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什么尴尬,莫过于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听了个墙角。
那再说什么最尴尬，莫过于你这个不情愿听墙角的对象是跟你关系不好的人，还让她发现了你。
时柠现在尴尬的想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时间回到几分钟前。
随着屋子里砸东西的动静落下,紧接着就是一道摔门的声音。
没多久,陈汐月背着书包从居民楼出来。
她的脸上有个红肿的巴掌印,眼睛也很红,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两人就这样迎面撞上。
陈汐月视线落在了时柠的身上。
阳光渐渐出现，少女的衣裙整洁,肤色莹白五官精致，周身被暖色光线照彻着。
她站在太阳底下。
很刺眼。
跟自己现在的狼狈对比起来,是天差地别。
陈汐月吸了吸鼻子，没想到时柠为什么在这，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愣住。
时柠这个时候已经做好了防护准备了,她真的害怕陈汐月再搞出什么事。
还好，这道视线只是对上了一会。
陈汐月没跟她说话,也没问，只是自顾自离开，去上学。
见此,时柠松了口气。
安全起见,时柠又往前走了走,离那栋居民楼远了又远。
李如嫣来的很快,她手里拎着塑料袋，里面装的是在早餐店打包的蟹黄汤包。
李如嫣有点无语的看了眼时柠，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时柠。
时柠接过袋子,她打开纸盒拿出筷子,两人一边往学校走,一边吃着早餐。
李如嫣这一路过来，打包的汤包已经接近半凉状态了。
汤汁凝固住，一口咬下去也不爆汁了。
但还是挺好吃的。
时柠咬着面皮，忽而想到昨天晚自习的事情。
她眨了眨眼，随口问了句：“老王昨天来过教室吗？”
“来了。”李如嫣想了想：“但他就进教室看了眼，没多久就走了。”
得到这样的回复，时柠才放心下来。
一切都那么风平浪静，看样子就是没发现她逃课的事情。
就这样一路到了校门口。
时柠吃完了最后一口汤包，把盒子盖上装进袋子里，一起丢在了旁边的垃圾桶。
让她没想到的是。
老王来的更早，现在就坐在门卫室守着。
时柠压根没往那边看，也不知道老王在那边，刚想跟李如嫣进校门。
下一刻，老王拉开门出来。
他站在门口喊了声：“时柠！”
满含怒气的两个字，下意识就让人很慌。
时柠也是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的名字那么有杀伤力、压迫感。
时柠站在原地没动。
老王在她周身找了一圈：“江知衍呢？”
不等时柠回答，他又自顾自没好气道：“怎么，你们昨天都一起逃课了，今天还不一起上学？”
其实老王昨天在教室里绕了那一圈，就发现了时柠逃课了。
让他更震惊的是，江知衍居然也不在。
就很气人，你说这多少也给他点尊重吧？
这俩人是同桌，两个都不在，那桌子空那么大当谁看不见啊。
老王越想越气。
但考虑到怒气不殃及无辜人。
“李如嫣回教室吧。”老王端着保温杯，看了眼时柠，气得胡子都抖：“你，跟我上楼。”
时柠：“……”
李如嫣递给了她一个“保重”的目光，就进校门朝教学楼走了。
－
开学才一个多月，时柠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进了多少次办公室了。
角落里那个教高三的女老师已经认识她了。
女老师没带过时柠他们班，愣是凭着时柠一次次来办公室，成功混了个脸熟。
时柠刚到办公室的时候，她甚至还跟时柠打了个招呼。
坐了有一会后，她又拿了两颗糖给时柠。
要是老王在这，他肯定又要气死了。
但老王不在。
老王把时柠带到办公室就下楼了，他又去了保安室，打算蹲江知衍。
这女老师话也很多，再加上这会没什么事情，很闲，就一直找时柠说话。
两人意外聊得来，没有一次冷场过。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老王推开门回来了。
他刚进来就听到里面聊的很开心，时柠也把椅子搬到了女老师对面，气的头都是疼的。
老王重重的把保温杯放下：“我叫你来这是聊天的？”
“怎么的，要不要给你泡杯茶喝喝？”
闻言，时柠转过身。
随着时柠侧身的动作，老王就看见了桌上那杯冲泡奶茶。
老王：“……”
人家这压根用不着他泡茶了。
混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时柠一眼就看到了老王身后的江知衍。
