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也是不容易,在宫里当差当得好好的,突然听闻奕王妃摔了,那叫一个大惊失色。
不是说磕着都不行怎么还摔了?!
“其实没什么事的。”阡蔚笑了笑,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实在矫情,“劳烦李太医又跑一趟。”
“王妃身体不好,确实是要多注意的。”李太医摸着胡子给阡蔚切脉,过了一会又放下手说道:“看脉象王妃身子是好了许多,只是现下摔了,需加几味药给您调理一下。”
阡蔚听到加药,整个人五官扭在了一起,“李太医,虽然您妙手回春,但是这药真的很难下口……”
“有多难?”李太医苦口婆心,又拿出了那套说辞,“良药苦口……”
“很难……”颜煜在一边撑着头,回想起日日给阡蔚试药那股冲鼻子的味,他是只用尝一小口,面前这人可要喝一大碗。
“殿下怎么知道?”李太医歪着眉毛,这药苦不苦向来不是只有喝的人才知道吗?
众人:“……”
“想着李太医您开出来的一般都是绝世良方。”阡蔚斟酌着说道:“殿下就好奇,尝了几口?”
颜煜:“……”
李太医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这俩人,他也无心搞懂了,可还是劝道:“等王妃再将养些日子,身体好些了,便可减几味药。”
“好吧。”阡蔚听到还有转圜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也懒得再难为太医。
“孙如,你跟着下去抓药吧。”颜煜吩咐着,阡蔚又轻拍了下他的手,小心又乖巧地看着他。
颜煜有些无奈,但还是说:“劳烦李太医再去给凌阳郡主看看伤,方才她不小心被猫挠了两下。”
说罢又朝孙如示意了,两人才下去。
阡蔚过了会儿又问:“四殿下呢?”
银铃上来说:“之前那凌阳郡主坐在那儿哭,四殿下实在看不下去,领着她去偏厅了。”
“记得让人送午膳去。”阡蔚没怎么打理过王府的事,一般有客人在就尽量周到,没客人在就在府里随意。“嗯……他们年纪小,若是待会儿要午睡就在偏厅整理两间屋子让他们睡,记得提前放上冰。”
“颜炜就算了,凌阳睡什么睡?”颜煜敲着桌子严肃道:“让她吃了就等着,不许睡了。”
银铃赶忙答应着,又听见阡蔚说:“那让四殿下午睡后再来摘花吧。银铃,你去……让李太医也用了饭再回去,天太热了……”
银铃应了声出去,阡蔚转头就瞧见颜煜正一脸认真看着他。
阡蔚:“怎么了吗?我脸上有什么?”
“不是。”颜煜摇头,“我还在想怎么收拾那死丫头,你就在这已经把她吃喝睡都安排好了?”
“殿下,别这样。”阡蔚摸着怀里的猫头,“你这样看起来要吃人似地,凌阳郡主再怎么说也是你堂妹……”
“是我堂妹怎么了?”颜煜侃然正色道:“她就算是我亲妹妹,今天也别想笑着走出王府大门。”
阡蔚咽了咽口水,内心劝自己:“皇室中人,相爱相杀,正常,颜煜讹亲兄弟都毫不手软折磨妹妹又算什么呢?”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下一刻又捧着阡蔚的手细看起来,温声说:“手受伤了?待会儿需不需要本王喂你?”
“殿下!”阡蔚瞟了眼还守着的金铃花月,那两个丫头转身就出去了,阡蔚只得对颜煜说:“我伤的左手,怎么就吃饭都那么困难了?”
“哄你开心啊。”颜煜笑道。
阡蔚:“……”
现下连红豆糕都觉得自己多余,打了个哈欠从阡蔚身上跳了下去,回到了自己的小竹篮里睡觉。
“小蔚。”
“怎么?”
颜煜捧着阡蔚的手,又突然说:“我今天回来看见你摔在地上,差点吓死了。”
阡蔚心中动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颜煜担心自己他都有些过意不去……
阡蔚轻声说:“我这不是没事了?殿下。”
……
午饭后阡蔚也不急着休息,只叫人拿了棋盘来,自己和颜煜坐在矮榻上博弈。
阡蔚看着自己的黑子被围得团团转,说道:“我不过就想吃个绿豆汤,你这围追堵截的,也太小气了。”
眼看着下不过了,阡蔚又把手里的棋子往棋盅里一扔,“不下了!你压根就没想让我喝!”
“你怎么还是个臭棋篓子?”颜煜调笑着,又落下一子。
“你看看你,下棋比打牌还凶。”
“没有的事,主要是你技术差,也不是不让你喝。”颜煜拿过阡蔚的棋盅,“来来来,我帮你救救看,看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得了吧。”阡蔚白了他一眼,端起丁香茶喝了一口,“你就是小气!”
“我是么?”
阡蔚笑了笑不说话了。
颜煜拿着两色棋子在棋盘上改着战局,可就算他如此力挽狂澜,黑子最后还是输了,可见奕王妃棋技之差,大家有目共睹。
“你还真是个臭棋篓子啊,没得救。”颜煜对着棋盘啧啧称奇,而对座的人就差拿棋子砸过来。
“不行!来比画画!我今天我不赢回来心里不痛快。”
“我可不陪。”颜煜打扫着棋盘上的战局,又说:“你也别画了,休息会儿。”
“可是我热啊!”阡蔚赌气,又喝了口茶。
没有冰淇淋就算了,绿豆汤都不能喝,他命也太苦了。
本来还想抱怨,可阡蔚见孙如端着碗进来就又笑开了,“我就知道,殿下最是大度!”
