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嘲讽，“好人？我还不够好吗，”指着自己的头，“这里，还有腿，还有这里，这本来都该是你受的，肖童，我最恨你这种人，高高在上清高的样子，实际上罪都是别人替你受的。”
最亲近的人也最敏感，肖溪最先发现姐姐的变化，她不再和自己一起上学，而是先一步出门，各种借口晚回家，她私心里觉得姐姐为了挣钱，可几次下来，看到的都是她和林远在一起。
肖溪觉得委屈，非常委屈，命运已经对自己如此不公，为什么上天还要抢她唯一的东西。林远算什么？他根本配不上姐姐。
“那个，你是肖童的妹妹吗？”再一次姐姐匆匆跑出校门，身后有人叫肖溪。
那个男生带着眼镜很高很瘦，看到女生会脸红，“我是肖童的班长。”
索性单刀直入，“你姐最近和校外的人混在一起。”
肖溪是什么人，一打眼就知道王大明是什么心思，最烦这种没勇气却背后使绊子的人，“据我所知他不是校外的人，也是这个学校的。”
王大明有些紧张，“可他整天不好学，不过是仗着家里和学校打过招呼便可为所欲为，他以后顶多就是混子，肖童还有希望，他是没希望的。”
他说的有些激动。
“你喜欢我姐吗？”
“我是班长，我只是担心。”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别拿那么多东西当借口。这样显得你很卑鄙，我也不喜欢林远，可最起码人家光明正大，不像你，只会在背后编排人，让人瞧不起。”
王大明如同被扇了耳光，攥着拳头留在原地。
肖溪往门外走，不知道这一幕被另一个人看在眼里，追了上来，“肖溪。”
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多人叫她。
张园，就算不是因为肖童她也认识，一中包打听，她其实挺烦这种女生的，如果没记错，肖溪当初被人说闲话，也是这个女生添油加醋的，不然那个男生不会突然找自己麻烦，要自己还钱。
张园也是有些紧张，说实话她心里嫉妒，明明都是在一起的穷酸姐妹，肖溪却完全不同，和肖童的崇高自尊心活受罪比起来，肖溪显然更有亲和力，在没传出这么多绯闻之前，可是高一整个学年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她和姐姐肖童很像，只是更瘦一些，其实张园觉得肖童的五官更精致，但因为常年低着头，永远一副不合身的校服以及垂在眼前的刘海，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人看了就觉得厌恶。
可肖溪不一样，大家虽然都是校服，那个年代都是马尾或者齐耳短发，可明明差不多的发型，肖溪的却不一样，她扎的马尾，在上面绕一圈碎发，有时候上面有一条红色的手绢，露出好看的下颚，校服的领子不像其他人立起来，无论多冷的天气都是规规矩矩的放下露出好看的锁骨，走路抬头挺胸，可最吸引人的是，那副永远楚楚可怜的样子。
女生恨死这幅样子，动不动就林黛玉带雨梨花，可男生却吃这一套，不是说了吗，女生们都讨厌的女孩，男生通常都喜欢，是一种本能的保护欲。
张园私心里嫉妒，这种女生明明什么都不足却能那么多人喜欢，有一部分讨厌又如何，有人护着，就是绯闻缠身，那些男生也会偷偷议论，说实话，现在肖溪和肖童的名声臭成这样，她心里痛快。
自己做了那么多事，还是孤家寡人，肖童她算什么？自己和她亲近她该感激，可她做了什么。
那种私心让张圆不痛快，以至于现在看到班长这般，更是一种酸涩，凭什么。这对姐妹凭什么。
“肖溪，我是你姐的朋友。”
张圆像平时一样嘻嘻哈哈。
肖溪不想和她多说。看了太一眼点了下头要走。
“和我聊聊。”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你姐的朋友，也算你的姐姐，关心一下妹妹啊。”
肖溪看她那副嘴脸突然觉得恶心，“哦？我要是说我很多小偷小摸，贱人婊子的词语都是从你的嘴里传出来的，我姐还会把你当朋友吗？”
张圆脸色变了，“我没有。”
“你有没有自己心里清楚，我姐傻，我可不傻。”
张园完全没想到肖溪是这样的人，在她的印象中她是只会躲在姐姐背后哭的人。
肖溪心里一阵痛快，“怎么怕了吗？”
“你不怕我说出去？让大家看看他们可怜的小白兔是多么恶心。”
“我恶心？张园，你该觉得自己恶心才对，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到处乱说。什么包打听，我就不信了全校的事你都知道。很多都是你杜撰的，好的，坏的，我也想让全校看看你这个撒谎精编排了多少人，让那些人知道一下，你表面嘻嘻哈哈，平时都是怎么说他们的。我倒想看看他们知道你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以后还会不会有人和你说话。”
