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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第 16 章(1 / 1)

由于老杨的自我揽罪替连阔撇除了嫌疑,刑侦也没理由对连阔进行拘留,所以连阔早已经回了家陪伴伤心欲绝的干妈。

回到临江市局后,历思凯第一时间传唤了连阔,等到贺嘉亲自将连阔带回市局时,一场真正的审讯开始了。

审讯室里连阔坐在历思凯和周慎对面,他刚剪短了头发,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干练,一双明亮的眼睛坚毅到完全与历思凯对视。

历思凯手里握着笔,上下打量了连阔一眼开始了审讯。

历思凯问:“知道我们为什么再提审你吗?”

连阔摇了摇头,完全没有要张嘴说话的意思。

历思凯清了嗓子说:“你干爹的事你全都知道了吧?”

“是的”,连阔扬着柔软的声线说。

“有什么感想?毕竟他有涉毒的嫌疑。”

连阔冷笑一声,僵着脸回:“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历思凯跟周慎对视一眼,又看向连阔:“那好,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连阔沉默着点了头。

“五月二十八号周五下午,你说你去东门桥底看望了你的叔叔,当时他是什么状态?或者说他的身体有什么异常吗?”历思凯问。

连阔沉默半晌,才回:“没有,他虽然精神有问题可还是记得我,我陪他说了会话才离开的。”

历思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冲身后正在做笔录的郑寻说:“把监控视频放给他看。”

“是”,郑寻端着笔记本电脑往连阔身边凑了凑,开始给他播放视频。

自始至终连阔表现得都很沉着冷静,表情也没有传递出一丝一毫的信息。

等简短的视频播放完,历思凯伸手敲了敲桌子:“那一周你频繁往返于临江和雅山两市,尤其是在二十七号周四这天,在东门桥上你跟你的叔叔相遇,他很明显想和你说话,而你为什么对他视而不见?”

审讯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连阔身上,连阔垂着头脊背有点弯曲,给人一种他很伤心的错觉。

片刻后,连阔抬了头迎上历思凯的目光说:“我是故意的,我故意在避嫌。”

连阔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屏了呼吸。

连阔情绪低沉道:“是我对不起叔叔,因为他的精神有问题,因为他是个穷酸而且浑身脏乱的流浪汉,我潜意识里觉得丢脸……我努力表现出跟他不认识的假象,又在悄悄去见他时装模作样地跟他道歉……可能最肮脏的人是我才对,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却让他失望了。”

说这番话时,连阔始终垂着头,他的语调变得伤感,瘦弱的肩膀也在止不住地颤抖。

正埋头做笔录的郑寻停了笔,看向连阔的眼神里满是同情和心酸。

历思凯平静地接受他的说辞,与他对视又问:“你说你身上那块碎玉石是老杨给你的,他在什么样的状况下给你的?他为什么给你?事先声明,我不太想听到你口中辟/邪这个说法了,我想听点别的。”

连阔眼里不再有神采,他平静回:“那天我回到临江看望干爹,他似乎喝了点酒,才拿出了这半颗碎玉石给我,他说这是他能给我的唯一一样东西,因为这代表了他对我的祝福和厚望。”

历思凯没再说话,他像是在思索,一时之间整个审讯室静了下来。

周慎调整了坐姿问:“你没问你的干爹为什么给你一块碎了的玉石?”

“没有”,连阔回:“干爹对我有养育之恩,他给我什么我就接着,又怎么敢嫌弃。”

“我不是这个意思”,周慎说:“既然玉石是传家宝,自然不会给你这个外姓人,可他还是选择给你了,而且给你的还是半颗碎了的玉石……玉石两碎世事难两全,你可懂?”

连阔抬眼直视周慎,眼里多了份坚定:“不好意思,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好吧”,周慎苦笑:“当我没说。”

“你真的尊敬你的干爹吗?”历思凯坐得悠闲问。

“是”,连阔回:“我尊敬他爱戴他,因为他对我有养育恩情。”

“只因为这个?”

