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起了雨。
一觉睡到快放学，时柠终于把觉补好了。
她醒了后爬在桌上没动。
睡得太久，胳膊有点儿麻了，时柠稍稍动了动。
时柠抬起眼看向窗外。
雨丝拍打着窗面，最后化作水痕滑落。连带着室内的空气都凉快了不少。
少年校服上有股淡淡的冷木松香，清淡的好闻。
时柠一直趴到了缓过神，思绪也清醒了以后才坐起身，把外套还给江知衍。
江知衍接过没穿，随意抱在怀里。
他看了眼时柠:“醒了？”
时柠轻“嗯”了一声，问他:“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没有。”他嗓音很淡。
时柠收拾着书，有点儿发愁:“那怎么办啊。”
“你问我？”
时柠:“？”
身后坐着的李如嫣:“……”
这两人气氛又开始不对了，像是下一秒就要吵起来一样。
就在她打算看戏的时候，下课铃响了。
随着这声响起。
江知衍站起身，清瘦的肩上单背着包，看她:“回家。”
时柠在内心编了一堆话，还没来得及回怼过去。
这会儿人语气又那么好。
压根就没有刚刚的剑拔弩张了。
这样让时柠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倒是也懒得跟他吵了。
她转身看向李如嫣，问:“走吗？一起下楼？”
李如嫣摇了摇头，不太想插在这俩人中间:“你们走吧，我还有点事。”
既然这样说了。
时柠跟她打了个招呼，起身跟着江知衍出了教室。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
在教学楼楼下的大厅里，站了不少等雨停的人，满满当当。
时柠跟着江知衍走出大厅，站在了檐下。
这会儿雨更大了。
雨丝微微倾斜，顺着屋檐吹在她身上，有点冷。
时柠搓了搓胳膊:“怎么回去？”
少年手臂上搭着校服外套，余光扫过时柠的动作，把衣服丢给她:“穿上。”
时柠愣了愣，乖乖穿上外套。
这校服外套她穿着有点大，袖口垂下连指尖都遮住了，还空了不少。
江知衍没看她:“我去买把伞。”
时柠:“啊？”
她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人，应了声:“……哦，好。”
外套给了她穿，江知衍里面也就一件短袖而已。
时柠怕他感冒，又想了下自己站这又淋不到多少雨，想把校服还给他来着。
话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刻，少年迈入雨幕。
时柠张了张嘴，站在原地顿住。
大厅里陆陆续续有人离去，空了不少。
李如嫣下楼以后，就看到了时柠一个人站在门口檐下。
她走过去，狐疑地问了句:“江知衍呢？你们不是一起吗？”
时柠:“去买伞了。”
李如嫣了然:“那你慢慢等吧，我先回家了啊。”
时柠点了点头。
看着李如嫣打算冒着雨回去，时柠这才想起，早上好像看到她包里有伞。
“你今天不是带伞了吗，怎么还淋雨回去？”
李如嫣愣了下:“我……没带。”
时柠也没多想，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你路上小心点。”
两人道了再见。
时柠站的有点累了，索性蹲在了大厅檐下角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知衍才打着伞回来。
他身上衣服近乎全湿，漆黑的发梢往下滴着水。
少年手中握着伞把，第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角落的时柠。
她身上校服外套宽大，随着蹲的动作，衣服边缘掉在了地上。
看上去有点可怜。
江知衍撑伞走过去，站在屋檐的中间点。
滴落的水滴拍打着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嗓音平淡，叫了她一声:“时柠。”
时柠闻言，顺着声音看过去。
她站起身走过，想把校服脱下还给江知衍。
看出了她的意图，江知衍扫了她一样:“穿着吧。”
“你觉得，我穿还有必要吗？”
时柠:“……”
时柠看了眼他湿透了衣服，脱外套的动作顿住。
她把袖子往上扯了扯，伸出了手，言简意赅:“伞。”
江知衍挑了下眉:“什么伞？”
“我不要打伞的吗？”时柠看了眼他，反问:“你忍心让我淋着雨回去？”
闻言，江知衍唇角稍勾:“也不是不行。”
他话音刚落，转身作势要走。
时柠:“……”
刚刚因为江知衍把校服给她穿的感动，现在瞬间消散。
