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斜她一眼,明显一副不想搭理人的高冷模样。
anna撇撇嘴,识趣离开。
然,就在她即将踏出门槛时,背后倏然传来一声惊呼……
顺着声音望去,原本倚在飘窗旁边看风景的女人不知何时坐直了身体,背脊线条紧绷,隔着十几步距离,anna也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不自在。
“怎么了?”
杜月紧绷着一张脸,面色清寒:“他怎么会在这里?”
“谁?”话刚出口,anna眸光微闪,一下子会意过来,上前两步,站在窗边往下看,果不其然,看到一个身姿挺拔英俊的男人。
她面不改色地咳嗽两声,大脑飞速旋转,寻找借口,还没想到如何解释的档口,突然一道冷冰冰的眼神扫来,直盯得她头皮发麻。
杜月那双眼睛,犹如九天之上清冷的广寒宫,冰冷得似蒙上了一层霜,却又有洞悉一切的冷厉。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绕着anna走了两圈,迫于杜月强大的威压之下,还没开口,anna额头已覆上一层薄汗,不禁暗骂:这两公婆怎么冷下性子时怎么一模一样?
顷刻,杜月收回打量的目光,回到飘窗旁,脖子微微后仰,半眯着眸,语调散漫:“你别不是盛凌风派来的吧?”
半是玩笑的语气,却激得anna小脸泛白,幸好杜月背对着她,否则定能瞧出她心虚的模样。
“怎么可能!”anna定了定心神,立即出口反驳,睁眼说瞎话:“盛凌风那冷面阎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他能有多少交集?”
“哦……”杜月斜眼瞧她,尾调拖得长长的,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那盛凌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anna眨眼:“不知道啊,别人想来就来呗,难不成我还能把马路给挖了?”
杜月冷嗤一声,旋身走进浴室,裙摆飘出一个优雅的弧度,身上的冷香四散开来。
十五分钟以后,浴室出来一位身穿红裙身姿窈窕的女人。
anna晃了晃眼,低啧了一声,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美人。
她自认为算是个漂亮的,可当杜月认真打扮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连人家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那可不吗?毕竟是盛总放在心上念念不忘五年的人。
杜月拢了拢耳畔的一把秀发,拿起茶几上放着的手包,踩着五厘米的艳红色高跟鞋,即将跨出门槛之际,回眸冲anna笑:“不一起吗?”
anna扁扁嘴:“你要下去和盛总叙旧情,我一个电灯泡去干嘛?”
杜月挑眉:“不是叙旧情。”
“嗯?”
杜月顿了顿,狭长的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道谑笑:“是找茬。”
anna眉心一跳,慌张侧头看窗外,不知何时,那躺在太阳椅上的男人,身边站了一个红头发的火爆美女。
这……
她扯动了一下僵硬的嘴角,秉承着为老板负责的原则,打算偷偷给盛凌风报信:“你先下去吧,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就来。”
然,不曾想,一向很好说话的杜月却拒绝了她:“不行。”冷冰冰的两个字,不带任何转圜余地。
anna头皮发麻:“那……好吧,反正下面有公共卫生间。”
……
盛凌风旁边的那位美人有一身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兴许是常年健身的缘故,腰臀比惊人,一套荧光粉比基尼,美得不可方物。
杜月淡淡地瞧了一眼,很快挪开眼神,眸色平静得像一汪井水,瞧不清喜怒。
走到盛凌风身边,anna佯装不舒服的样子,重重咳嗽几声。
盛凌风和他的女伴齐齐转过头来,杜月目不斜视走近,海风吹起艳红色的裙摆,露出黑色打底裤。
盛凌风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了。
这女人穿这么短的裙子跑过来,故意的?
anna看看杜月,又看看自家老板,顶着莫大压力,尴尬开口:“哈,那个,好巧啊……”
“盛,你们认识吗?”红发美人奇怪地问。
她一口蹩脚的普通话,眉眼深邃,应该是混血。
anna头疼扶额,盛凌风明知道杜月要来这里,还带个和他这么亲昵的女的跑来?图啥啊?
这不折腾她这个可怜小员工么?
杜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抢在anna打合场之前,冷淡开口:“不认识。”
完了。
anna心里默念,果不其然,盛凌风眸子里划过一道危险之色,眸光凌厉得可以杀人。
她夹在这两个人中间,感觉自己分分钟会被大卸八块。
anna提着一口气,快步走到红发美女旁边,捏着她的手腕,皱眉说:“我想去洗手间,但我找不到,你可以陪我去吗?”
