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录像。
关于他的。
一幕幕的。
10岁的他被关在花园房里的画面，12岁的他参加朗诵比赛的画面，13岁的他在运动场上奔跑的画面，15岁的他进入高一新班级的画面……
像是一部微电影，缩减着他的整个少年时代。
不仅这些，映入眼帘的还有挂在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
从幼儿园到高中毕业，每一时期的他，喜怒哀乐的他，全都囊括其中。
怪不得。
叶雨时像失去重心一样向后退了一两步。
他的眼前有点摇晃，不知是不是视觉出现了问题，还是整个世界的确在摇晃，他竟然站不稳了。
怪不得。
一切怪异之处都得到了解释。
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高大的男人走近，笼罩着他。
贺炎的裤脚下踩着昏暗的地，亮光却不留余力地流泻到他俊美的脸上。
叶雨时隔着一层雾似的东西望着他，怎么看都觉得陌生。
这不是贺炎。
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你是谁？”他没有哭闹，语气平淡，只有沙哑的声音出卖了他此时的情绪。
贺炎的脚步顿住了。
停在了离叶雨时半米的位置，他的喉结滚了一道，声音干涩：“我之前的名字是贺余风。”
他的噩梦与现实融合了。
房间里一片静寂，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投影仪上剪辑的画面放至终点，无声地转成黑屏，唯一的光亮也熄灭了。
像是抽走了叶雨时的脊骨。
“砰”的一声，他跌坐在地。
贺炎顿时伸手，俯身想要抱起他。
叶雨时却挥开了他的手，厉声道：“别碰我。”
修长白皙的手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顿住了空中。
“为什么？”
为什么要关着我？为什么要偷拍跟踪我？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叶雨时终于克制不住，在眼睑内蓄积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雪白的脸颊滚落。
像要冲垮他最后的坚强。
贺炎半跪在地上，轻轻把他揽在怀里，低声道：“因为我爱你。”
爱到疯魔，既摧毁自己，也要摧毁掉你。
可是这真的是爱吗？
如果真的爱，怎么会舍得伤害？
就像是郁介对迟欣玥，这只是变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贺炎只是把他当作了所有物，当作是藏在储物柜里的漂亮娃娃。
从前是，现在也是。
只不过相比于从前的直接粗暴，现在卷土重来的贺炎带上了温柔贴心的面具，一步一步接近他，一寸一寸占有他。
润物细无声的，温水煮青蛙似的。
而他。
恍然间醒悟，原来泡着自己的这一潭温水是随时都可能吞噬掉他的冰冷深渊
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叶雨时摇着头，唇瓣都在哆嗦：“这不是爱，贺炎。”
“从一开始你就在设局，故意接近我，用金钱当诱饵，骗我给你当男友……”
“什么都是假的，你骗我！你把我的真心也骗了去。”
过往的甜蜜就像是被黑色的污泥给染脏了，不堪入目，回忆起来都是一寸寸的痛。
眼泪坏了般直往下掉，叶雨时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痛过。
“贺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啊？不，你不是贺炎，你是贺余风！你就是一个疯子！”
他终于从粘稠繁杂的蜘蛛网中逃出，挣开贺炎，清醒地剥离着自己身上的厚茧，像是剜掉一层层皮肉。
贺炎靠近了一些，双手捧起叶雨时的脸，认真解释道：“不是的，不是故意骗你的。”
他想吻掉叶雨时眼角的泪，却被叶雨时扭脸躲了去，凤眼里的光彻彻底底地暗了下去。
“我怕你知道后，不会接受我。”更不会爱我，就像现在这样。
确实如此，如果叶雨时从一开始就知道贺炎是贺余风，他一定会躲的远远的，绝对不会给贺炎接触自己的机会。
哪能像现在这样被骗得团团转，身心全部交付出去了。
叶雨时突然悲凉地笑了声，他抹掉脸上的泪水，嗓音微硬，强忍着说：“算了，我们分……”
最后一个音节还没有发出，他便被人掐住后脖子，狠狠咬住了唇。
有力的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脑袋，贺炎叼住他的唇舌猛吸，活像是要吃人的架势。
黑暗的空间什么也看不见，周遭都被贺炎疯狂的气息重重包围了。
叶雨时根本挣不开，他只觉得窒息。