历思凯的话让连阔不由皱了眉头,连阔看起来有点不悦:“你什么意思?你在质疑?”

“我是在质疑”,历思凯淡然回,紧接着他从手里的文件夹里取了张照片推到连阔面前。

历思凯并没说话,他饶有耐心地观察着连阔看到照片后的表情变化,心里十分明了。

那张照片是历思凯从清河大学校网的论坛上找到的,照片里两个高大背影的男生紧握彼此的手,他们走在空无一人的校园林荫道上,都侧着脸含情脉脉地看着彼此。

照片能清晰看到连阔的侧脸,他低头浅笑,眉眼间饱含爱慕,而他的男友正宠溺地盯着他的笑颜。

阳光透过树叶空隙洒下几束光,而他们背光而行,连背影都是青春的美好样子。

连阔看到面前的照片时,明亮的瞳孔悠然缩紧,他蹙着眉满眼都是失意忧伤。特别清晰地,所有人都看到他眼底的哀伤,他的嘴唇止不住地颤抖,而后一眨眼几颗泪珠控制不住地滚滚而落。

他已近乎崩溃,颤着音质问:“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你知道他,你查到他了?”

“是”,历思凯冷冷开口:“杨清欢,老杨的儿子,我知道他的存在,我也知道了你们的关系。”

“为什么?”

……

连阔痛苦地捂住了脸:“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他已经不在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打扰他……他很痛苦,你们就不能让他清净片刻吗?!”

一时间,众人谁也没说话,他们静静看着连阔在宣泄释放。

“为什么……为什么?”

连阔自言自语着,看起来挣扎又痛苦。

历思凯绷着脸,他赌对了,杨清欢就是连阔的软肋。

过了片刻,连阔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他始终掩着面,不敢将软肋示于众人看。

审讯室里传来郑寻的一声叹息,历思凯身子前倾目不转睛盯着连阔说:“我知道你们相爱,我也知道你们的痛苦和不易。可是他不在了,你不能因为心中愤懑不平而去伤害别人,尤其是他的父亲。”

连阔垂了手,放荡大笑,他粗鲁地拭去泪水看向了历思凯:“不好意思,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还不承认吗?”

历思凯痛心怒斥:“因为老杨的反对和不理解,杨清欢选择了自尽。可老杨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他做错了什么?你到底是有多恨他才让他出来替你揽罪?你口口声声说尊敬他爱戴他,但你却利用他的愧疚之心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连阔,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连阔痛苦地捂脸嘶吼:“你在套我的话,我没有……我没有”

历思凯逐渐没了耐心,他激动得拍案而起扬声斥责:“好啊,你不承认没关系……告诉我,你将所谓的馄饨调味料交给老杨的时候有没有愧疚?你把那份含有罂/粟壳的东西给老杨时,他可知你在犯罪!他可知你是在报复!”

连阔一怔,整个人呆若木鸡质问:“你查到了?是他说出来的?”

历思凯痛心疾首地摇了头:“不是他,你的事他一字未提,他甚至在我们面前揽下了所有罪责。你不知道这些,老杨媳妇也不知道,你在来的路上我给嫂子打过电话,她以为我是正常问话才将这件事告诉了我。”

连阔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他的背脊不再挺直,眼里也再无光采,那一刻他失魂落魄,浑身都透着悲哀。

历思凯逐渐平静下来,他叹气道:“知道吗,你对不起老杨,你更对不起他的儿子。”

这一句话成了压垮连阔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像是发疯般失声痛哭起来。

终于哭够了,也发泄够了,他开始自言自语:“是啊,我对不起他们。干爹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却让他失望和他的儿子搞在了一起,我让清欢和我一起成了被人戳着脊梁骨被骂恶心的基佬同性恋……我对不起清欢,我怨恨干爹的阻止,我怨恨他害死了清欢,所以我要报复他,我想让他痛苦一生。”

