是有一定的作用。
看着两车的人浩浩荡荡地离开院子,贺成州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多一秒都是胆战心惊。
以他的实力要真想拦住人是不可能的,要不是有贺成韵在,刚刚言言肯定要被带走,他只能期盼着他爸的人早点来,一定要赶在那些人之前。
贺成州上楼找沈殊言,omega还在房间里安静地午休,贺成州轻手轻脚地开门,沈殊言睡地正香,一只手放在脸侧,一只手捂着肚子,看起来毫无防备。
贺成州有意地释放了一点安抚信息素,他很卑鄙,因为他知道睡梦中的omega是不会拒绝他的。
alpha蹲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沈殊言的睡颜,像只小动物一样,让人想上手薅两把。
可是他没有,他怕吵醒沈殊言,动都不敢多动一下,下次能这么看着他睡觉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现在的每一刻都是值得珍惜的。
贺成州出门是小心地把门带上,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之差他爸那边的人了,贺成州给秦见发了一条消息,可惜没有得到回复。
他的心又悬了起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如果他爸那边真的靠不住了,那该怎么办,贺成州此刻就像漂浮在汪洋中的一片落叶,不知道怎么靠岸,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靠岸。
贺成州出去没多久沈殊言就醒了,贺成州不小心把信息素里的焦虑带给他了,让他做了一个小噩梦。
可想而知贺成州现在的信息素状况已经不太好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这对一个alpha来说是致命的。
沈殊言的意识还处在朦胧阶段,一开门就看到了在客厅绕圈圈的贺成州,铺面而来的是带有很强压力的信息素。
沈殊言往门里退了一步,贺成州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转头看他,他欣喜地想迎上前,没想到沈殊言连连后退,谨慎地说:“你别过来!”
闻言贺成州满眼都是受伤,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此刻的状态有多糟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言言......”
沈殊言捂住了鼻子,说:“你的信息素,不要靠近我。”
贺成州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信息素,一屋子的信息素,全是他的,贺成州震惊了一下,自己主动退到了一个角落里。
他说:“你别害怕,我不靠近你,你把门关上,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见沈殊言关上门,贺成州努力地收住信息素,收不住的就用空气清新剂掩盖,他跑去楼下冲了个冷水澡,冻是冻了点,好歹把信息素收住了。
刚刚面对联邦的人怎么就没有这个气势,贺成州有点懊恼,他现在就是个废掉的alpha,什么事都做不好。
要是那信息素伤到了言言,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贺成州缓了好一会儿才敢上楼。
他敲了卧室的门,听到omega说:“请进。”他才开门。
沈殊言站在窗户边上,似乎是在看雪,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雪什么都没有,就连那棵歪脖子都因为那晚的战争断裂了,只剩一个参差不齐的树桩杵在地上。
贺成州手扶在门把上,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说:“言言,我们今晚要走,你收拾收拾东西。”
沈殊言疑惑地看着他,心里莫名紧张,说:“走?去哪?”
贺成州说:“去一个别人找不到你的地方。”
沈殊言犹豫了,“能不能......能不能不走。”
他不想走,他好不容易才回到这个地方,如果可以,他想一直留在这里。
只有这个是不能商量的事,贺成州说:“我们必须要先走,不然联邦的人就会来带你走,如果你喜欢这里,等这阵子的事情都过去了,我再带你回来,但是现在必须要走。”
沈殊言心里也清楚,他没有选择,“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收拾一点东西。”
贺成州听话地关上门,沈殊言走到衣柜边上,跪坐下来,打开最底下的柜门,把里面宝宝的衣服都取出来,还有那本带锁的笔记本。
他的东西不多,只拿了一点必须要带的。
他兜兜转转了好多个地方,最后还是要和贺成州走在一起,他的前途是一片迷茫的。
能安慰他的就只剩肚子里的宝宝了,只要宝宝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他做什么都值得。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每个人都怀着不安的心情吃了最后的一顿晚餐。
哈士奇也一直跟在沈殊言的身后,他能感知到所有人的不安情绪,想找个机会好好安抚一下自己的主人。
晚上七点整,小镇的天已经开始黑了,昏黄的路灯照在洁白的雪上,显得夜晚格外的漫长。
贺成州站在一楼的客厅一直贴窗户看窗外的场景,他在等人来,楼上的沈殊言一直在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总觉得肚子在隐隐作痛。
终于,远处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声,一辆黑色的吉普车由远到近映入人的眼帘。
到近了贺成州才看清是谁,两个不算太陌生的人,那个能反光的头颅长这么大他就见过这么一个,像卤蛋一样。
现在他在贺成州的眼里可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光头精准地把车停在了院子里,贺成州立马开门出去迎接,“是我爸让你们来的?”
光头撇了他一眼,说:“反正我不是自愿的,我只是在执行任务,走吗少爷,趁现在雪小。”
他说‘少爷’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口音,明摆着想讽刺贺成州,贺成州却当做没听到一样,说:“走,我去叫人,马上就走。”
不过就一个星期的时间,贺成州这态度转变可谓让人惊叹,早这么好说话也不至于多遭那点罪受。
见到挺着肚子出来的omega,omega手里还牵着一条大狗,贺成州那恨不得把人抱起来的样,光头抬了抬下巴,说:“这就是你说的爱人?”
他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话,惹得沈殊言面露绯色,贺成州缓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方地承认,“是,他是我的爱人。”
光头又用质疑地目光看了看哈士奇,贺成州说:“我的爱狗,没问题。”
光头摸了摸下巴,揣摩道:“果然有了爱人就是不一样,上车吧。”
他要再多说点什么,沈殊言的脸都能煮鸡蛋了。
一上车,贺成州就细心地给omega扣好安全带,他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光头坐在副驾,另外一个同伙开车,“你都不知道去哪也敢上车,未免太宽心了点,还是说你真的那么信任我。”
他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贺成州说:“你是我爸的人,自然不会害我。”
说的倒是,光头回道:“上山,直升机在山上,这车只能开到半山,一会儿要徒步一段路程,你老婆行吗?”
光头只是好心地问了一句,他不知道两人已经离婚了,不过面对这个称呼两个人都没有刻意提出异议。
贺成州说:“我可以抱着他上去。”
听到这话,沈殊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没有那么脆弱,我自己可以走。”
贺成州背后还有伤,不能做那么大的动作,他只是单纯的不想成为累赘,他是怀孕了,又不是腿瘸了。八壹中文網
看着两人“打情骂俏”,光头自觉多嘴了,他解释道:“那架飞机会送你们到一个小岛上,那里是曾经联邦废弃的军事基地,是你父亲的地盘,就算联邦的人找你们找疯了,你们就在岛上他们也不会知道。”
那确实是个好去处,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贺庭有一个直接隶属于他的部下,里面全是秦见当初练剩的兵。
在名义上他们是属于联邦,实际上只忠于上校,所以他们和贺成韵不一样。
光头阴鸷的眼神看着车外的后视镜,驾驶座的伙伴提醒道:“我要加速了,坐稳。”
“有人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