“你刚刚还说我小气,小祖宗。”颜煜将棋子收了递给孙如,问:“用冰过了吗?”
“按殿下吩咐的做了红枣银耳汤,只拿冰过了,没镇太凉。”
颜煜还是自己先尝了下才递给阡蔚,虽然吃到嘴里只有丝丝的凉气,但奕王妃也满足了许多。
用过了银耳汤,阡蔚才算老实了,眼皮子也开始打架,自觉地爬到了床上休息,金铃还不忘把红豆糕抱过来也放到了旁边。
“殿下不休息么?”阡蔚看颜煜还坐在床边,将猫抱到身上给他挪位置。
“不了,准备去收拾收拾那个死丫头。”颜煜一脸和善地说。
“喵!”
红豆糕一听要收拾凌阳,顿时也不困了,站起来就往颜煜旁边走,又将猫爪子放在颜煜的手背上,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大概是在说:“我能行,还能为小鱼干而战。”
“都说了猫猫要理危险远一点……”阡蔚想将红豆糕拉回来,可那猫一跳就到了颜煜身上。
尾巴再次翘得老高,小爪子扑腾着示意颜煜快走,也不知道这个爱打架的个性真是学了谁。
“那……我和红豆糕先去给你报仇。”颜煜抱着猫就去了,留下阡蔚一个人怔愣地躺着。
这人就是这么带猫的?之前教红豆糕乖一点他是全忘了??
……
颜炜在偏厅里实在劝不住凌阳,饭后他竟听那丫头的哭声听得麻木,还有些困了,正好阡蔚让下人伺候他休息,索性扔了那还哭着的凌阳一个人,自己去歇着了。他也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人还比自己大两岁,自己犯了错干什么哭这么凶。
颜煜抱着猫走进偏厅的时候,凌阳已经哭得一抽一抽得了,这次颜煜只让了松柏跟着,其他下人都在偏厅外守着。
颜煜淡淡看了那丫头一眼,自己就坐在了主位上。
凌阳受伤的手缠了一圈纱布,捂着嘟囔道:“亏得三哥哥还想得起凌阳。”
“忘不了,特别是今日,让我铭记于心。”
“今日是凌阳不对。”小郡主搅着衣服说,“我不该那么折腾那病秧子,要是不小心折腾死了,岂不给三哥哥添麻烦?”
松柏刚给颜煜端上来一杯茶,手里一顿差点转身泼过去,可还是将那茶给奕王殿下递了过去。
“喵!”红豆糕在颜煜怀里叫了声,转头又朝凌阳龇牙咧嘴。
“慌什么。”颜煜一只手盖在猫头上,对凌阳说道:“听说你前两日去见了苏念安?”
“是啊。”凌阳点点头,“哥哥想必也很想念苏姐姐吧,苏姐姐说她愿意等你,等那阡蔚死了,想来哥哥应该是还能娶苏姐姐回来的。”
“喵!喵!”
凌阳看着红豆糕又没好气地说:“只是这猫哥哥不喜欢还是别养了吧,把它抱来可是让我发落的?这畜生真是没个教养,连我都敢挠。”
“不是。”颜煜抱着红豆糕,又一下一下顺毛,“我抱它来,单纯是因为这猫黏我。早上受了委屈,这会儿得抱着。”
说罢,红豆糕装模作样地在颜煜手心里蹭了两下,又用种睥睨的眼神看着苏念安。
红豆糕:“看见没,我是这府里他第二在意的,岂是你这等丫头片子比得过的?”
“三哥你……你不是和苏姐姐说不喜欢猫嘛!”
“苏念安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颜煜微眯起眼睛,“她当自己是谁?一天到晚非议我奕王府的事?”
“她可要比那什么阡蔚身份尊贵多了!”凌阳尖声叫道,“那阡蔚能有什么用?”
松柏站在旁边,手里盘子往地上猛的一扔,抬起头恶狠狠看着凌阳郡主,“还请奕王殿下恕罪,松柏是阡府的家丁,自小开始照顾主子,今日所见所闻,奴才必是要告诉御史大人,要替主子要回个公道!”
松柏说罢,退身就出去了。颜煜一脸淡漠地看着,手里则继续摸着猫。
“这居然是阡府派来的人?怎会如此没有规矩!”凌阳叱道。
颜煜:“规不规矩先不提,凌阳,托你的福,估摸着明日我,你爹你母亲,外加镇远侯,都得被御史参上一本。”
“他……他敢!我母亲可是公主!”
“他敢不敢,你回去问问你母亲不就知道了?”
颜煜站起身,一步一步冷着脸走到了凌阳跟前,“凌阳,你一个郡主,又是如何敢欺负本王的王妃的?她苏念安一个侯府的女儿家,又是如何敢到处细说我的是是非非的?”
凌阳郡主长这么大可从未见过自己的三哥这样,屁股往椅子后面挪了挪,“三……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