“我对不起我的叔叔,他什么也不懂,我却嫌弃他的拖累,我在人前装做孝顺心里觉得他恶心……我是个恶魔,我将我这双肮脏的手伸向了亲叔叔,利用他来做我龌龊研究的小白鼠……”

“真正该死的人是我,我就不该苟活在这世上,我应该代替他们去死才对……”

连阔像是情绪失控般,双手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

他的眼里红血丝爆满,整个人不再温顺,更像是一头发疯的恶狼,浑身透着戾气。

历思凯紧闭着双眼强迫自己不去看发疯的连阔,他缓缓站了起来,疲乏虚弱地走出了审讯室。

周慎冷着脸叮嘱郑寻:“你在这里盯着”,而后也出了审讯室。

郑寻叹了口气盯着正在发疯的连阔,想要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保持缄默。

历思凯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碰到这样的案子着实让人郁闷,尽管他已经抽了两支烟了,情绪还是得不到缓解。

周慎拧着眉看他:“杨大哥那边怎么办?你要去看他吗?”

“不去”,历思凯是真的将老杨视作朋友,可这个朋友也着实让他失望。

历思凯拗着劲说:“既然他知法犯法包庇连阔,既然他想在看守所里呆着,那就让他多呆几日吃点苦头。”

可见历思凯对老杨的决定有多失望。

周慎无奈摇了摇头。

“你怎么样?”周慎说:“审讯还是要继续的,你要是支撑不了就交给徐波来。”

历思凯叹了口气,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我能行,走吧。”

“好”,周慎回。

等他二人再回到审讯室,连阔的情绪已经平静,只是他始终木着脸失魂落魄般,眼里早已没了神采。

历思凯冲郑寻交代:“通知禁毒支队过来吧。”

“是”,郑寻应了声便出去了。

一时间审讯室里只剩他们三人。

周慎并不觉得历思凯的状态良好,他索性边做笔录边对连阔进行问话:“连阔,希望你能如实告知我们案子的始末,这对你日后的审判结果很关键,我们希望你能配合。”

连阔肩膀一颤,长舒了口气冷笑:“无所谓了。”

片刻后他又说:“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会交代清楚的。”

周慎抿了一下嘴唇:“杨大哥之前的口供悉数把罪名揽到了自己身上,各证据链都完美连接,他是怎么做到的?”

此时的连阔像是行尸走肉般,没有了一点生气:“他应该是发现了我给他的香料有问题,所以他跟踪了我。在警察发觉前他特意找了我,他说让我什么都不要想,他说他会替我处理好。”

“所以你就任由他知法犯法替你揽罪?”历思凯忍着怒气逼问。

“是我的错”,连阔笑得苦涩:“所以啊,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说说吧,怎么回事”,周慎说。

连阔的目光垂落在审讯室的一角,而后陷入沉思。

他缓缓道:“含有违禁物的香料是我给他的,我告诉他这是我同学给我的西域香料,他信了也用了。其实我是故意骗他,我在学校哪有什么朋友,我只是认识了大东从他手里拿到的。大东邀请我加入时给了我一笔钱,我同意了。我利用学校的研究帮他搞到了不少原料,后来他给了我一张合成式,他说只要我能制作出那个东西我就能名声大振。”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当时就看出了复杂诡异的多种原料其实是制毒……清欢去世后我一蹶不振,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大东。后来我制出了那东西,需要实践时我想到了叔叔,然后我就用在了他的身上。奶奶去世后叔叔一直保持着疯癫的状态,活着也是痛苦不如解脱……”

“砰”地一声,历思凯用力拍了下桌子:“即使是疯子也有他活着的权利,更何况他是你的亲叔叔,你就这样草率决定了他的生死?!”

