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仅剩下一盏清冷的走廊灯开着,从门口蔓延至房间内,帘幕半遮半掩,夜幕四合,月光白晃晃的溜进来。
灯光昏暗,周池妄的眼底更暗,站在床边。
喉结上滚,嗓音也沉,“说清楚。”
宋轻沉却不想说清楚,她晕的难受,青年的脸在眼前变成了重影,晃悠着打转,她摇摇头,忽而双臂往上,环抱住青年的脖颈,把他拉下来。
盯着他。
“亲、亲我一下,我就,就……就告诉你。”
在笑,还打嗝。
酒气弥漫。
周池妄垂下视线。
宋轻沉很轻,悬在他身上,热烘烘的往他身上拱,喃喃自语,“你身上,好香啊。”
温言软语,让他退无可退,站在溃败边缘。
少女咯咯直笑,轻盈的问,“为什么,要躲。”
“不是喜欢我,很、很久了吗?”
最天真的审判者。
悬吊他的理智,也叩问他的良心,让他深陷灼灼烈火,还要把他拉出泥潭。
天真的少女忽而抬头,盯着他的喉结,含允上。
声音被压在呢喃间,“你早点告诉我,不就,好了。”
周池妄喘出一口燥热的闷气,将人往下压,按住她乱动的手,眸底暗无光泽,“会怎么样?”
宋轻沉笑着抬头,又亲一口,往上研磨,湿润的贴上他的唇角,“会早点动心。”
周池妄身体微僵。
下一刻,他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反客为主,凶狠的压上去。
最后的理智线,还是断了。
呼吸在缭绕,周池妄气势汹汹,单手掐住她的腰,用着快要吞噬她的力道,将她桎梏于胸膛和床面之间。
唇角发麻。
宋轻沉不知道被亲吻了多久,腿脚也发麻,错乱的呼气,在颤抖,手指根根收紧,扯住他的衣领。
唇角被反复、用力的研磨,温浪潮涌攀升,炙热的气旋席卷而来,脑海中翻江倒海,她摇着头,眼眶胀胀的。
想挣扎,却又无力挣扎,跌入温暖的环抱,手心贴上炙热的胸膛。
月光也在摇晃。
……
……
撕扯的痒意蔓延,宋轻沉全身哆嗦,思绪渐行渐远,朦朦胧胧间,仿佛听见远方有钟声响起。
咚。
沉甸甸的心跳声大的刺耳,盖过青年沉哑的闷哼,他手指滚烫,捉紧宋轻沉的手指,狠狠的压在柔软的被单,与她厮磨、亲吻,发泄身上躁动的热气。
月光高了一些,顺着窗帘往内渗,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宋轻沉疲惫的睁开眼睛,沉沉的往下倒,懒靠在周池妄的肩头,浸入舒服的温水中,撞上周池妄深暗汹动的眼眸,背脊被按在了冰凉的瓷砖墙壁。
一觉天明。
醒来时,天光已然大亮,手机在枕边震动。
宋轻沉不耐烦的挂断,很快又有人打进来,她翻个身,睡眼惺忪的点了接通,迷迷蒙蒙的问,“喂?”
“轻沉,你在哪?怎么晚上没回家?”
宋轻沉骤然惊醒。
是父亲。
想从床上坐起来,却感觉浑身发疼,尤其腰间僵硬的动不了,背脊也酸疼酸疼,她盯着天花板。
发呆。
半晌之后,才搞明白自己身处于什么情况下。
同学聚会,玩游戏,喝酒,后来被周池妄扶出来。
然后呢?
摇晃的记忆。
做了。
跟周池妄。
她捂住自己的额头,对着父亲说,“昨天晚上,玩、玩的太嗨了,有点晚,就、就睡在了同学家。”
说话时,浴室的推拉门被打开,周池妄赤luo着上半身,露出流畅好看的胸腹肌肉线条,似笑非笑的挑眉,“同学家?”
宋轻沉瞪了他一眼,不愿意交流,裹紧身上的被子,听见电话那头父亲问。
“我怎么听见男生的声音?”
忽而严厉。
“你睡在男同学家里了?”
”没、没有!”她躺靠在乱七八糟的被褥中扯谎,“是女同学,就我那个朋友。”
“昨天看电视,太晚了,我先补个觉,中午之前肯、肯定就回去了。”
慌慌张张,说话也颠三倒四。
但宋轻沉信用记录良好,父亲听着也只是沉吟一会儿,最后说。
“早点回来,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嗯嗯。”
宋轻沉敷衍的应,挂断电话后,捂着自己的额头。
头疼欲裂。
最后的记忆,是翻来覆去,身上也被碾来碾去,很久都不消停。
偏偏罪魁祸首还懒散的靠在浴室门边,漫不经心的勾唇,神清气爽的走过来,掀她的被子。
“早晨10点,该起了。”
宋轻沉一把扯住自己的被子,脸上红晕未褪,抬起眼皮盯着他,警惕的说,“你、你别乱来。”
周池妄不着急抢被子,而是走到她身边,一根根的掰她的手指,不用劲,扯着她,慢条斯理的应,“昨天晚上该乱来的都乱来过了。”
宋轻沉闻言,又气鼓鼓的,瞪他。
他心不在焉的坐在一边,似笑非笑,“真主动,抱着……”
宋轻沉啊了一声。
将自己埋进被子中,只留下自己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
脸颊红彤彤的,耳根也发热,眼神飘来飘去。
手机又在震。
宋轻沉不动,往下看,是应明岑。
周池妄矮下身,替她拿起来手机,送到她眼前,只是距离不远不近,让她够不到。
宋轻沉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摊开手心,去够。
他又拿远一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半响后,甚至垂下视线,去按接听键。
“周池妄!”
