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云下道:“我要追求你。”
丛雅闻言终于抬眼,她近乎惊愕的对上那双眼睛。
她下意识的反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我弟弟,你这么做是不对的,继父知道了也绝对不会同意!”
“姐姐?”蔺云下一字一顿的拉长音调,他以一种可笑的表情看向她,“你不是我的亲姐姐,是异父异母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人,何况,因为我喊你四年姐姐,你就真的是我姐姐了吗?”
丛雅抿紧嘴唇,一时说不出话。
气氛瞬间变得紧绷,仿佛一触即发的硝烟弥漫。
陆九趴在管道上面无表情的看了下电量即将告罄的录音笔,最后打开手机,用系统自带的相机开始录下视频。
录音笔里的文件则用数据线传送到顾少凛的终端。
静待几分钟,传输程度到达百分之一百,显示完成后,陆九收好录音笔,面无表情且专心致志的录着下面的视频。
另一侧的顾少凛看见文件时微微挑起了眉。
他随意的看了眼展品,然后收回了视线,他点击播放的按钮,将终端放在一旁,安静的听着陆九传过来的东西。
在听到婚戒时,顾少凛微怔。
他和丛雅一样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左手大拇指戴着龙头扳指,无名指光秃秃的,现在一看觉得空荡荡的。
顾少凛眉眼微沉,没有任何反应。
男人迎着光沉默的伫坐着,挺拔的背影落了阴影,仿佛一座沉默的顽山,明明光鲜亮丽却无端多了几分暗沉的气息。……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小别墅吗?”蔺云下距离她不远处,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恶意。
丛雅仿佛预感到了什么,又仿佛在庆幸不是自己所想的,声音艰涩的开口询问,“.……为什么?”
“因为我告诉他,你的小耳链落在了房间里,于是他自告奋勇的去拿。”蔺云下清爽的笑了,看起来干干净净,“谁知道别墅突然发生爆炸,救援人员来的晚,火势加大后救援的人进不去,只能看它烧,他就这么被烧死了。”
简简单单几句话,几乎让丛雅站不稳。
她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身形踉跄,摇摇欲坠的险些腿软的倒在地上,看着可怜极了。
蔺云下用神秘的紫色眼眸看着他,“这只是一场意外,只是因为你忘记拿小耳链才会发生这件事情,这没有什么,不是吗?”
青年身形高挑,在这一刻仿佛居高临下的看向脸色苍白的人,“这只是一场意外,不是你害死他的。”
闻言,丛雅仿佛遭到当头一棒,面色变成一片惨白。
她感到头痛欲裂,又感到不可思议。
她努力用乱成一团的大脑去回想,去分析,“我当初、我当初要为你庆祝生日,伏城和我一起参加,你同意了,你们关系也很好……我们准备在榭水街的那栋房产里过生日,那天我有事去晚了……”
她还在努力回想,然而时间过去的很久,她只能徒劳的闭上眼睛去回想曾经发生的过程。
所以她错过了蔺云下在听见那句“关系很好”时,脸上近乎嘲讽的神情。
丛雅还在断断续续的回想:“.……我晚到了半个小时,我从珍珠公司回去,特意走了近道,我很快就到了榭水街……”
丛雅缓缓睁开眼睛,她用分辨不出情绪的眼睛看着蔺云下,“在我到达榭水街的时候,你给我发了消息?你让我去找你,于是我离开了榭水街,你那个时候在公司给你父亲帮忙,到小别墅是顺路,于是我过去找伏城.……”
说到这里,她骤然停下。
蔺云下脸上依然是清爽的笑意,“怎么不说了?”
见丛雅沉默无声,于是蔺云下状似好心的开口,声音清爽,“那我帮你说吧?你在找我的路上顺路去找伏城,于是你也见到小别墅发生了大火,四周都是慌乱又爱看热闹的人群,救援人员在维护治安,他们没有救火就率先放弃了救援,因为他们觉得已经没有救了,而你——”
——而我?
丛雅呐呐的在心里接下去,而她不可置信,疯了似的要冲进去,因为她记得伏城那天没有课业,伏城就在小别墅里。
蔺云下看着失魂落魄的丛雅,脸上的笑完全消失了,声音也变得低沉,“而你要冲进火场里,如果不是救援队死死压着你,你也会跟着伏城一起死在那场大火里!”
”是!”
丛雅骤然出声,仿若泣血啼鸣,“我本来应该死在那场大火里!”她用红眼眶盯着蔺云下,“我没有、我没有要拿什么小耳链,你为什么要让他去拿这种东西!”
蔺云下不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很冷的,“因为他该死。”
“啪!”
清脆的声音破开空气,狠狠地落在实处。
丛雅的胸膛在剧烈起伏,胸腔的位置发出猛烈痛苦的嘶喊,她死死压住,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折射出冷冽的光芒。
她冷声道:“该死的人是你!”
蔺云下的脑袋偏移,他被那一耳光打的猝不及防,半晌,他回过神,用舌头抵了抵腮帮的位置,一边回过头。
“姐姐,他对你图谋不轨啊。”
丛雅死死的咬住下唇,用力到铁锈味传到唇舌上,她的恨意也被消耗了,“不要因为你龌龊就把别人也想的和你一样龌龊!”
空气一时随着这句话沉默了。
蔺云下突然笑出了声,他的眼睛浓郁到仿佛能散发出芳香,“我后悔了,他应该活着,死人才最值得回味。”
“如果我留他到今天,他也会像我一样被你厌弃,到那时,”蔺云下嗓音清爽的笑了,“你就会发现他根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完美。”……
丛雅离开时,蔺云下问她:“如果他还活着,你会不会继续待在我身边?”然而没等丛雅回答,他已经自说自话,“不可能的,你迟早要离开,哪怕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蔺云下用丛雅看不懂的目光凝视着她,“那场意料之外的火灾始终都会发生,无论是过去,还是以后,它都会发生。”
“既定的时间发生既定的事件。”
“你阻止不了,也没办法去阻止。”蔺云下看着她,仿佛在可怜自己又仿佛在可怜她,“弱小是原罪啊,弱小的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