连阔已经不抱希望,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周慎阻止了历思凯:“让他把话说完。”

连阔声音低沉道:“我是分剂量用在叔叔身上的,如你们调查那般,我频繁往返临江和雅山两市的那周就是我作案的时候。最后一次是在二十八号晚上,当时是五六点天已经暗了,我利用特殊装置辅助了叔叔进行毒品吸食……当时他的状态挺好,我离开后不放心,又在晚上九点去了东门桥探望,干爹就是那个时候跟踪我的。”

“等我到时叔叔正痛苦地滚在地上抽搐,我特别害怕抱着他查看状况,慌乱中叔叔抓住了我脖子上戴着的玉石,接着他身子一僵就断了气……我太害怕了,扯玉石的时候弄断了绳子,玉石摔在地上一分为二。干爹目睹了整个过程,他冲出来阻止我,应该是对清欢去世的愧疚他没有打我,而是牵着我的手将我带离了现场。”

“他询问了我始末,我也告诉了他。他催促我立刻回学校,他说如果警察查到他会替我揽罪。他与我串供好证词,我连夜坐火车回了学校。这件事我们是瞒着干妈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清欢去世后干妈视我为亲生儿子般嘘寒问暖,可我呢……我却叫她失望了。”

周慎不觉皱起了眉头。

周慎问:“所以案发现场那颗玉石其实是你的,不存在玉石是老杨家的传家宝一说?”

“不”,连阔竟笑了:“那颗玉石确实是干爹的,清欢十八岁生日那天干爹把玉石交给了清欢,后来清欢又把玉石送给了我。”

周慎死死盯着连阔,发现这竟是连阔笑得最幸福的一次,大概是因为想起了那段幸福的回忆。

历思凯冷着脸,那副架势像是随时都能冲连阔挥起拳头。

尽管很恼怒,历思凯还是忍下了,他目不转睛盯着连阔问:“是大东找的你?”

“是”,连阔回:“清欢去世后我始终打不起精神,活得像个行尸走肉般,我甚至想过一死百了去陪他……后来大东找到了我,他说他很欣赏我的才华希望我能加入,我心思一动问他能不能搞到罂/粟壳,他说这是小事。于是我借着报复心理把掺了罂/粟壳的香料给了干爹,他信任我竟真的用了。”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历思凯狠狠叹了口气。

他说:“他说让你加入你就真的加入了?你是缺了根筋还是怎么的,你知道他做的是什么吗?他在制作新型毒品!那是绝对犯罪,是我国法律坚决不能容忍的!你一个高材生脑子被驴踢了吗?!”

周慎无奈摇头,他算是发现了,旁边这位刑侦支队长怼人那是一把好手。

周慎看向连阔严肃道:“大东死了你知道吗?他被一个叫谢老大的人杀害并沉了塘。”

连阔终于有了表情变化,他震惊道:“我不知道……出了事之后我就没再联系过他,他也没联系我。我不知道他死了,我也不认识什么谢老大。”

周慎若有所思地点了头继续问:“关于大东你知道多少?”

连阔摇了摇头:“他很神秘,我对他一无所知。我只知道他总是频繁往返临江和雅山两市,也许是为了方便贩毒。但他常年居住在雅山市,具体住址我就不知道了,每次都是他主动来找的我。”

“我知道了”,周慎冲他一笑:“你休息会吧。”

周慎跟历思凯对视一眼,两人都站起来准备离开,连阔却叫住了两人。

他缓缓问:“我干爹……干爹他怎么样?我已经认罪你们是不是能放他离开。”

历思凯嗤鼻一笑:“你说呢?他包庇犯罪,无论出于什么心思都是犯罪,法律自然会有对他的审判。”

哦。

连阔一声不吭地垂了头,整个人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再也提不起精神。

历思凯头也不回地出了审讯室,这边郑寻带着徐波已经赶到了,历思凯头也不回地交代:“剩下的交给你们了,我去休息会。”

面对徐波,周慎尴尬一笑冲他点头示意,又追着历思凯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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