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够每个月出来陪伴孩子一天,冷宫之中的补给能够给你添足,这些都是你两个孩子的功劳,是他们给你求的情,只要你能改正,迟早有一天你会得到自由的。”
“我不奢望自由,自由这种东西太奢侈了。我的孩子们还小,我只要他们健康快乐的长大,只要他们一路平坦,这样就足够了。”
“没有谁可以真正平坦长大,不经历一些挫折,便永远经不起风浪。成大事的人,没有谁是一帆风顺的。”
母爱可以自私到什么程度,大概便是贺香沫这样子吧,为了孩子可以不顾一切。
贺香沫像是准备与南宫婉促膝长谈,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也不顾自己的颜面,坐姿随意而洒脱。
赫连陌在一旁与大臣们周旋着,南宫婉没有打扰他,既然贺香沫想要跟她聊天,她自然也乐意之至。
其实贺香沫与兰庭渲比起来,南宫婉还是比较喜欢贺香沫的性格的,当初对兰庭渲有些隔阂也不过是二人性格不合,现在人已经不在了,便也不去想她了。
贺香沫若是没有与南宫婉为敌的话,二人应该还是比较合得来的,贺香沫的冷静与野心,这些南宫婉也拥有。
身上带着相似气息的人,总是可以互相吸引。
“南宫婉,我承认你是个强大的对手,你跟你哥哥一样,不过他要比你善良隐忍一些,你的心胸,不见得比他大。”
“我知道。”南宫婉给贺香沫倒上了杯酒,“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心胸宽阔之人,有仇必报英雄本色嘛。我哥心地好,若不是聪明,估计早就被你弄死了。”
“也是。”贺香沫想了想,轻笑出声,“不过你还是忽略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之深,一个明知自己再也没有能力保护孩子的母亲,总是会想方设法最后为孩子做一些什么的。”
“你觉得自己还能为他们做什么?好好珍惜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吧,一年你们也不过只能相处十二天,不要让这几天的恩赐都变成不可能。”南宫婉皱了皱眉,心中有些不悦。
本以为贺香沫已经彻底洗心革面,现在想来,她还是野心未泯。
“正因为短暂,所以要不要这恩赐都无所谓,只要他们能够得到我想给他们的东西,这便够了。”
“你想做什么?”
“你不妨猜一猜。”贺香沫微笑着,眼中没有威胁的意味,却让南宫婉感受到了危险。
“我怎么猜?”心猛地一收,想起之前花重楼急匆匆离去的情景,南宫婉越发紧张起来。
不对,若是她真的打算做什么,怎么会在行动之前给自己透露消息?
除非,她已经行动了!
“他们在哪里!”
南宫婉猛地站了起来,吼声让大厅顿时安静了下来,赫连陌转头看着她,也察觉到了危险。
南宫婉遇事向来镇定,很少会如此失态,一旦失态,只能说明事情非常严重。
贺香沫仍然微笑着,一脸的纯良无害,没有理会南宫婉的问题。
她的纯良无害,现在看来却可怕至极。
“我再问你一遍,他们在哪里!”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南宫婉提着贺香沫的衣领,将她整个人都从凳子上拎了起来。
一个什么东西突然窜到了身上,南宫婉眼神一闪,那东西便被赫连陌握在了手中。
是一只蓝鼠。
老鼠“吱吱”叫着,在赫连陌手中挣扎着,只见赫连陌手指微微一动,那老鼠便停止了挣扎。
贺香沫的表情终于在老鼠死后有了变化,这只老鼠她养了很多年,比一个奴仆更加忠心。
“我不告诉你们的。”贺香沫像是疯了一样,仰头大笑起来,直到赫连陌勒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说,我说!”
形影不离跟在贺香沫身边的丫鬟突然站了出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这丫鬟跟着贺香沫应该也有很多年了,不仅为她出谋划策,进冷宫也是与她一起进去的。
“贱婢,你背叛我?”贺香沫喉咙被南宫婉捏着,说话声音很沙哑,像是从缝隙里挤出来的一般。
大臣们一个个慌了神,一动不敢动地看着这几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丫鬟趴在地上,声音带着慌乱和哭腔:“娘娘,奴婢跟随您这么多年,任您打任您骂,也算是对得起您了,生死攸关,奴婢家中还有父母,实在不能陪您一起去黄泉!”
“说,他们在哪里!”赫连陌的声音带着让人不好抗拒的威严,声音不大,却吓得丫鬟一个哆嗦。
“在……在西边的树林里,就……就是之前杀手对付大公主那里。”
“你个贱婢!我……我告诉你们,就算你们现在去了,恐怕也只能见到尸体了……咳咳……”
“阿陌,走。”
将贺香沫丢在地上,听见动静而来的侍卫便将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赫连陌将死去的老鼠尸体丢进贺香沫怀里,拉过南宫婉的手一路疾奔加轻功,往丫鬟所说的地方而去。
即使跑出了很远,贺香沫的笑声还是回荡在南宫婉的耳中,久久挥之不去。
“怎么这么安静?”
距离上次自己与杀手打架的地方只有几步,南宫婉却没有听到任何打斗的声音。
不安的感觉笼罩全身,南宫婉疯了一般丢了赫连陌的手往前跑去,每跑一步,心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抽打着一般,又疼又慌。
灯笼在树上散发着黄色的光,烛火摇曳,却不见得温暖。
南宫婉停住了脚步,忘了反应。
眼前的一幕,像极了程诺倒在她面前的样子,昏暗的光线下,地上躺着的若干侍卫打扮的杀手尸体,以及两个熟悉的身影。
打斗似乎才刚刚结束,剩下的几个身受重伤的杀手还在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却又倒下去,反反复复。
南宫婉不知道那些身受重伤的杀手起来又躺下了多少次,反正那两个人再也没有起来过,他们紧紧握着的手,南宫婉似乎看到了不久之前他们是如何爬向对方,又是如何抓住对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