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怔!虞玖九怔怔看着季杓辰严肃的神情,他犀利的眸光好像能够洞察一切。
惊愕过后瞳孔内划过显而易见的心虚,无声摇头,垂眸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慌乱。
不顾自己受伤的手背,双手攥紧成拳。
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嵌入皮肉之中带来阵阵刺痛不及那些声音带给自己的撕心裂肺的痛。
如果他们不在自己身边……她很有可能再自杀一次。
失去了父母的她已经变成无依无靠的人了,再也没有人会成为她的避风港。
她就像是海上的孤舟,一个海浪卷起就能将她淹没。
就像那个人说的一样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误,早就该消失了。
这颗心,这具身躯早就伤痕累累,死了对自己或许是个解脱。
倏地,脸被一双宽厚温和的手捧住,季杓辰那张刀刻般的脸在自己的眼前无线放的,瞬间两人近在咫尺。
她甚至能够感觉到渐渐粗重的呼吸,灼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脸上,引来一阵阵发烫。
捧着她的脸,季杓辰的眼快要冒出火了,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同样将她脸上的所有表情收入眼底,自然没有错过她唇角颓废的笑。
捧住她脸的手改握住她的双肩,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不许她逃避。
“听着,你是我的人,我不许你离开我的世界,我的视野中懂吗?”
漆黑双眸划过一丝坚定,沉如磐石的低沉嗓音重重落下。
握住她双肩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挽起的袖管肌肉喷张,根根青筋暴起。
涔薄的唇线紧抿成一条线,他决不会让玖九放弃自己的!
说完害怕她还是打算放弃自己,索性用自己的唇以吻封缄。
鹰隼般的眸没有阖上,深不见底的眸色看得虞玖九一时被蛊惑住。
明明是那么漆黑的眼睛,应该是没有任何光芒的才对。
可是她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耀眼的光芒,就好像星辰般。
她很想去近距离的抚摸他的眉眼,感受是否真实,还是说又是她的幻觉。
思及此,贴着胶带的手小心翼翼的划过他的眉眼,再清楚不过的感觉到温度的真实。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种人。
他只是坐在自己身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却在自己的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明知道他是危险的存在,自己还是忍不住的靠近他,汲取他冷硬外表下的温暖。
低低笑声自他微勾的唇角溢出,季杓辰笑着抓住了她的手,就着她的指腹轻轻啃咬着。
啃咬了几下后,有意的咬了下她的指腹,在她蹙起眉时松口。
黑眸深深凝视她略显迷茫且乖巧的样子,唇角笑意更甚。
发现醒来后的她温顺多了,就好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绵羊。
而他就是那个能够将她一口吞下的狼!
“咳咳。”
不满被这小两口忽视,虞柯轻咳几声,提醒着两人他们还没走呢。
柔和眼神多了几分调侃的味道,见他们非但没有分开反倒抱在一起,怔楞了一秒无奈摇了摇头。
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虞玖九,他这般的深情,应该能够拯救她。
以前她发病时都是对他们熟视无睹,就连医生来都没有理会,更别提像刚刚一样露出笑容和抚摸他人。
可面对季杓辰时她的态度可谓是三百六十度转变,可见这个男人在她心中有多重要。
“妈,你能帮我去买生日蛋糕吗,今天是我爸的生日,他还在家等我拿蛋糕回去。”
虞玖九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将在场几人雷得大脑一片空白。
咯噔一声,宣筠霆听到了自己的心脏骤停的声音,脸色骤然苍白。
一股冰凉从后背席卷而来,伟岸的身躯微微颤抖。
今天不是他的生日,是虞玖九生父的生日。
他很想假装自己没事,可他的心真的好痛。
她在潜意识中认为自己的生父没死,她在逃避现实。
季杓辰岂会好到哪去,唇角被他咬破,铁锈味充斥着口腔。
她的抑郁症在发作的时候,臆想症也会随之发作。
林院长在病历中提到的事转成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是臆想症。
她平安无事的醒了过来,可臆想症也发作了。
他之前还在期待抑郁症发作了也不代表臆想症也会发作,一定只是偶尔而已,结果他的期待落空了。
他到底该怎么救她。
牵强的扬起一边唇角,敛起眼底的悲痛,明知自己的笑很难看,可他还是得笑着面对她。
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脆弱,他还要保护她。
“玖九,乖,等你病好了咱们再去买蛋糕看望他。”
“不。”
虞玖九惜字如金的从口中吐出一个字,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站在他身后的宣夫妇。