“不行。”红发美女抽回自己的人,眉头紧皱,眼睛直勾勾盯着另一边的杜月,神色十分不满。
“你应该让你的朋友去,我想陪在盛身边。”
anna默默翻了个白眼,当场去世。
杜月带着友好而优雅的笑容,偏过头,一动不动盯着红发美女:“可是我不想让你留在这里。”
红发美女脸色微变:“你什么意思?”
杜月轻笑一声,手按在男人肩头,白皙的脚踝转了一圈,人已经坐在男人腿上。
红发美女脸色瞬间不好看了。
杜月仍旧在笑,一只手勾住男人的脖子,一字一顿地说:“意思就是,他是我的,我不喜欢你,请你马上滚。”
红发美女恼羞成怒,不与她争论,红着眼看盛凌风:“盛!”
她希望盛凌风能为她正名,毕竟这个男人昨天还是那么喜欢她,然,男人摘下墨镜,冷冰冰斜了她一眼,嗓音低沉而慵懒,漫不经心中透着一丝冷漠……
“听不见么?叫你滚。”
美女睁大眼睛,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要不是anna强行拖走她,她估计能闹上一阵。
赶走了看不顺眼的人,杜月冷冷斜了眼盛凌风,准备离开,男人却顺手握住她的腰肢,微一用力,她便动弹不得。
杜月恼怒非常,恨恨磨牙:“盛凌风!”
盛凌风掀起眼皮子,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指腹磨上嫣红的唇,反复描摹:“怎么?你还生气上了?你对我这用完就扔的态度,该生气的不是我么?”
“呵……”
杜月冷嗤一声,眼神愈发冰冷无情:“像盛总这样夜夜笙歌的男人,您还指望我对您情根深种么?”
“夜夜笙歌”这四个字,她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像在强调什么。
盛凌风微微眯着眼,强烈的阳光使他晃了晃神,少许,眉头微挑,凑近怀里的女人,咬着耳垂低语:“杜小姐这是吃醋了?”
杜月皱眉看他,神色冰冷如旧。
盛凌风啧了一声,他常年过着和尚一样冷淡的生活,唯一和别的女人有点状况,就是那晚了,偏偏还被这位祖宗听见了。
那晚上的事没什么好解释的,他的确和别的女人生了些暧昧,便道:“无论你如何,我对你的确是情根深种。”
他常年身居高位,想走捷径的女人前仆后继,那晚是他大意了,被别人下了药,最后关头他眼前浮现杜月的脸,死死克制住自己,暧昧是有些,好歹守住了底裤。
当然,这种丢人的事他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是杜月。
杜月显然把他当成只会甜言蜜语的渣男,冷冰冰地斜了他一眼:“这种话,和别人说过多少次?”
盛凌风摇头:“只和你说过。”
男人黑曜石般的瞳眸深邃不见底,没有人能从中窥探出什么,说这话时,他认真了又认真,眼睛只看着杜月,瞳眸中反射出来的,也只有杜月一人。
眼里皆是你。
杜月突然想到这句话,心脏跳动速度微微快了些,耳垂泛开淡淡的粉色。
黑压压的眼睫颤了颤,轻轻垂下,杜月紧抿着唇,垂眸不语。
她心里复杂得很。
她承认她仍旧是喜欢盛凌风的,可对方的心思呢?她完全捉摸不透,在把这个人扒掉底裤一丝不漏地站在她面前时,她什么都不敢相信。
在国外摸爬滚打的那些日子,她养成了过分谨慎的性子。
耳边传来一声轻叹,杜月回过神,抬眸,盛凌风下巴支在她肩膀上,望着涟漪圈圈的水面,神色淡漠:“不如别拍戏了,盛夫人这个职位,比拍戏赚钱得多。”
杜月心中一滞,喉头略有一丝干涩,他这是……在求婚?
垂眸看靠在肩膀上的人,男人半阖着眸子,面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杜月蹙了蹙眉,哪有人求婚这么冷淡的?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兴许……只是随便说说的吧。
连她都没察觉,她心里划过一抹淡淡的失落。
“明星赚钱很容易啊。”
盛凌风侧眸看她:“你很需要钱?”
“还行吧。”杜月答得模棱两可。
在国外那几年,受贺扬照拂,诚然,贺扬没有让她还钱的心思,但杜月总是不喜欢欠别人的。
还有就是……她一直在资助一家孤儿院。
想到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她眸中划过一抹暖色,眼角弯弯:“钱又不烫手,谁会嫌钱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