她万分感动，有种看见了亲人的错觉，几度想要热泪盈眶。
少年眉梢轻抬：“？”
老王拉开椅子坐下：“行了，你们都过来。”
时柠起身过去，特别乖的站在对面。
老王：“来，说说吧，昨天为什么不上晚自习？”
“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
像这种情况，时柠早就习惯了。
老王教训的时候就是不能说话，你得等他骂完了气消了，不然这时候回话都是火上浇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老王指了指时柠：“以前拉着李如嫣他们逃课我就不说了，你看看你这次做的什么事，没少威胁人家吧？”
江知衍抬眸。
他嗓音很淡，打断：“我自愿的。”
老王愣了：“自愿的？”
反应过来后，老王声音高了几个度：“你还自愿逃课？！”
怎么说呢。
这波火力被江知衍吸引的很好。
老王本来是想骂时柠的，就因为江知衍那一句“我自愿的”，搞得老王都忘了时柠了。
后来全程都在骂江知衍。
时柠莫名有点小愧疚。
“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们了。”老王瞪眼，拿了两张纸拍在桌上：“写三千字检讨，下周一交给我。”
“好好写，要是让我发现凑字数的情况，就再加三千字。”
－
三千字的检讨。
你就是把她打死她也写不出来。
时柠心事重重地拿着那张纸回了教室。
她坐在位置上，撑着脸，看了眼身旁的江知衍。
人家已经开始写了。
时柠叹了口气。
她弯下腰，从包里拿出了帮李如嫣带的小羊玩偶，转身递过去。
李如嫣接过娃娃，有些惊讶。
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想起把娃娃给自己，就很感动。
李如嫣于心不忍，安慰了时柠几句。
时柠抬脸，有点惆怅：“你这种安慰没用。”
李如嫣：“？”
她乐了，很配合地跟着附和：“那什么叫，有用的安慰？”
时柠沉思片刻，认真地吐出了一句话：“嗯，那大概就是，帮我写三千字的检讨。”
李如嫣：“……”
“你看我像不像检讨。”
“我看你很会写检讨。”时柠说。
李如嫣微笑：“滚。”
碰了个壁。
时柠转身回去，就这样撑着脸，盯着少年那骨节分明的手发呆。
她就不懂了。
都是人，凭什么他能奋笔疾书写起来毫不犹豫，非常顺滑。
而她，只写了三个字就卡顿住了。
那三个字还他妈是“检讨书”，总之一个正文的字都没写出来。
时柠手上转着笔，想着策略。
良久，她出声催促：“你快点写。”
江知衍笔尖一顿：“？”
“写完让我看看。”时柠眨眨眼。
“我拜读一下你这种学霸是怎么写的，借鉴借鉴。”
江知衍：“……”
说的还挺好听。
江知衍眼皮轻抬，嗓音平淡听不出情绪：“我直接帮你写算了。”
时柠：“真的吗？”
他似笑非笑，反问：“你觉得呢？”
时柠眨了眨眼，反应过来这人是在暗戳戳怼的讽刺她。
她刚想回过去，上课铃却打响了。
话没放出去，时柠就这样憋着一股气，上不去下不来，急死人了。
这节课时柠都没怎么听。
她把书本立在桌上，下面放着纸笔，思索着怎么写检讨。
外面忽而就下了雨。
雨势不小，雨滴不停地拍打着窗户面，噼里啪啦的碎响传入耳中。
事实证明，雨声这种白噪音真的很助眠。
时柠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双重助眠。
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桌上突然被丢过来了一个纸团。
时柠有点艰难的睁开眼，抬起头在四周扫视了一圈。
大家都低着头在做题。
不知道是谁丢的，就跟这纸团长了翅膀，自己飞过来的一样。
时柠打开了那个纸团。
入眼就是一行字。
［早上你看到的事情，可以不要跟任何人说吗？以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求你了。］
见此，时柠眯了眯眼。
她反应了三秒，才想起来早上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看来，这纸团是陈汐月丢的。
因为原生家庭带来的自卑，她害怕时柠把这一切说出去，让别人都知道，从此不能在学校立足。
没有谁走到哪都被人谈论。
陈汐月也是。
现在把柄在时柠手里，她只能道歉屈服。
说实话。
要不是陈汐月提了这一茬，时柠都要忘了今天早上看到的事情了。
她撑着脸，手里玩着笔。
顿了几秒后，少女缓缓低下眼。
时柠捏住笔尖，逐字逐句去回复。
［我对你的私事没兴趣，不是谁都跟你一样闲，喜欢去背地说人家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