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有话,反正脱离不了林嘉优,意思就是你们管不着。赵礼嘉顿时有些不爽,但脸上还是原来那副表情,不置一词。
“既然华公子要一手包揽,文某没有异议。”伸手拿起桌上的地图,不再理会华笙。
华笙也不多留,欠身离去。撩起的帐帘窜进来几缕阳光,微微跳了跳又消失了。
“这人当真是对林嘉优动心了?”赵礼嘉很是不相信刚刚还在的人。
“不管是对嘉优动心还是其他,至少他还有个理由。既然嘉优信他,我们便只有信他。”
文溪烈完全不像往常那个意气风发的文将军,这六王爷也不是以前那个“你爱帮不帮”的态度。这一仗,两人的锐气都被逼没了。
华笙没在军营久呆,立刻启程回波斯。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在十二日之内凑齐2000匹波斯骏马,各个都是外貌俊美,胸廓深长,肌肉发达,体质结实,背腰平直,反应灵敏,速度快。飞鸽传书早就通知文溪烈已经到了边关,但是还未入匈奴兵营。2000匹骏马,实在是个太大的目标,华笙编排了10个商队,一半马匹的背上驮上货物。尽量低调而行,商队潜伏了一大半的高手,全力保证马匹的安全,夜间休息都是靠在马腿边打盹。看着遥远的路途尽头终于出现了柔然国,尽管马匹大可以扮作商队陆续进城,一来时间紧迫,从柔然国到煌帝国的军营还有5日路程,这期间如若匈奴出兵,那这千辛万苦买来的骏马都会付之一炬。二来大量的马匹必定会引起匈奴的注意。重要的是,这场对决是光明正大,意义远非取得胜利就可以的,从身心上都要对敌方进行打击。
这边,文溪烈早就决定亲自上阵,前往匈奴兵营计划早在他到达这儿时已经出现了。赵礼嘉是说什么都不肯,堵在文溪烈面前骂道:“你不许去,要去也是我去。你是主帅,本该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你这巴巴地去,是想怎么样。你当匈奴兵营是什么地方?任你这么简简单单就能潜进去?就算你潜进去,全身而退的几率有多少?不许动!”文溪烈在赵礼嘉的手中挣扎了几下就被他喝止住,好脾气地不动了,眨着眼看着眼前暴躁的人。“你好好呆着,等我的消息。”
那厢华笙顺利进城,商队也陆续到达,守城的士兵果然交头接耳片刻,其中一人就转身跑开。华笙也不急,等着身后数十商队集合。半晌,侍卫跑回来:“左贤王有请。”华笙也不意外,嘱咐手下将消息传给文溪烈,空空落落一个人潇洒跟着其中的侍卫走远。
并不精致的王府,左贤王倒是明珠一颗,衬得庭院都失色了。“华笙,怎么是你?”两人意外地认识。“左贤王进来可好?听说煌帝国的军队不好惹啊。”华笙笑着问道。
“华笙,你这趟怎么带着这么多波斯骏马?”左贤王避而不谈战事的问题,直入重点。
“王爷难道忽视了马背上的货物吗?华笙不才,家中生意都是年迈的父亲在打理。这趟回家就是为了接手家中事物。这不,家父把马匹当作资本,就算我买卖赔光了,这么多的波斯骏马靠着它们我还能东山再起啊。”不管左贤王信不信,华笙并不高明的借口还是说出口了。
左贤王却大笑出声:“这天下还能有人让你做亏本买卖?”
“王爷抬举了。”华笙心下却叹气,能让我做赔本买卖的人已经出现了,还能怎么办,心甘情愿呗。
“那王爷是放行还是扣下呢?”华笙不怕死地直接要左贤王二选一。
“华笙,你走吧。最好这里面没有花样!”