时柠咬了咬牙，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扯住伞柄:“回家！”
“再废话我揍你！”
-
一路上雨势丝毫没有减小。
时柠穿着外套，再加上伞往她这边偏得多，回到家以后身上倒是没一丝水痕。
江知衍把她送到家门口就回去了。
徐舒雅还在厨房，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吃饭时间还早。
时柠把书包放下，先是上楼洗了个澡。
她换了身衣服，回到房间打算写作业，却又忽而想到江知衍淋了雨。
她顿了顿，拿起手机【:你吃药了吗？】
消息发完，时柠把手机放在旁边，拿起笔写作业，时不时看一下屏幕。
在她蒙完了一道题之后，手机响了下。
江知衍【:？】
江知衍【:骂我干嘛？】
时柠:“？”
她没忍住笑了片刻，才拿起手机打字【:不是，我没骂你。】
时柠【:我是说，你吃感冒药了吗？】
江知衍【:没有。】
时柠【:那我给你拿盒感冒药嗷，等着。】
她把手机息屏装进口袋，从椅子上起身，找了盒感冒药拿在手里。
她走到玄关处拿了把伞撑开，刚想出门。
听到门口的动静，徐舒雅从厨房出来，看了眼:“快吃饭了，出去干嘛？”
时柠转过身，扬了扬手里的药盒:“江知衍淋雨了，他家里好像没感冒药，我拿一盒给他。”
徐舒雅点点头:“顺便问问小江，要不要过来吃饭。”
时柠:“……”
您对他还真是好。
时柠“嗯嗯啊啊”的敷衍应着，拉开门出去。
她撑着伞往后走，站在院门口停住。
江知衍撑着伞在这等着，时柠也就没再进去。
她把盒子递过去:“呐。”
趁着江知衍伸手接过的动作，时柠把手往后一躲，收回不给。
江知衍:“？”
时柠手中捏着盒子，眸子弯了弯，看着他:“说，谢谢仙女的赏赐。”
少年神色冷冷清清，没什么反应:“我这人不喜欢说假话。”
“谢谢可以说，但仙女不行。”
时柠:“？”
时柠不高兴了:“不是，你什么意思？”
“我冒着雨给你送感冒药，你就不能——”
她话说了一半，屋里传来了一道男声喊过来，将后半段打断。
“站那干嘛？过来吃饭了。”
时柠愣了愣。
由于不太熟悉，她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江知衍的爸爸。
江知衍侧过身，朝着里面看过去:“知道了。”
没想到里面有人，时柠有点儿不自在了。
既然他爸爸回来了，时柠也就没再提去吃饭的事。
她轻声咳了咳，把感冒药胡乱塞给他:“那个，我，我回家了，你记得吃。”
江知衍:“好。”
顿了几秒，他眸子缓缓垂下，扯了扯唇:“谢谢仙女。”
“——的赏赐。”
时柠:“……”
真羞耻。
-
时柠撑着伞回家。
她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收伞，徐舒雅就率先开口问话了:“小江呢？”
“江叔叔回来了，我没说。”时柠把伞放在伞架，随口回复。
徐舒雅有些诧异:“回来了？”
她“啧”了两声，端着碗盛饭:“真是稀奇了。”
“……”
饭后，时柠上楼回了卧室。
她看了眼老王给的那几张卷子，有点头疼。
她捏着笔戳了戳卷面，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在最近联系人那边划拉着。
时柠抬起眼看向窗外。
这会儿雨停了，月亮也出来了。
她视线落在对面的窗户上，窗帘拉上了，什么都看不见。
时柠看向屏幕，打字【:你吃好饭了吗？】
对面回的很快【:嗯。】
时柠接着问【:嗯嗯，那你洗好澡了吗？】
时柠【回房间了吗？】
时柠【忙完了吗？】
她一口气把话问完，耐心等着回复。
江知衍【:？】
江知衍【:你有事？】
时柠【:有啊。】
时柠【:给我讲讲题。】
这句刚发过去没多久，她的语音电话铃声就响了。
时柠接听，按了免提。
不知道是因为电流声还是什么缘故，少年嗓音有点哑:“把题目拍给我。”
时柠应了声好，把语音框缩小，点开相机对焦，拍了卷面一整页过去。
江知衍收到图片之后，随意看了眼。
高二刚开学，老王给的卷子都是高一的题目，还都挺简单。
他问:“都不会？”
“你看我像会的吗？”
江知衍嗓音带了点笑:“不像。”
“我可以自嘲，你不能附和。”时柠认真地纠正他。
“行。”江知衍走到书桌前住下，拿起笔，把题目抄在草稿本上:“那我从第一题讲。”
“……”
良久。
他问:“听懂了吗。”
时柠:“好像懂了。”
江知衍:“？”
“什么叫好像？”
“……能懂但只能懂一点点。”时柠咬了咬笔杆，看了眼乱七八糟的草稿本。
对面哼笑了一声，懒散开口道:“算了。”
“你先写，写完发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