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十分,会议室。
江霖看着坐在客座的庄氏总裁,被晾了十分钟也能面带笑意,心里预测着时间,他开口道:“庄总,我们顾氏马上就到,您稍等。”
被称做“庄总”的男人穿着一身老款西装,胸前一束鲜艳的木棉花,两侧发鬓斑白,是岁月的洗礼,也是时间带给他的风霜。
此人正是庄氏总裁庄晋,也是丛雅深夜前去清吧见面的人。
庄晋笑意随和,看不出任何架子,“顾少都不急,我又怎么会急?”
他虽然不介意,可他身后站着两名身材高挑的保镖,一直凶神恶煞的盯着江霖,仿佛随时都会撸起袖子干一架。
“你是顾少的秘书?”
江霖听见这话,推了推金丝眼镜,脸上挂着职业微笑:“是的,不知道您有什么需要?”
庄晋取出木棉花,目光温柔的落在上面,说话间如同前辈对后辈一样和蔼,“顾少请我前来叙事,他这位主人迟迟不来,难不成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江霖职业微笑道:“由于公司事物繁忙,顾少抽出时间请您前来,没想到还是耽误了一会,请您再稍等片刻。”
庄晋看他半晌,片刻,摇了摇头,似是叹息道:“你们还是太年轻了。”
听见这话,江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那你又为什么要为老不尊?看着是个好大哥的却非要在电话里挑衅顾少,这不明摆着给自己找事添堵吗?
这么明目张胆的挑衅肯定要被晾一晾啊。
江霖低着脑袋把自己当成不出声的背景板。
男人爱怜的碰了碰胸前的木棉,眼里带有期待的柔和,小希,今天我们可能会见到阿雅。
庄晋不急不躁的等着。
一室无话。
顾少凛掐着时间进入会议室时,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庄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男人嗓音寒冽,透着无端的冷意。
庄晋看着身姿挺拔的男人进入会议室,身后没有跟着他想看见的人,心中感到失望,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
他一边起身一边将木棉花插回胸前,儒雅的脸上挂着随和的微笑:“顾少言重了。”
庄晋伸出手,“久仰大名。”
顾少凛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番,对上监控视频里的那张脸,他压抑住眉眼间的戾气,一双深褐色的眼眸幽晦。
他回握道:“庄总久等了。”
两人握手后表面不动声色,手背却青筋凸起,很快两人就松开了,仿佛只是不动声色的较量了一番手上力气。
庄晋将虎口发麻的手背到身后坐下,笑了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顾少请我过来想必是已经有了打算,我等久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江秘书,”顾少凛大掌落在膝盖上,侧首吩咐,“把这季的新春毛尖取一壶,请庄总品一品。”
江霖应了是,离开去取毛尖。
庄晋笑的随和,“有劳顾少破费了。”他顿了顿,问道:“实不相瞒,我今天来还想见一个人,不知道贵夫人可在?”
顾少凛掀起眼皮看了眼庄晋,幽邃的眼眸静静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冷声道:“不知道庄总找我夫人,有何贵干?”
庄晋温和的笑了笑,并不在意他言语里的冷落,“她曾帮过我一个大忙,我是来谢她的。”说着,保镖将手里的手提箱放在桌上。
庄晋将紧闭的手提箱推向主位,“这是谢礼,权当做在下的一番心意,不知道顾少可否能代为转交?”
顾少凛漫不经心的扫了眼,“庄总的心意,我替夫人收下,至于是否接受需要我夫人亲自做主,我不会替她做决定。”
男人说话时并不郑重,更像平日里的一句话。
庄晋脸上的笑意却愈发深了,他似乎知道不妥,笑着点头道:“顾少说的是,自然要听贵夫人的意见,是我鲁莽了。”
江霖将茶具摆放在茶艺桌。
顾少凛示意庄晋起身往那边请。
庄晋微微一笑,“看不出来,顾少也遵守这一套规矩?”
顾少凛只是淡淡说了句:“庄总谬言,顾某也只在这里守规矩。”
庄晋脸上笑意添了几分,似乎很是欣赏顾少凛说的这话。他说顾少凛遵守喝茶在茶艺桌的规矩,顾少凛却另指他只守顾氏的规矩,可顾氏的规矩又是谁制定的?是他自己制定的规矩。
简而言之,顾少凛只遵守他亲自指定的规矩。
恐怕若有一日起了冲突,他本人就是规矩。
庄晋跪坐蒲团,见顾少凛双腿盘膝,用热水浇淋茶具开始温壶,他笑道:“顾少会泡茶?”
顾少凛动作闲散却又透着优雅,一步一步的进行,茶则将细紧直圆而碧绿的茶条倒入茶碗,再加入少量的热水让茶条舒展开,毛尖是绿茶不用醒,直接冲泡,再将茶倒入客人杯里,这一番操作下来流畅的堪称行云流水。
顶级春前毛尖泡出来的茶汤颜色并不清透,是碧绿鲜润,不含有任何杂质,它的香气高雅而清新,品上一口味道醇香,再品而回甘。
庄晋眼中满意之色更盛,心里仍然存在疑虑。
他和顾少凛只在两三个盛宴中见过,出于商场客套倒也打过交道,交往并不深。
严格意义上,这是他和顾少凛第一次私下会面。
顾少凛的传闻在商业界有很多,他是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因此得知丛雅要嫁给顾少凛时,他不赞同却也没有立场反对。
如今看来,这个人骨子里透着傲慢,但他的确有这个资本傲慢。
庄晋举了举茶杯,笑道:“人生的滋味也不外于此,先苦而后甘,顾少以为如何?”
顾少凛不急不缓道:“我不喝茶。”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江霖闻言低了低头,掩去了嘴边的差点没忍住的笑。
庄晋看了眼江霖,暗自摇了摇头,这个秘书还差点火候,小事情更能看见成败。
“顾少自傲是好事,但过于自傲终究会适得其反。”
顾少凛掀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嗓音冷冽,“犹如木棉花是庄总的标志,傲慢则是我的名片,不过实虚之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