“谢王爷。”总算是平安走出来了,接下来的事就看文溪烈的了。华笙看着南方,心内道,林嘉优你欠我一个情。
赵礼嘉坚决不允许文溪烈冒险,自己穿好夜行衣,骑着马带着身手矫捷的手下趁着夜色在没有树木掩映的道上飞驰。危险时刻都有可能袭来,饶是久经沙场的赵礼嘉也有点紧张,目光紧紧锁住前方的道路,“呼呼”的风声在耳旁掠过。
经华笙之手,整个计划的难度降低了不少。现在,赵礼嘉只需潜进敌方兵营做点手脚就行了。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一步到位,直接下毒。这文溪烈都是事先想好的,小人的手段不能服众,让匈奴心甘情愿地输才能保证北疆的安定。可是,兵不厌诈,来点小小的手段还是有必要的。马厩里只有平常当作交通工具的几匹马,赵礼嘉环顾了马厩一圈,果断地离开了。匈奴人狡诈,军马不在军营能在什么地方呢?如果有人偷袭呢?如果是我,我会把马匹藏在什么地方呢?赵礼嘉蹲在阴影里思索着。眼神有意无意地掠过远处的山凹,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要帮赵礼嘉,风声中传来几声马匹的嘶鸣。一抹笑意浮在赵礼嘉的嘴角,现在正是马的发情期,但是军马都是被阉割过的,按理不会焦躁不安;还有一种解释就是,匈奴未了这场仗做足了准备,可能还未来得及骟马。浅浅地山凹离军营有段路程,赵礼嘉带领手下徒步而去,薄凉的月光下遮掩物极少,幸而一路上匈奴的守卫没有几个,遇上的都被闷声解决掉了。走到山凹口的一行人停住了脚步,里面情况未可知,如若匈奴早藏好一手,一进入便就是死。赵礼嘉当机立断,沿着山脚往上走,居高临下总比被牵着鼻子走要好。山凹内出乎意料地放松,守卫甚至在喝着酒,马匹散乱地分布在凹内,有的默默地吃草,性格温顺。而一些则打着响鼻,蹄子刨着地,明显地暴躁。赵礼嘉一个手势,随从们就如同四散的箭,顺着山凹一路往下飞奔而过,脚下的草地“沙沙”作响。仅有的几座两者灯盏的屋子里是看马者简易住所。而黑着的屋子便是储存饲料的地方。一开始,赵礼嘉还心生疑惑,骑在马背上的凶悍民族,不是应该更注重马匹的安全吗?为什么偌大的养马场只有不到20人在巡视着?那个屡次作乱的柔然国的左贤王大脑迟钝吗?
面前的情况不容赵礼嘉再深思左贤王的目的,眼下的事才是最迫切的。看着手下陆续回来,一切搞定后便离去。回到帐中的赵礼嘉有心事,按理说本该没那么容易就能全身而退的,事情发展地太过顺利让赵礼嘉很不安。文溪烈看到赵礼嘉脱下衣服,便上去仔细检查,确定没有流血的伤口方才大吁一口气。推着赵礼嘉让他去休息。
这边,文溪烈已经吩咐好手下去华笙指定的地点带回那2000匹骏马,华笙嘱咐来接手的士兵,务必要走小道,小道的尽头有秘密隧道。本是为了避过匈奴城池而秘密修建的商道,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这种用场。帮助林嘉优挽救煌帝国应该是华笙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买卖了吧,看着马蹄踏出的烟尘,华笙摇头苦笑,真是桩把脑袋提在手上的交易啊。提到交易,他就不由地想起林嘉优,当时他大着胆子要求,事成之后,林嘉优答应他一个条件。林嘉优也没有多想,当即爽快地说行。倒是华笙觉得自己像个小人,想靠着一个要求来拴住林嘉优。说到底还是痴心妄想了点……
天亮之前,传来两个消息,文溪烈着一夜更是没有睡,一直坐着。赵礼嘉没有说出潜入匈奴养马场时产生的疑惑,躺在榻上也是辗转了一夜。清晨,明显疲倦的两人一起吃早饭。门外探子来报:一是,2000匹骏马顺利到达军营,二是,匈奴的养马场一片混乱。两个目的都达到了,一旁的赵礼嘉眉头锁得更深了。文溪烈意识到有问题,等了片刻才开口:“有什么不对的吗?”
“昨天我潜入养马场时守卫太松了,松到我以为有陷阱。一直觉得不太对劲,反正现在所有的事都做到了,可能我当时太过紧张了。”说到最后,赵礼嘉像是在安慰文溪烈。
文溪烈没说话,放下手中的碗筷出了帐。不管是不是赵礼嘉多想还是确实事有蹊跷都不能放松。经过昨夜,事端被挑起,接下来将会发生很多事。或大或小,或明或暗。
华笙知晓自己是逃不掉的。在左贤王得知军马各个虚弱,而文溪烈的军中多出2000匹马时,华笙主动到了王府。
“华笙,我听你的解释。”左贤王歪在榻上媚眼如丝,看着低头的人,目光却丝毫不客气。
“王爷,我无话可说。”老实交代是不可能的,只好装聋作哑。这场谈话似乎用尽了华笙和左贤王之间仅有的一点交情。
“你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吗?”
“没有。”干干脆脆,态度可憎。
“来人,关入大牢。”这边也是毫不客气的命令。
还是不说,左贤王挥手遣退要上前拖走华笙的守卫。含笑开口:“华笙,谁让你这么上心?你竟然敢在我眼皮底下帮着别人?”
“既然你已知道,我也不瞒。正是煌帝国丞相林嘉优,心系他身,我也没办法。”一番话倒是系那个告白。
“看来我不放你是不行了,交情这档子的事,这件事之后就没有了。华笙,我念你我之间有着那么一些不能抹杀掉的联系,这一次,就当我给你一个人情吧。”一刀两断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左贤王起身捞起桌上的甜点递给华笙。
“谢王爷。”毫不犹豫吞下手中精致的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