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也就是11月26日周六,我和郑铿一大早就去到了孤儿院中,想帮着李主任完成最后的准备,迎接金拱门的到来。
令人意外的是,绿荫孤儿院那个挂名的冯副院长也来了,到的还比我们两个早。这是个头发稀疏的干瘦男子,一个又大又高的鼻子犹如鹰嘴。我和郑铿甫一进门,就听见他厉声数落着李主任办事不力。
快到九点的时候,孤儿院中全部42名孤儿也在柳姨的带领下来到孤儿院门口,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三列。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一朵花,用最恭敬的姿态,静候金拱门大驾光临。
按照原定计划,金拱门应该在九点半就来到孤儿院。但一直拖到了11点半接近饭点的时候,这个穿红西装戴大金链,要上的lv皮带明晃晃的土豪,方才拖着他那个有如六个月身孕大的肚子,带着一堆随从,姗姗来迟。
金拱门一到,李主任就打起手势,一众孤儿当即齐声高呼:“欢迎金院长莅临指导!”口号喊完,他们就逐一给金拱门献花。
金拱门对这番恭维显然十分受用,他乐呵呵地接过了鲜花,然后要秘书为他拍摄了大量照片。
拍完照,金拱门一挺自己的大肚子,就开始了一场满是空话套话的冗长演讲,大意不外乎是对我们这帮志愿者热心和无私的赞美,还有他对这次绿荫幼儿园出现卫生状况的意外、重视和关心,以及对李主任等一众孤儿院员工的信任。他着重强调,这次卫生状况应该是个别事件,之后绝对不会再出现。
金拱门这通演讲足足耗费了半个钟才结束,李主任生怕志愿者们和孤儿们饿坏了,连忙安排了就餐。金拱门却大手一摆,表示自己要先视察完再吃。
无可奈何之下,李主任只有让柳姨安排就餐,自己则带着赵姨和王石,引领着金拱门一行进行参观。
绿荫孤儿院有厨房没有饭堂,往常吃午饭,都是孤儿们在二楼课室吃,而我们志愿者捧着饭菜随便找个地方吃。李主任估计觉得这样不雅,今天就安排我们一起到二楼跟孤儿们挤一挤。
今天吃的饭菜,也不是王石煮的,而是订的外卖。我和郑铿随便拿起一个盒饭,打开盖子风卷残云地吃完,抹了抹嘴,就趁着大家七嘴八舌的时候,悄然离开了课室。
孤儿院出了卫生问题,金拱门的视察重点当然是厨房。绿荫孤儿院的厨房位于储物间后头的一个独立房间中,没有跟孤儿院一楼的房间或者走廊连通,要去那里,只用从正门或者储物间的侧门绕过去,来回要花上不少时间。
这对我和郑铿来说,可是好事。
我和郑铿从主楼最右侧的小楼梯摸上去,我负责四楼,郑铿则负责五楼。因为四五楼长期空置的原因,保安老唐一般不会留意这两层的监控,但凡事都有个万一,我和郑铿动作必须要快。
我在监视摄像头的死角处,踮高脚用一张纸板挡住了它,谨慎地确认了四楼没人后,方才钻进了第一个房间翻找。
四五层跟三层的结构一模一样。我将八个大开间找完,水房也扫了一遍,巴不得将每块地砖都掀起来查看一次,但很可惜,现实总是很残酷的。我这番搜查,一无所获。
撤去了挡住摄像头的纸板,我边祈祷着郑铿有所收获,边下着楼梯,但没想到一回到二楼,就见到了郑铿。
这货回来得比我还快,显然也是一无所获。
郑铿看见我,就沮丧地摇了摇头。我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却还是不由得仰头看天,长叹一口气。
看得出来,金拱门其实对绿荫孤儿院的现状颇为满意,他一路走走停停,都是褒奖多,批评少,还时不时要摆个老土的姿势拍照。
一直磨到了下午四点半,金拱门的视察总算结束了。但他临走之前,又召集起我们这帮志愿者,进行了一次总结性演讲。
金拱门说了什么,我根本没有耐心听,满心满脑想的,只是尸菌培育场的事。
临末,金拱门忽然提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提议:“这个卫生状况的出现,相信令在场很多志愿者们都对我们绿荫孤儿院产生了不好的想法。但我认为,这是片面的,其实我们绿荫孤儿院,十分卫生。
这两天适逢周末,我刚刚忽然想到,如果大家愿意,不妨在我们绿荫孤儿院留宿两晚,这样才能更加直观、真切地感受到我们绿荫孤儿院的环境优美。”
李主任显然也没料到金拱门会来这么一出,急道:“金院长,突然让这么多志愿者留宿,我们这边床位是有,却没有足够的床褥被铺啊……”
“唉,这算什么事?”金拱门大手一拂,豪爽道,“只要大家愿意,床褥被铺全部由我们金氏集团提供,保证今晚七点之前就能到位!”
对于金拱门这个提议,响应者寥寥。毕竟现在11月末转冷了,志愿者们就是再有爱心,也不想放着温暖的宿舍家里不住,跑来荒僻的绿荫孤儿院体验生活啊。
见状如此,金拱门立即又给出了一个条件,一下子令到志愿者们炸开了锅。
“我看在场的志愿者们,大部分都是我们桂城的在读大学生对吧?我金某人旗下的金氏集团,也算有些规模,在桂城子公司不少,各个领域都有所涉猎。这样,凡是今明两晚参与了留宿的志愿者,只要之后发一篇感想,说说我们绿荫孤儿院的优点,那我就安排你们到我集团实习,公司任选!”
要知道,金氏集团在华夏都是数得上名字的大集团,能进里头实习,可是会为简历增色不少的好事。正常情况想获得金氏集团的实习机会,那可是要过五关斩六将,拼掉几千人,历经三轮面试,现在只要住两晚,写篇感想拍拍马屁就可以得到,这么大的便宜,谁不想占?
在这个巨大利益的驱动下,很快就有一个戴眼镜的男志愿者举起了手,喊道:“我愿意参与留宿!”
有了这男志愿者开头,其他人也就用不着矜持了,纷纷争先恐后地报起名来。李主任起初还能保持淡定,但看着举起的手越来越多,面色也慢慢笼上了阴霾。
我一边欣赏着这个狡猾女人的窘态,一边好整以暇地抓着郑铿的手高高举起,喊道:“我们两个,也愿意参与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