少女恼羞成怒,不管不顾的掀开自己的被子,想去抢。
抢到了手机,人也被抱了起来,炙热的呼吸抚蹭在她的脖颈,周池妄坐在床上,淡笑着环拥她,亲她的耳垂。
有些上|瘾。
手机接通之后,应明岑咋呼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
“醒了没醒了没,我告诉你一个爆炸性大新闻,独家一手消息,憋死我了。”
周池妄的呼吸热腾腾的,凑在她耳边,捏她的手心。
“开公放。”
宋轻沉摇头,又被他拿走手机,按了公放,扔在一边。
那头,应明岑的声音还在继续,“昨天晚上大家不是都喝多了,然后咱们班’一哥‘,跟班长滚到床上去了!酒后乱性!”
“就在我家附近的酒店里,我早晨出来,还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从酒店里面走出来,躲躲闪闪的,一看就有事。”
宋轻沉沉默的听。
突然想起来,她这个酒店,好像也在应明岑家附近。
“你,”耳朵被周池妄亲的又痒又红,她偏头躲开,小声问,“你在哪?”
“就在附近那个大酒店门口蹲守,我觉得有事的肯定不止他们两个,昨天好多人喝多了,住的酒店,我要吃一手瓜!”
“你在家吗?要不我过去找你?”
宋轻沉咬住下唇,哼咛一声。
额角一跳一跳,脑壳疼。
被捏住下颌,掰过去,与周池妄四目相对。
他淡笑,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挑,用口型无声的问,“告诉她?”?宋轻沉吓的连连摇头。
慌慌张张的拒绝,“不用了,我想要睡会儿。”
怪怪的。
应明岑怀疑的问,“你很少赖床。”
“酒后乱性的都起了,昨天周池妄确实把你送回家了对吧?”
宋轻沉支支吾吾,“这、这喝多了,头疼,先、先挂了,我爸来了。”
慌慌张张的往前够,想去挂电话。
周池妄替她挂断,两个人的手指交叠在一起,他的大手压着她的手背,按在床单上,似笑非笑,“你爸在哪?”
“在家!”
“那咱们两个……”
“酒后乱性。”
宋轻沉气恼的甩出这个答案,气不过,还咬人,牙齿磨在周池妄的手指上,留下好几颗浅淡而规整的牙印,里面泛着点红。
只是咬着咬着,周池妄的眼神又沉暗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抚蹭她的背脊,顺便问。
“再乱一次?”
临近中午,宋轻沉才从酒店走出去,确定应明岑不可能盯梢盯到这时候,出门就上了周家来接人的车。
周池妄跟在她身后,神色坦然,丝毫没有从昨天晚上要她要到今天早晨的愧疚感,让乔叔先把车开到宋轻沉家小区门口。
宋轻沉下了车,周池妄才从乔叔的手中接过来烟,斜叼在嘴边,吸一口,又吐出来。
烟雾缭绕,他的视线也模糊,盯着宋轻沉缓缓走远的背影。
“昨天晚上……”乔叔斟酌了一下,露出一副过来人的神情,“做措施了吧?”
周池妄淡笑,“做了。”
“就是买小了,下次买大点。”
乔叔透过后视镜看他,“那得换个牌子。”
周池妄抿唇,不说话,看向窗外。
整整一个暑假,这批高中毕业生陆陆续续的接到录取通知书,宋轻沉也接到了,立体的,拿出来很是好看,被父亲研究了半天,放在自己的房间中,一直看,乐呵呵的。
9月开学。
北城大学由于在装修新生宿舍楼,晚开学几天。
9月7日早晨,宋轻沉去送机。
阳光并不热烈,候机大厅人来人往,她坐在周池妄旁边,手里拿着一张纸,是她写的出国注意事项,事无巨细,连日常吃饭吃什么都写进去了。
周池妄这样的家庭,只会比她准备的更细,但宋轻沉还是写了一份,塞进他的上衣兜中。
周池妄双手插兜,随她放。
她抿唇,“去了国外,不、不要乱来。”
周池妄漫不经心的应声,眸光始终盯着她,忽而笑,“少写东西了。”
她皱眉,手指伸进她的上衣兜中,把小纸条拿出来,认真的看,“少了什么?”
周池妄直视她的眼睛,“你。”
宋轻沉手指一顿,目光在左右周围看看,往前一步,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上印了一下。
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补、补上了。”
心里躁得慌。
周池妄淡笑。
对她说,“等我回来。”
“等不了,给你寄小玩具。”
宋轻沉的脸蹭的一下红了,用力拍他,“谁要你寄!”
上前走两步,被周池妄抓住手腕,搂紧怀中,他的声音抚蹭在她耳边,像金属坠入气泡水,瓮沉而低,“我会在大洋彼岸想你。”
少了一丝漫不经心。
他格外认真。
宋轻沉也不说话,静静的让他抱,然后伸出手臂,把自己埋入他的怀中,听着他平稳的心跳。
最后说,“起落平安。”
她的心愿被送上天空,晴风徐徐,昼日晃眼,抬手挡住眉眼,往上望,飞机掠过树顶,她仿佛能听见遥远的轰鸣。
周池妄坐在头等舱,靠窗的位置,往下看。
人烟渺小,房屋如蚁,密密麻麻的一整片,漫天遍野的青葱绿意。
他身边的座位上坐在两位老外,用英语交流,一个问。
“今天是几号?”
“9月7日。”
“听说今天是中国的节气,是什么节气?”
问到了周池妄。
他掀掀眼皮,淡笑,用英语回,“whitedew.”
漫不经心的想。
你还是染指了你的清晨白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