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拒了仇少允要送她上楼的提议,逃避似地匆匆与他告别。
打开家门正想要换鞋的恬芯突然停下动作,心情复杂地看着门口的那双女式高跟鞋。
她从来都不习惯穿这种鞋,总觉得穿这样的鞋子走路不舒服,也很挤脚,更不能跑跳,像整个人都被鞋子给束缚着,做什么事都放不开。
是她来了么?恬芯只觉得胸口闷闷地像要喘不过气来。
缓步走到冷冽的房前,默默地注视着紧闭的房门,静静地站立良久。终究敌不过内心的脆弱,两行清泪自眼眶滑落。突然一阵脚步声从房内传出,恬芯忙不迭转身迅速躲进自己的房间,背靠着房门缓缓滑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埋头痛哭。
穆渊清听到恬芯进屋的声音,扶冷冽躺下之后便走到房门查看,没想到房门口却没有人,刚想转身回房,蓦然瞥见门口地板上那几滴还未干的眼泪,转眼再看向恬芯房门底下的缝隙,隐隐有个人坐在那里。
穆渊清轻轻地走到恬芯房前,俯身于门上倾听,清晰地听见那断断续续悲戚的抽泣声。
“恬芯,恬芯,你是不是回来了?”穆渊清抬手敲了敲门轻声唤道。
哭泣声渐渐止住,恬芯带着浓重的鼻音回道:“恩,我很累了,想睡了。”
“明天……”
“明天我学校有活动,要漂漂亮亮地参加舞会,我要早点睡了,不然会有熊猫眼,晚安。”未等穆渊清把话说完,恬芯就抢过话来道了晚安。话语里尽是表现出自己对这个舞会的兴奋和期待,表现出自己对他们两个人的事根本就不关心。
她只不过想告诉她冷冽的身体状况现在很不好,明天她有事不能来,问她是否能帮忙照顾一下他,可恬芯的样子像在躲避她,貌似还有点讨厌她。
原来爱是会让人变得自私,变得想要独占对方的一切。
面对恬芯明显不想再跟她搭话的样子,穆渊清只能作罢,轻轻叹了一声,转身退回冷冽房中。
“是恬芯回来了。”穆渊清坐在冷冽床边,蹙眉低叹。
“……”冷冽虚弱地靠在床头,睁眼看了看,随后又闭上。
“她……好像在哭呢。”穆渊清顿了顿了,还是决定告诉他。
冷冽心中猛然一颤,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喜怒哀乐都深深牵动着他的心。他有多么想搂她入怀,柔声细语地安慰,可是他不能,明知不能爱却偏偏爱上了,这种感觉让他很无助,有一种强大的挫败感,使他觉得沮丧。
勉强自己不去想她,强忍住心疼,装着自己漠不关心。
双眼凝视着冷冽佯装冷漠的脸庞,穆渊清又幽幽地说道:“你成功了,我们假情侣的关系,她当真了。”
“这样最好。”冷冽闭着眼冷冷说道,他不想让她发现自己情绪的波动。
“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对她太不公平么?她好像伤得很深。”穆渊清升起恻隐之心,不禁有点埋怨冷冽地无情。
“与我何干?”依旧是冷冷的不带一点温度,仿佛这个世界里没有什么能够主宰他的情绪,却不知他的内心是有多煎熬多痛苦。
“她很爱你,你说与你何干?我就不信你是铁石心肠,我知道你也爱她,要不然怎么会为了她身犯险境!连……”穆渊清突然怒目圆睁,很生气地指责冷冽,她现在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虽然这个点子是她出的,用假扮情侣这招让她知难而退,怎料到她却比她想象当中的还要爱他。
“……”冷冽盯着穆渊清不语,她的每一句话都重重地戳到他的痛处,他还能怎么反驳,可是她似乎还有什么很重要的话没说完。
“连什么?”等了一会儿,穆渊清似乎并不打算把接下来的话告诉他,于是冷冽厉声问道。
“没什么。要不要喝点水?”穆渊清自知说漏了嘴,故左顾右而言它,转身想借出房倒水的借口蒙混过关。
冷冽用尽全身力气勉强支撑起身体,一把拉住穆渊清的手臂,喘息着用微弱地声音说道:“渊清,你有事瞒着我。”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连名带姓地喊她,这是第一次他喊她渊清。穆渊清看着苍白无力地冷冽,心中不禁隐隐透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不忍心再看他透支着自己的生命,穆渊清退回床边,扶他躺下,站在一边吞吞吐吐地说道:“连……连一身的法术都废了,还……还透支了……自己的寿元。”话完便转过头。
她无法承受此刻他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深受打击的样子,她知道法术对于守护者来说意味着什么,如今他突然失去了,可想而知那比要了他的命更让他生不如死。
一个晴天霹雳,冷冽顿时感觉天仿佛塌下来一般,一脸木然地靠坐在床头,眼神没有焦点。
“我不知道你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做过些什么,但是你为了她都已经成这样了,你还要委屈自己到什么时候?”穆渊清流着泪说道。
他已经没有法术了,不能在做守护者了,他能自私一回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吗?那她父亲怎么办?孤苦终老么?他不能,他做不到!!
“不用你管。”冷冽紧咬着牙厉声回到,用力拉扯着被子蒙住头。他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无论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的心。
穆渊清心疼地看着他,眼泪止不住地流,默不作声良久,终究还是轻轻地退出了房间。经过恬芯的房时,在她门前站定,本想再敲门跟她说点什么,最后还是转身离去,就此罢了。
漆黑的房内恬芯隔门听到穆渊清离去的关门声,缓缓站起来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仿佛怕被人抓到一样,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探头张望了一下,在确定她确实已经离开,恬芯才步出自己的房间。
在冷冽房前,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她只知道她不想睡觉,她只想见见他。
抬起手做出敲门的姿势,可在刚要碰到房门时却突然停住。
恬芯思绪紊乱,她不知道敲开了他的门见到他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难道就傻傻地跑进去告诉他,她只是想看看他?
苦闷地垂下手臂,从冰箱里拿出一打啤酒,来到阳台上对月独饮。
他睡了吗?还在生她的气吗?其实,她更想知道的是他是不是会像她想见他那样地想见她?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她?只要一点点,在他心里的某个角落是属于她的,那便知足了。
越想得多就越愁苦,越愁苦就越想借酒消愁。所以没多久,阳台的小圆桌上已然堆起了五、六个空罐子。
恬芯双眼迷离,脸色酡红,脚步晃晃悠悠地从阳台上进入客厅,突然重重地扑进沙发内,随意地扭动了几下身体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