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消失,渐渐结上了一层寒霜。
“买蛋糕。”
看向他们的眸光没有一丝温度,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陌生,就好像在看陌生人一样。
语气冷如冰窖。
宣筠霆的心绞痛着,不忍看到她这样的眼神佯装没有看到阖上眼。
任凭她怎么叫自己都没有回应。
知道要让她接受父亲已经死去的事实很难,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料到事态会这么严重。
连续叫了几声,虞玖九不耐的蹙眉,红唇微启,准备说什么时脖颈一痛。
天旋地转间她倒会病床上,双眸轻阖,似晕厥了过去。
季杓辰将手收回,垂眸深深凝视她那张精致的脸。
悄无声息的自病床起身,为她盖好被子后转身朝病房外走去。
回来时身后跟着林院长和医务人员。
林院长简单检查完之后确定她只是晕厥过去。
要季杓辰将她扶起靠在他身上避免滑落。
从药箱中取出一罐医用油,在指尖沾了点之后轻轻涂抹在她的人中位置。
长而密的睫毛微颤,虞玖九闻到熟悉的味道渐渐睁开眸子。
入眼看到林院长那张熟悉的脸以及周围人担忧的神情。
一时间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大脑有短暂的空白。
倏地,想起刚刚自己说了什么,迷离眼神骤然清亮。
她记得一切,也记得自己臆想症又发作了。
“玖九,你记得刚刚发生的事吗?”医生低声询问,音量尽量放低,生怕又惊吓到她。
她没有任何犹豫的点头。
见她这样子,季杓辰一声轻叹止于唇边庆幸她还记得刚刚的事情。
准备说什么时见林院长对自己比噤声的动作,随即闭上嘴。
一片静谧无声中林院长侧头看向虞玖九,犀利得眸光定格在她脸上。
一连抛出几个最普通的问题,虞玖九不假思索的回答,每一个答案都是正确的。
季家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林院长在搞什么鬼。
“玖九,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我爸的生日。”虞玖九依旧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
相比她的平静,杨清榕的脸色尽数退去,不由得攥紧季江正的手,身躯抖如糠筛。
她疼在手中的孙媳妇为什么要遭遇这种不公平的待遇。
被亲生母亲虐待的她不仅没有得到老天爷的眷顾,还受尽一切痛苦。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此时还逍遥法外,这真的太不公平了。
“虞小姐的情况跟出院前没有什么变化,除了根深蒂固的记忆之外一切记忆都没有出现混乱的情况,我会在你们接她出院前将药开好给她,不过这段时间你们最好避开有关生日这个话题,这对臆想症患者来说是导火线的存在。”
季杓辰几人没有任何异议的不约而同的点头,不用他说他们也会这么做的。
他们不会做出刺激到玖九的事的。
“医生,你是说玖九可以出院了对吗?”
想到他刚刚说的,季杓辰的语气有点迫不及待,恨不得立刻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回答他的是不以为然的点头,紧蹙的浓眉才舒展开,压在自己胸口的石头也重重落下。
待在这种地方想康复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必须保证这里面的病人不会伤害到玖九。
目送他离开病房后再在虞玖九身边坐下,像在拍宠物的头一样轻拍她的头。
“咱们就快要回家了。”
虞玖九闻言回以微不可察的浅笑,笑而不语……
收拾完一切后,季杓辰握着虞玖九的手走出精神病院,身后院长在跟他们挥手告别。
“九,记得来找我玩呀!”
就在虞玖九准备上车的时候身后响起一道高音量的女声,语气欢快。
脚步顿了顿,转身却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一道暗影如山峦般将自己笼罩。
抬头看到了季杓辰阴沉的脸色,立刻噤声。
长臂一扯,季杓辰将他扯入自己的怀中,斜眼冷瞪那个站在铁闸门后披头散发穿着一身病服的陌生女人。
脸上所有温和表情瞬间消失,鹰隼黑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眸光越发的冷,若不是这里是马路,精神病院门前,他一定把这个人的嘴缝起来!
回来这里?做梦,那是不可能的。
他这辈子都不会带玖九回到这里。
拥着她钻进车厢内,冷声命令司机开车。
虞玖九进车,好笑的看着一脸煞气的男人,抿唇不语。
“她只是随口一说。”
真的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连旁人的一句无心的话都要斤斤计较。
明明是一个半五十的人了,却像个孩子一样幼稚。
下一秒,在她侧头看向窗外时自己被在读扯入一个带着淡淡消毒水味道的怀抱中。
“我不会再让你进去了。”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拥紧自己的力道是那么大,她挣脱不开。
低低一笑,反手抱住了他,乖巧的答应了他。
这个地方她也不想再来了。
吱的一声,车子两边轮胎瘪了下去,在路面划出一道痕迹,发出刺耳的声音。
车子因失去平衡朝左边的护栏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