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风萧瑟寒冷，云霁搓搓胳膊抖了抖，有了上次夜间打车的前车之鉴，也不敢在晚上打车了，走到路边停自行车的地方扫码开了个共享电车，骑着回家了。
景祥园一号的保安，从没见过豪华别墅小区里，骑共享电车回来的住户，他没想到林云霁看起来难以接近，居然这么接地气，看着云霁的眼神充满亲切，但不忘提醒道：“林先生，共享单车不能进小区。”
云霁点点头，把车停在路边，在保安慈爱的目光中。
抱着手机回家了。
直到他回到家里，才感觉扑通直跳的心脏回归原位。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
“还好，还活着。”
系统不能理解：“怕什么，你不是想主角攻对你百般□□吗？”
云霁脸色微红：“那是心里，面上当然还是要害羞一点的。”
“......哦，”系统已经对他的两面派有些免疫了，抽了口电子烟开始看新剧。
不知道最近的系统界怎么了，拍的全都是爱情故事。它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别的，只能打开一部开始看。
刚开头就是两个圆球系统贴在一起来回蹭，丰满的代码上下晃动。
系统“啪”地一下关掉，绿色的代码数据微微发红。
“妈的，这个世界除了爱情就没点别的了？！”
听不到系统复杂内心的云霁，洗了个澡挪到床上就开始睡觉。
今天酆衡估计知道他累了，洗澡的时候没有再来打扰。一直到睡着，云霁都没再感受到像昨天那样周围忽然降温的情况。
一夜无梦。
第二天，云霁刚睁开眼，就听见系统开口报备：“刚才门铃响了。”
云霁揉揉眼睛，“谁啊？”
系统：“看不见。”
门外鬼影都没有。
云霁瞬间清醒：“不会是我老攻吧？！”
系统听见他喊“老攻”，莫名想到昨天睡前看的系统爱情番，它今天睡醒的时候，代码居然有几处染上了白点！
刷了好久才刷干净。
这让系统都有些代码混乱，说话的声音又闷又不自在：“......不知道，不晓得，可能吧。”
云霁感觉今天的系统有些奇怪，但门外的酆衡更让人紧张。
他蹑手蹑脚走到门口，顺着猫眼向外瞅，果然没人。
磨蹭半天打开门，就瞧见门口地上放着的一本装订精致的——笔记本。
云霁捡起来翻开，扉页就是两个龙飞凤舞黑色钢笔挥写的大字：酆衡。
那两个字写得极为强劲有力，光是看着字，就能感觉到本尊的戾气。
云霁默了，试探地开口：“这是酆衡的笔记本？”
系统开口嘲讽：“我都不知道你居然不识字。”
云霁赶紧扣上本子，左右看看屋外没人，双手捧着笔记本，恭恭敬敬地把笔记请进门，平放在桌上。
面上不忘维持林云霁的人设。
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惶恐不安，惊恐地四处张望，半晌才把视线放回到笔记本上。打开笔记本时，双手都在颤抖。
林云霁深吸口气，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
然后愣住了。
所有经济学数据图精准排列，每个符号的意思都用简单能理解的话标注地清清楚楚，下方有简述有分析，还有酆衡自己的总结回顾。
云霁翻了翻正本笔记，确定了一个问题——
酆衡是个学神。
而且这是酆衡以前的笔记。
因为纸张有些微的破损和翻阅的痕迹，并不是很新。但笔记的内容和他昨天看的那些经济学初学者必读书籍刚好对照，其中还有几项他看了半天连概念都弄不懂的论据，酆衡都用自己的话总结了一遍。
云霁对照着他的笔记，一下就弄明白了原书的意思。
林云霁的脸色惨白惊慌。
真正的云霁幸福感爆棚。
“啊，这就是有老攻的感觉吗？”
系统表示不想搭理他。
云霁加了一句：“统儿，可惜你不能给我安排角色。不然真想让你给我弄个需要大量学习的人设。最好是那种从小就站在全班第一高位的天才。”
“啧啧，背靠看不见的老攻，我考试能不满分？考试直接让他给我念答案！反正别人也听不见。”
系统不想跟这个，昨天还让它安排“不用学习”人设的死骗子聊天，机械道：“......我还是看剧去吧。”
酆衡的笔记本很有用，原本一窍不通的云霁勉强开了两窍。
从别人的角度，就是林云霁“战战兢兢”开始学习，像是生怕他对这份笔记置之不理，就会被某位“看不见”的客人盯上。
就这样，一刻不停地学到了中午。
出去吃了个饭后就抱着笔记本去办公室接着学。
方氏是每天早上八点半上班，云霁从来没准时过，也没人说他，最多就是议论两句。但今天他刚踏进部门门口，就看见同部门的下属一个接一个偷瞄他。
云霁目光扫过去，众人又立刻收回视线。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推开办公室的门。
然后就瞅见了坐在办公桌上的英俊青年。
系统看见对方的脸，学着云霁的调调吹了个口哨：“呦呵，帅哥哎。”
云霁认真评价了一番：“有点小帅，但是不太帅。”
系统069差点没理过来这个语言顺序：“......你搁这儿卡bug呢？”
云霁没应声。
上下扫了眼歪坐在办公椅，脚翘在桌上，正压着他桌上笔记本，看起来年龄大概24+的青年。
青年和方应龙有点神似，但长相并不是很像，更粗狂一点，脸也更方。
此时毫无形象地坐在他的位置上，还踩着他的东西，云霁只能想到一个人。
方应龙的大儿子。
方勇。
林云霁进门就算再没声音，方勇正对着大门也不可能看不见，却毫无反应，低头玩手机。
似是等着林云霁坐不住先开口。
但他忘了林云霁是个自闭儿童。
自闭儿童只会关上门，无声地用视线透过眼前厚重的刘海看向他，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于是顶着林云霁凉凉目光的方勇，只玩了一会儿手机就受不了了，虎着脸放下手机。
咬牙切齿地看着云霁道：“林云霁！”
林云霁的回答就是接着透过刘海看他。
方勇见他这副爱搭不理的嚣张模样心里更生气：“你不要太过分！”
云霁：“......”我说我这是天生的冷漠脸你信么，其实我胆小的狠。
林云霁：“你来干什么。”
云霁真的是非常认真的在说话，可加上他这副挡住眼的刘海，和自闭冷淡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在主动挑衅。
方勇果然更生气了，一甩衣襟站起身，气得上前几步冲到云霁面前，“林云霁，你不要太嚣张！”
林云霁眼睛眨也不眨，低声道：“我没有。”
方勇：“......”
