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卫生纸有什么问题吗？”姜辉没急着付款，而是尝试套话。
“问题？怎么可能有问题？”
听到他的话后，老板的眼神瞬间冰冷起来，回答也没有之前那么痛快了：
“你问这件事情干什么？难不成你发现问题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姜辉暗暗吸了口气，连忙转移起了话题，“三块对吧？用现金支付？”
其实在老板说出价钱是三块的时候，他是真的放下心来了。
从进来看到超市物品的异常后，他就开始怀疑付款方式了，还有那诡异的二维码，怎么看都不是和平常一样的付款方式。
可如果是正常付钱的话，他就有办法了。
如果是拿普通的钱，那无疑是作死……但，他手里可有五张来自于超市的钞票！
五张一元大钞！！
姜辉的心里竟莫名的膨胀了起来。
“你不是一直在给我现金吗？”超市老板的声音让姜辉清醒了不少，他似乎还在里面听到了淡淡的讥诮，“如果你想要扫码的话，我当然也不介意。”
“算了吧算了吧。”姜辉干咳一声，把手伸进衣服，从肚子里面拿出了三张一元纸币。
此时在姜辉的眼中，这三张纸币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繁琐且不带有一点美感的诡异花纹填满了整个纸张，让人看到就下意识的感觉到恶心和厌恶。
这种纹路的模样甚至超过了姜辉的想象力，以他人类的思考方式，根本无法理解纹路的真正含义。
不，连“开始理解”这件事情都无法做到。
不过纸币上缠绕的黑色雾气也挡住了不少内容，让姜辉不再那么难受。
他稳定了一下心神，把纸币交给了老板：
“您看看，这样可以吗？”
老板先是看了他一眼，随后才接过那三张纸币，将其放置在了黑暗中，随后低声笑道：
“今天你还想聊一会吗？我心情不错，陪陪你也可以。”
随着祂的笑声传出，整个超市都隐约晃动了起来，好像是想为祂进行证明。
“呼……当然，我求之不得。”姜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露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他的身体的裂痕越来越多了，估计也就能再坚持几分钟。
“还是那样，你说，我听。”老板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消失在了翻滚的黑暗雾气中。
但姜辉知道，老板依旧在那里，和平常一样像是听笑话般听着他的讲述，偶尔回答一句。
今天总不会像之前那样敷衍了吧？
看了一眼身后，本来为方便他坐的一个小凳子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无数细小的虫子紧贴着白骨，偶尔几个地方有着漆黑的小洞，里面似乎还有东西正在蠕动。
骨为腿，虫做垫，共同构成了一个简易的小凳子。
‘我平常真的是在坐这种东西？’
姜辉迅速扭回头，放弃了坐上去的想法。
倒也不是他害怕虫子，但如今他的状态已经相当的差了。
姜辉不知道这虫群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从超市内部的其他存在来，至少弄死他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可不想死的这么早。
没有了坐下的想法后，姜辉重新面对老板所在的那片黑暗，认真地问道：
“您对自己的作品有什么看法？我说的是那部‘清与明’……您为什么要做出这篇作品？”
这篇作品一开始是没有设定的名字的，这种叫法也是之前王明随口而起的。
姜辉已经可以确定老板想要再创作出类似的作品，可他并不认为之后的作品会像上一部一样，被彻底控制住。
这个问题是他自己想问的，他想要知道，老板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
“为什么要写出这篇作品？”老板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似乎带着思索，“当然是因为它很特别啊……这篇作品，尤其是里面的人物，对我来说可有着很重要的意义呢。”
确实如此。
清与明的故事在很多年前就被王明构思出来了，那也是来自于梦境，以及忽然冒出的一些想法。
但因为各种原因，直到开了这家超市后才正式开始将其创作出来。
在回答了这第二个问题后，祂又继续以那难以辨别情绪的语调说道：
“至于对它的看法……我刚刚也说了一部分，但在我的眼里，我笔下在他们和真实没有什么区别。
“就好像……他们真正的存在于世界，或者宇宙中的某个角落。
“毕竟他们也可以说是我的一部分啊……”
他写的所有文章都是自己想出来的，当然是他的一部分了！
听着这段有些显得意味深长的话，姜辉深吸一口气，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我可以再问一下，你对华国的看法吗？”
刚刚老板虽然看起来回答的有些敷衍，但里面还是有着关键信息的，他知道的已经足够了。
一部分……一部分……
况且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他也不能追问下去了……在这种一问一答的情况下，姜辉也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的身体已经成为了沙漏。
身体破碎时刻的来临，就是他该离去的标志。
面对姜辉的第二个问题，超市老板竟笑了起来：
“哈……你是在说什么废话吗？问这种无聊的问题做什么？”
从祂的笑声中，姜辉听不出真正的情绪，但从话语中还是能够勉强判断出来……对方并不是真的因开心而笑。
话说，这种恐怖邪异的存在真的有情绪吗？
姜辉已经确定了，不管是超市老板，还是超市内外的各种存在，都不可能是人类！
至少不可能是“纯正”的人类！
就在他刚要解释的时候，老板却突然回答了这个“无聊的问题”：
“其实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说吧，我现在的情况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虽然这个国家有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和冲突，但完全称得上真正的大国，不然……我又何必生活在这里呢？
“我还是很喜欢这个国家的，虽然它对我不一定好，可能处处针对，但基本安全还是能够保障的，安全的地方，又有谁不愿意待呢？”
安静听完老板的话，姜辉只感觉浑身都已经僵硬，无与伦比的恐惧正控制着他的心灵与身体。
虽然语气平淡，甚至还带着笑意，但最后的那段话却让姜辉瞬间有了如坠冰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