喘息声交缠着，两个人紧贴的心脏都在“咚咚咚”的跳动着，分不清是谁在颤抖。
“不准说那两个字，”贺炎贴着叶雨时的耳垂亲吻，话几乎喘成了气音，“你答应过我的。”
是强硬霸道的命令，也是卑微无望的祈求。
确实。
叶雨时答应过贺炎，很多次，什么一辈子，什么永远。
现在回过头看那些誓言，只觉得可笑可悲可叹。
叶雨时不耐扭动着，歪开脑袋：“可是我之前不知道你在骗我！”
“知道了，你就不爱我了吗？”
一字一顿的声音像是一个个圆润的珠子从断了的手绳上掉落下来，落在地上，砸出清脆刺耳的声音。
好不容易克制住的泪珠也随着这些坏掉的音节一起掉落，叶雨时绝望地阖上眼。
“不爱了。”
他说。
捏着他后脖子的手掌加大力度，在白皙细腻的皮肤上留下红印。
贺炎的神情阴沉得可怕，几近咬牙切齿：“你说谎。”
他确实在说谎。
怎么可能不爱了。
交付出去的真心要怎么收回来？
他是在温水里泡得忘乎所以的青蛙，早就牢牢地被圈在了樊笼里。
贺炎舔过他眼角的泪珠，沉声说道：“宝宝，你在说谎。你可以怪我怨我恨我，但是不能不爱我，也不能离开我。”
“凭什么？”
“凭我爱你。”
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局。
叶雨时突然想起那晚在车上贺炎说的话，原来真的不是玩笑。
“你疯了。”
他也快被逼疯了，死命抵着贺炎的胸口往外推。
他愈推，贺炎两条手臂就收得愈紧，牢牢地箍住他，力气之大，差点把叶雨时勒得喘不过气来。
又是砰的一声。
叶雨时的背撞在了地板上，贺炎整个人顺势压了上来，欺在他的身上。
“你乖乖的好不好？不要闹，乖乖的。”男人的薄凉的嘴唇贴在了他的后脖子上，来来回回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叶雨时难受地皱起眉，绯红的脸颊上满是泪痕，眼角通红：“我是人，不是任你摆布的玩偶！”
“你就是我的。”
左手从后脖子掐到了下巴上，贺炎将他的脸抬起来，粘腻的舌头从耳廓一路舔吻至嘴角，钻进去狠狠吸住了抵拒自己的小舌头。
居高临下地放肆地任意妄为地。
“你就是我的，叶雨时。”
“永远。”
低沉的声音像是恶魔的咒印，滚烫地烙在他的身上。
“你这个疯子！变态！”叶雨时剧烈地喘息着，水润的杏眸里盛着深深的厌恶，他扣住贺炎的手腕，朝虎口狠狠咬了下去。
这一口咬得贺炎松开了手，他慢慢抬起手，面无表情地看着虎口处翻开的皮肉。
殷红的血很快流入指缝。
“你滚，分手，我不想再看见你。”叶雨时怒视着他。
一团灼心的火焰烧向贺炎，烧断了大脑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线。
“不乖。”
贺炎冰冷俊美的脸上忽然牵起一个笑来。
他恍若没有痛感，抬手舔掉一点手心的血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样的贺炎太陌生太吓人了。
不可名状的恐惧笼罩着叶雨时的四肢，身体的本能告诉他要赶快跑。
他用力推开贺炎，站起身来踉跄地往外跑。
大脑快停止运作了，叶雨时只知道跑。
他连滚带爬地到了大门边，手才刚搭上门把手想要拧开，一只结实的手臂已揽住了他的小腰。
然后用力一拽，把他硬生生拖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上。
“跑什么，宝宝，不是说好了要陪我一辈子吗？”
男人温情地低声道。
叶雨时被他吓懵了，身体不住地颤抖，失声反抗道：“不要……放我走……”
贺炎截着叶雨时的腰直接把他扛了起来，不顾叶雨时的挣扎和捶打，稳稳地迈着步子走进卧室，一把将人甩在了床上。
叶雨时被这一摔给摔得头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贺炎已经抬腿上了床，膝盖狠狠顶在他的背上。
一只大手死死掐住他的两个手腕，另一只手伸手呼啦一下把床头柜的抽屉整个抽了出来，翻出一个小巧的银色的手铐。
咔哒一声，锁在了叶雨时的双手。
疯了。
这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手铐？
叶雨时的杏眸瞪大，满眼的惶恐，不住地摇着头，口中含糊不清：“你别这样……贺炎……不行……”
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真的不是一场梦吗？
他那么温柔帅气的男朋友到底哪里去了？
脚腕也被宽厚的手掌抓住往上提，贺炎捡起抽屉里早已准备好的捆带，绕过叶雨时纤细的脚踝，绑紧了。
手脚全部被捆住，动弹不得。
“不要……”
叶雨时被吓哭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贺炎开始脱衣服，整个人缩作一团，不断地扭动着想要挣开锁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