张园瞪着眼睛。
“哦，对了，现在也没人和你说话，每次都是你故意说些自以为有意思的吸引别人和你说话，你以为你混得好吗，你也不过是被他们当做个笑话，你还以为自己混的好？张园，你有没有自知之明，那些人背后怎么说你的，你这个包打听就不知道？他们说，你和乞丐一样。我也觉得，就是祈求别人怜悯同情关注的叫花子。”
张园脑子炸了，伸手要去打，肖溪嘲讽，“你信吗现在我要叫一声，他们会信谁？”
她指着远处几个拿着篮球男生，“还有你大可以出去说啊，你已经说我够多了，你以为你每次说的，大家都信吗？撒谎精。”
张园浑身发抖，不该是这样的。凭什么，她嚣张什么，冲着肖溪的背影咬着牙，“你那么厉害，还骗你姐，你当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你就是个把自己姐姐困在身边的可怜虫，只要有人对你姐姐亲近，你就破坏，以前我不懂，现在看到你这幅样子我才明白，你说咱俩谁可怜。”
肖溪没停脚步，她不在乎，她就是这样的人。
“可林远不一样，是不是？我早就发现了，肖童对他不一样。我看你早晚比我还惨，最起码我身边真真假假还有人，你没了你姐，你算什么东西。”
肖溪依然没回头，张圆跟着跑过去，“你就不想知道你姐为什么和林远在一处？”
“你觉得你有自信，肖童为了你不理他，她不喜欢林远，为什么还要背着你和他见面，你不想知道？”
这一次肖溪停下脚步，张园有种报复的快感，“那还要拜你所赐啊，肖溪，你知道李成楠有一封遗书吗？”
肖童不得不承认，林远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和他比起来，自己真是单纯，做生意，可不是买卖这么简单，更多的是抓人心理，林远要卖的东西也很杂，从港台磁带，到音乐盒，电子表，圆珠笔，零七八碎，反正都是学生喜欢的。
而销售方法也很有意思，不是在学生之间问，如果你这样问不仅会被学校教导主任找谈话，也没人会信服，从你一个学生手里买东西，是叫不上价。
林远先和学校附近的几家食杂店，小卖部，谈好了，因为他都是紧俏货，大多数是南方弄来的，林远说话会打太极，最后，自然是皆大欢喜，林远叫肖童跟着他看着学着，肖童一开始很抵触，到底学校附近。
而且他来找她的时候大多数是中午，或者晚上放学，正是人流量比较大，人来人往的时候，不少人好奇的往他们这边看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她只觉得脸上爬了无数蚂蚁，越发滚烫。
林远却故意似的，把她往人多的地方推，她想躲都不行。
末了谈完了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肖童嘟囔着，“可以了吗？”
林远挑眉看她不情愿的样子，“好心教你，真不识好歹，”
“这生意你自己就可以谈，叫我干什么。”
“你以为这就完了，我叫你卖给学生，你觉得委屈吗，你说你唯唯诺诺的样子，手里就算有好东西谁敢买，现在他们都看着我带着你把货卖给小卖部，等明个，你在以比小卖部低价的价格卖给学生，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买。”
肖童诧异的看他，林远拉起嘴角，把头上的鸭舌帽扣在她头上，“你，嫩着呢，学着吧。”
肖童有些意外，没想到他是这么想的。
看林远往外走，追上去把帽子塞给他，“那我明天就可以卖吗？”
“先不用，这东西得传一段时间，再说我手上的货都给小卖部老板了，你得等下一批。”
肖童咬着嘴唇，“那黄毛那些人。”
林远看了她一眼，“你还在担心这个。”不等肖童说话，他无所谓的，“是啊，你当然担心，你现在这么听话，是怕我和黄毛那些人告密，我这是胁迫你，对吧。”
肖童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咬着嘴唇没说，林远也不介意，抬头看天空，突然想起了妈妈，妈妈有一段时间也是想各种方法叫爸爸回家，有一次甚至故意用热锅烫到自己，人有时候想留住人，总是卑微到尘埃里。
自己这个样子真是卑鄙，可他就是突然好孤独，好无聊，哪怕对方不情愿也强行留在身边。
看肖童不说话，“饭就不和你吃了，叫黄毛那些人看到不好。”
说完挥手就走，肖童站在原地没动，看到他走出很远了，才咬牙，“林远。”
跑到他身前，像是鼓足勇气，“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和妹妹吗，你一天也不在学校，怎么保护我们，这样，我帮你卖货，你来上学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