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天窗并不想这间房屋一样袖珍。
反而,它和房屋里最大的那个沙发还要大上一点,是比两个成年人可以探出肩膀还有宽上一点的大。
天窗已经被男人打开了。
扑簌簌的灰尘还是落了下来,落了两个人的灰头土脸。
丛雅见男人难得狼狈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的笑意,一双澄澈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温柔的星星,比外面天空的星星还要干净。
顾少凛紧绷着薄唇,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冽的意味。
丛雅见状,也知道自己似乎有些过了,起码今天来这里的确有一些唐突了。
于是她走到一道矮柜旁,推开薄薄的木质门,里面还有一道磨砂的玻璃门,她提着裙摆往里走,除了气流闷闷的,里面的陶瓷砖还是比较干净的。
她看了眼略微生锈的淋浴喷头,试探着扭开,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来回扭了几下,发出秙噜噜的声音,但是淋浴竟然也有水了,刚开始有些黄带着铁锈的味道,后来就是看上去和干净水流无异的了。
丛雅往左扭了几下,伸出指尖,是温热的水流。
于是她提着被水溅湿了些许的裙摆,“顾先生,你可以整理一下自己,水应该是可以用的——它看上去是干净的。”
顿了顿,她觉得这里实在很委屈顾少凛。
所以她又开口,“我们也可以提前离开这里,整理一下,毕竟现在的样子好像有点狼狈.……毕竟这里很长时间都是荒废的.……”
丛雅说这些话的时候,顾少凛正在观察周围的风景。
他站在天窗时,小半个身体是露在外面的,看上去就有点怪异,好在这里并没有其他人。于是他借着皎洁的月光平静的观察周围,发现这里应该是拍卖会的背面,四周没有任何的树木丛林,是十分荒凉的黄沙地。
而半轮弯月正高高的挂在天上,散发着柔和的气息,星星如同在周围玩耍,一闪一闪的发着光亮。
是十分静谧的夜晚。
他收回视线,微弯着腰——这里对他的确有些矮了,他的脑袋可以碰到屋顶——顾少凛来到书架柜旁,皱眉看向那枚锦盒,尔后拿了起来。
是非常柔软的绒布质地,他打开锦盒,看到里面的小型logo,瞳孔不可置信的缩了缩,这个logo是他的母亲亲自设计的……
顾少凛合上锦盒,将它来回翻看,目光又落在书架柜上,感到强烈的不可思议。
他母亲的所有信物都已经被销毁了。
——连同她曾经存在过的证据。
这、这或许是他近十年来唯一见过的一次,顾少凛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旁边的彩笔涂鸦上,薄唇微微勾起,他想起丛雅,觉得她像一个具有极其矛盾色彩的的奇迹。
略一思忖,顾少凛将锦盒重新放回去。
他再度站回到天窗,任由夜间带有凉意的风拂过,听到丛雅清甜的嗓音,他恍然回首——
那是他喂不熟的兔子精,是他矛盾的奇迹。……
陆九面无表情的拿着新鲜出炉的洗漱用品,以及干净的衣服送到一脸恍惚的丛雅手中,就赶忙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来自于一个拥有专业素质刺……客的直觉。
丛雅看到手中简易却奢侈的品牌,双眼微微睁大,她有些疑惑但并没有多问,毕竟顾少凛在她心中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她将其中一份递给顾少凛,“先生,这是你的。”八壹中文網
顾少凛接过,面不改色的走近连丛雅也稍微觉得不好意思的小浴室中,磨砂玻璃很快就被水雾打湿。
丛雅坐在沙发上,简练快速的取下自己的饰品,也取下了面具,小心的和顾少凛的面具放在一起,脸颊生起滚烫的红意。
她收起心绪,这才认真的看向自己的秘密基地。
已经很多年不见了啊。
她静静的环视一圈,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生活的地方也很好,起码比在丛家要好得多。
男人的速度很快,不过十分钟左右,他就洗漱好出来,甚至也换上了便服。
那是一件柔软的白色毛衣,但这无法掩饰男人冷峻的气势以及看着就不好接近的样子,丛雅从陆九给的东西中翻找出一条新的毛巾,“先生,擦擦头发吧,夜深了容易着凉。”
等丛雅洗漱好出来,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本书,落地灯的光将他照耀的很柔和。
顾少凛淡淡的掀起眼皮,目光落在洗漱完毕的丛雅身上,他垂眸,掀了一页,“过来,坐下。”
丛雅的一头长发被干净的头巾包裹住,身上是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和长裙,但硬生生被她穿出来一丝温柔的气质出来。
她依言走过来,手按压着头巾,袖子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和纤细的手腕,窄腰长裙勾勒出她的细腰和臀部,衬衫前的绸带一晃一晃也能引人注意。
男人身前铺了一层干净的毯子,连商标都没来得及拆。
丛雅随意看了一眼,依稀想起是m国的哪个大牌,她没有在意,坐下后,男人已经极其自然的为她擦拭头发。
她一怔,“.……先生?”
顾少凛看着按住了他手掌的手,根根白皙,指尖又透露着粉色,很漂亮的颜色,“夜深容易着凉。”
他把丛雅说的话原封不动的送还了。
丛雅便不阻止了,她被男人妥帖的动作弄得昏昏欲睡,原来擦头发也能这么舒服吗?
她微微挺胸,探出手臂去够不远处的细链手表,手臂和手背在空中绷出漂亮的弧度,指尖微翘,轻而易举的吸引了屋内第二个人的目光。
手指触碰到微凉的触感,指尖微勾,细链手表就落在了掌心里。
丛雅看了眼时间,顿时扶着男人的手臂半撑起身,“先生!时间要来不及了,大会场在二十分钟之后就会开始。”
她的嗓音里带着些许不太明显的焦急。
顾少凛伸手扶住她的腰,以免她没有稳住身形摔倒,一边温声出言安抚,“没关系,我们不用参加这次的会场。”
深褐色的眼眸在说这句话时变得凛冽而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