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朔风迅速地横刀一斩,五尺苗刀罡劲逼退了来人。
一击未能得手,那人迅速地退到了黑暗里,重新隐匿起身形。
江荇之:“在哪儿?!”
“捕捉不到气息,是个高手……曲姑娘,熄灭怀光草!阿穗,你去断后!”
曲剡溪、昭穗风:“好!”
敌暗我明,继续举着怀光草已经不是明智之举。几人害怕声音引来更多妖物,压着嗓子商量对策。
在场有足够武力的,只剩昭氏兄妹和江荇之三人,此刻早已义不容辞地抽出了兵器,将其他身无寸铁的同门围在内侧。
与其他妖物不一样,此次的人居然没有再发动突袭,而是如同沉入水中一样消失在了黑暗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万籁俱寂里,曲剡溪一愣,嗅了嗅,忽然意识到什么,慌忙扯了扯江荇之,然后对着外面喊道:
“师兄!是你吗!”
“叮——”
未曾想,此声一出,昭穗风那边立刻响起刀剑碰撞的尖锐声音。
被围在中央的少年人们汗毛一竖,顷刻屏住了呼吸,只听得见身边短兵相接,刀风阵阵。
黑暗里,一阵缠斗并没能分出胜负。那人两把匕首制式古怪,昭穗风一时不慎,手里一把细长苗刀竟险些被钩脱了手。昭朔风立刻上前,补上了空位。
“银钩短匕,妖刀制式。”退下来的昭穗风悄悄道。
曲剡溪又急又愧:“穗风师姐,都是我不好,不该随意开口!”
“无妨,他只有一人,我兄长能应付。”昭穗风笃定。
虽说感官被封印,既没法看,又没法听,难以判断暗中的人数。但若是这人有其他同伴,方才苗刀脱手那一刹,她就该命丧黄泉了,昭穗风冷静地判断。
昭穗风:“为何会觉得那人是南少宗主?”
“他身上有股味道我十分熟悉,其中一味药材我经手过一次。”
“可即便如此,南少宗主手里的也应当是心剑‘独化’,不该是妖族的匕首。”
“不……”
曲剡溪犹疑了半晌,终究还是下定决心反驳道:“师兄他妖毒未解,现在压根就动用不了灵力,根本没法召唤‘独化’。”
“……!”
江荇之闻言一愣,提起剑便朝昭朔风二人冲去,十分惊险地替昭朔风接下两刀。
似乎是在对方身手里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他开口断喝:
“阿虹?!是我,江荇之!”
那人的动作蓦地停了,仿佛是不知所措地愣了愣。
半晌,他忽然沙哑地开口了:“抱歉,我没想到是你们。”
……
距离南溯珉中刀,昏迷,再醒来,已经足足过去了大半日有余。不幸中的万幸,芙蕖台上并没有妖魔注意到毫无声息的他,而他也是靠着最后一颗妖血参丹,捡回了一条命。
伤口虽止了血,却依旧疼痛入骨,他学着曾经在电视里见过的法子,撕下练功服下摆包裹住伤口,摸索着进了海棠居。
院落里还有零星小妖,他用捡来的奇怪匕首一路收拾了,因为力竭,只好暂且躲进楼里调息。
直到见到楼外有模糊的光点,还以为是妖族靠近,便本能地出手想要先下手为强。
怪只能怪这目不能视,耳不能闻的古怪幻境。也还好双方都有些顾忌,没有酿下大错。
怀光草重新被点燃,曲剡溪手脚麻利地帮南溯珉把伤处重新包扎。
其他人便简略地向南溯珉讲述了各自汇合前的经历。
昭家兄妹为了寻找乔居乐而跟众人离散后,很快便找到了落单的那小姑娘。身边的侍从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乔居乐一个人躲在看台后的角落里,抱着双膝瑟瑟发抖,竟极其幸运地躲过了一波妖兵肆虐。
昭朔风扛起她便向九欘幻境里赶,不曾想被尉迟钧掀起的动静震得眼前一黑,再醒过来后,三人便一起落入了黑暗之中。
江、曲二人本来就离得极近,落入幻境时也有幸落在一起,很快便遇上了乔家人和昭朔风他们。
黑暗中藏匿有妖物,还会伪装成同门人族这件事,是昭朔风先发现的,若非身旁还有昭穗风断后,恐怕是也要折在幻境里头。
幻境里难以辨别声音和模样,几人商量合计,最终决定用泛行舟宗学的开蒙课本当做暗号,这才跟宫三垣和几个外门弟子成功碰上头。
众人一顿七嘴八舌地分析起了当前的处境。
“幻境将我们的五感封住了,形声闻味触,‘形’被封得最甚,不用怀光草几乎完全无法视物。‘声’次之,不凑近了便根本没法交谈。”
放在平时或许还好,可当下四处都有妖物潜伏,五感被封就等于凶险万分。
乔居笑问:“九欘是结界的中心,不应当是宗内守护得最森严的禁地吗,怎么会让那些妖物有机可乘?”
“因为外门大比。”
南溯珉在黑暗中道。
九欘幻境虽是禁地,却因为可以按需要而随意幻化场景物品的特性,成为了全泛行舟最好的试炼场所。五年一度的外门大比,今日正是在九欘幻境中举行。
“大比里混进了妖物。”
南溯珉言简意赅地解释了此前在黑擂台里发生的一切。
江荇之:“外门弟子众多,宗内对他们的查验的确没那么森严……可是,不过几个暗探,哪怕集体自爆金丹,也不应当撼动得了九欘根基啊。”
“那要看是什么等级的金丹了。”此前一直沉默不语的昭朔风忽然答道。
在场众人一愣。
昭朔风说得有道理,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过这一层。
宗学里曾经教导过,九欘脱胎于上古神树建木,而建木乃是当年沟通仙界与人界的圣物,如此高阶的神木,自然是轻易不可被撼动的。
至少需要燕来观……甚至是南槐宗主这样的高手出马自戕金丹,在九欘最脆弱的幻境内部重创它,才能够短暂镇压它的位格。
“……不对吧,这不划算啊,分神期修士世间少有,屈指可数,只是为了破一个结界,他们竟舍得下这样的血本?”宫三垣惊叹。
这话一出,在场人的神色都有些奇怪。
“宫兄弟,不是东陆人士吧?”昭朔风问。
半晌,宫三垣坦荡道:“啊?嗯,我是南陆出身。”
南陆?
南溯珉静静听着,默默记下了。
原来在东西二陆之外,还有一片大陆的存在。
从众人的态度听起来,南陆似乎没有东陆发展得繁盛,至少在东陆修士眼里看来如此,因此也极少在东陆的典籍中被提及。
“虽说这几十年确实消停了不少,可妖魔觊觎东陆已有千年之久。九欘结界的存在,是东西二陆之间,除了天回山天险之外最后的一重防线,”江荇之道,“所以,无论他们下怎样的血本,都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