怎么办，更生气了。
他深吸两口气，压着脾气交代今天来的目的，“我听说，爸让你去跟着他学习？还给你送来了经济管理的书？”
林云霁坦诚交代，丝毫没有隐瞒：“我没去。书送来了，我看不懂。”
方勇终于被他从气死的边缘拉回来了点，闻声冷笑，本来还算英俊的脸瞬间low几分：“还算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上了几天学就想学管理方氏，你也配？”
云霁好想怼人。
可他林云霁的人设让他只能站在原地故作害怕地低下头。
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咬紧嘴唇不敢出声。
方勇看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才算解气了一点。
昨天他妈听到公司下属汇报，方应龙要提拔林云霁，还让张芸给林云霁送书的时候，气得差点没把家掀翻，弄得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看见林云霁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又敢怒不敢言，就觉得达成了今日此行的目的，开口又加了一句：“就算爸承认了你，你也只能入在林家名下。明明是亲生父亲，你却只配叫姑父，哈哈，我听着都替你觉得尴尬。”
林云霁头压得更低了，不自觉把胳膊夹着的笔记本藏在身后。
方勇越说越大声，恨不得让门外的人全都听见：“别觉得爸来找你就是在乎你了，在乎你怎么会让你跟着林姓呢。既然待在方家就老实点，别想干点不配干的事。”
云霁握着的拳头都开始颤抖了。
“妈的，好想给他一耳光。”
面上脸色却依旧惨败难堪。
方勇的话像刀子般狠狠扎着林云霁的心，林云霁眨了下眼，两滴泪珠就从眼眶中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滴在地上。
云霁：“嘤嘤嘤，好委屈。”
大概是他怂包的样子成功取悦了方勇，方勇厌弃地瞥他一眼，收回视线拿着手机走到门边。路过云霁的时候，还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云霁差点没忍住：“给爷死！”
系统：“……注意你的人设。”
云霁：“……”啊啊啊好气！
方勇拉开房门的时候，门外十几人立刻别开头。胡乱敲键盘，假装办公。
方勇看了一圈，只觉得林云霁的下属，果然跟他本人一个怂样，冷哼一声不屑离开。
云霁走到办公桌边，就瞧见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办公桌一团乱不说，因此的银灰色笔记本上，还落着清晰明显的两个大鞋印。
云霁：“我他妈！”
系统轻咳两声：“冷静，人设人设。”
云霁深吸口气。
任命地把桌子重新收拾了一遍。
把被方勇扔在地上的书捡起来放好，却发现不少书页都因为方勇粗暴的对待而撕裂。凄凄惨惨地散落在地上。
云霁握紧书本没说话。
但被他放好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忽然亮了。
电脑原本的办公桌面变成了文档页面，空白的a4纸上，华文行楷的加粗字体明晃晃显示着两行大字。
“如果你想让他死”
“我可以帮你”
云霁简直想大声同意。
但林云霁不行，他看到屏幕上忽然出现的字，咬紧下唇怕极了，原本就白嫩的脸惨白一片。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电脑上两行字瞬间消失，云霁瞪眼看着电脑键盘自己动了起来，转眼间屏幕上又是一行字。
“云霁”
打出的两个字很快又被消掉，键盘上下起伏，转眼又是一行字——
“上次在浴室那么舒服，转眼就忘了我么。”
云霁差点没忍住老脸一红：“靠，太直接了叭！”
就算上次他确实挺爽的。但......这么直说多不好意思啊。
最后这几个字比刚才的字体大一圈，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感应，字体的边角凌厉锋芒，已经不像华文行楷，反而......带着酆衡亲笔的字体风格。
云霁兴奋地快压抑不住：“我的妈，酆衡好变态。”
系统：“你知道就——”
云霁总结：“我好爱。”
系统凉凉道：“......你是不是忘了他是个鬼了。”
云霁想着上次的浴室经历不禁回味道：“其实转念一想，这种看不见play......还挺刺激的。”
系统彻底无语。
而他扮演的林云霁再次开始飙戏：“你到底是谁！”
“我根本就没见过你！”
电脑半天都默不作声。
云霁还以为酆衡走了，屁股刚坐在办公椅上，键盘就再次启动。
“我叫酆衡”
“我叫酆衡”
“我叫酆衡”
一样的内容连着发了三遍，像是在展露酆衡的心情，字体越来越诡异，甚至开始发红光。
林云霁看得哆哆嗦嗦，在屋里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起身就要离开。
电脑屏幕一闪。
又是一串新的字——
“你要回家了吗？”
“小心，我跟到家里去哦。”
云霁心里兴奋大叫：“卧槽，太坏了！”要对我强取豪夺了吗！
面上眼泪都被逼了出来：“你到底要干什么！”
屏幕上瞬间换了新的字——
“把笔记学完。”
云霁：“......”艹！
你这样的怂货是没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