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宁可他们永远也不要明白,毕竟他们的后代,她更希望是在宠爱之中长大,永远不要再经历像赫连陌一样痛苦的童年了。
赫连陌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天后说话语气像现在这么柔和过,看着天后的眼神有些惊讶,又有些欣喜,像终于吃到了糖的孩子。
只有天后明白,他是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需要自己去催促,需要自己严厉对待的孩子了,赫连陌有着自己的想法,所有的事情他都可以处理得井井有条,不需要再请示她任何意见,他也可以完成的很好。
孩子长大了,对于母亲来说,除了高兴,更多的还有不舍。不知道为什么,天后总是觉得心里像是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变得有点尴尬。
最终还是野幽先开了口。
“许久没见,天后可还好?”说话之间野幽已经站了起来,比在赫连陌面前更加严肃。
天后微微点了点头:“日子都是这样一天天过来的,也没有什么好不好。从大燕到云泽,再跟着陌儿闯荡四方,你所做的我都记在心里,无以为报。”
“天后客气了,复国不只是您的心愿,更是所有燕国子民的心愿。”
“你们辛苦了一路也累了,先出去休息吧,陌儿与婉儿留下,许久没见,我们母子好好叙叙。”天后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模样。
天后的气质的确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像高入云端的神仙,连多看几眼都是亵渎。
野幽行了礼,正准备离开,见幽莲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自觉性,于是手一伸,将幽莲给拽了出去。
现在的南宫婉丝毫没有脾气,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觉得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似的,让她坐立不安。
若是天后真的跟她刚才以为的那般冷漠无情,她倒是没什么好怕的,即使是赫连陌的母亲她也不怕得罪,但关键是自己噼里啪啦的数落了她一顿,后来才发现不过是她在试探自己罢了,这便有些尴尬了。
不知道天后记不记仇,毕竟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多的是。
“婉儿,跟着陌儿很委屈吧?”
南宫婉这边还沉浸在胡思乱想之中,天后突然开了口,南宫婉一惊回过了神。
见南宫婉反应如此大,赫连陌却是微微勾起了嘴角。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南宫婉在谁面前这么怕过,这小模样倒甚是好玩儿。
“天后言重了,两个人相爱,你情我愿的事情,没有什么委不委屈的。”
“陌儿不会心疼人,从小到大一个人孤零零的惯了,希望你也体谅一点。”
“依我看,阿陌倒是极为体贴的。”
“哦?”天后眉头微微一挑,眼角有了些笑意。
“都说真正爱上一个人,情不自禁的就会为她改变一些什么,在我看来,阿陌并不是不会体贴人,只是外冷内热,装惯了罢了。”
南宫婉与天后争辩得厉害,没有看到赫连陌的嘴角已经勾得很高了,南宫婉越是夸他,他便越是笑得灿烂。
“罢了罢了,小丫头牙尖嘴利,我老了,说不过你了,既然你觉得陌儿百般好,那便是最好的了。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最为清楚,你配得上他,他也配得上你。”天后揉了揉额头,突然一下子变得乏闷了起来。
南宫婉看出了些不对劲,微微颔首请旨道:“天后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赫连陌并没有多大反应,像是已经习惯了般,道:“自从燕国灭了之后,母后一直以来都有头疼病,看过了许多太医也不见好转。”
每每天后发病,猛烈之时时常疼得满地打滚,太医说是心结,赫连陌便也愈加下定决心,要光复大燕,以治好母亲的头疼之症。
“可否让我一试?”即使赫连陌已经作出了解释,南宫婉仍然觉得不太对劲。
就算是心结,也不应该每隔一段时间发作。
这样的症状,倒是更像中毒。
天后微微摇了摇头,揉着脑袋的手苍白得晃眼:“不用了,看过了许多大夫也是如此,习惯了。”
南宫婉不由分说,走上前一把拉过天后的手,将手指探了上去。
她好歹前世也是学过医术的,虽然没有像沉枫那样时常钻研,但是专门研究毒的她,只要天后是被人下毒的,她便一定可以看出来,哪怕这毒再隐秘。
然而许久,南宫婉还是并未看出什么,天后的脉搏虽然有些乱,想必是因疼痛和虚弱引起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什么征兆。
但这并不足以让南宫婉打消疑虑,毕竟很多高明的毒,独独靠脉搏是诊断不出来的。
像慢性毒药,潜伏期间很难看出,中毒之人一切如常,除了身体会越来越虚弱之外,并没有其他征兆,只有毒发之时才能看出是中毒,只是到那个时候,已经药石无医了。
如果天后也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那是万万不能等到毒发的。
“婉儿,算了,本宫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本宫自己清楚。”像是料到了南宫婉什么也看不出来一样,天后显得格外平静。
南宫婉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突然想到了什么,飞速从衣袖下取下了一根银针,插入了天后指腹之中。
因突如其来的疼痛,天后微微缩了一下手,南宫婉取下银针,挤出指腹的血,再撒上了些从沉枫那里拿来的药粉。
果然,血的颜色由红渐渐转变为蓝色。
南宫婉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天后,却见她并没有意外之色,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天后是见多识广的聪明人,不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这让南宫婉难以理解。
由于南宫婉蹲在天后面前,赫连陌看不见天后的手指上的血,也不知道南宫婉做了些什么。
南宫婉正准备起身叫赫连陌,肩膀却突然被天后按了住,没起来。
“陌儿,母后与婉儿说些体己话,你先出去吧。”
赫连陌看了看二人,没做多想,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