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同情或者怜悯你。”
对于高高在上惯了的男人而言，低头求和的话也是带着僵硬的，“小雅，你不要胡思乱想。”
顾少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想着刚刚丛雅看他的那一眼，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他所熟悉的假笑或者真笑，甚至是撒娇的情绪也不见了。
还有那一句生分的“顾少”。
他什么时候让她称自己为“顾少”了呢？
丛雅听见顾少凛说的话，笑了一下，她见男人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好笑的情绪，不止为自己，也因为他。
她用手掌撑着自己的下巴，仰头看着男人，语气柔和了些，“先生站在那里，看的我脖子都要疼了。”
丛雅说这话时候的语气到和之前一样，也没有再生分的喊顾少了。
顾少凛感觉心口稍松，他顺势坐下，莫名有些拘谨和紧张，但最后他只是沉默的再度重复了一遍，“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从没有那样想过你。”
顿了下，男人郑重的补充道：“你很好。”
——你很好。
只有三个字，分量却足够重。
要知道，对于丛雅这样的人来说，好不好并不重要，活不活得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她微微勾起嘴唇，声音轻柔的仿佛要被一阵风吹跑似的，“谢谢。”也不知道她究竟在谢什么。
话音落下，空气再度沉默下去。
顾少凛紧紧地皱着眉头，盯着坐在单人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丛雅，嗓音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权衡利弊后，他选择道歉，“.……是我错了。”
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但总归他是男人，要对自己的小姑娘大度一点，不能斤斤计较。
顾少凛这么一想，刚才对不起也说了，于是他再次开口，“是我错了，你.……”他沉默一下，才继续接道：“.……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不会再犯了。”
男人的语气透露着可以观察到的僵硬。
不像道歉，更像是威.胁恐.吓。
丛雅笑了笑，她看着一侧的男人，面具遮挡了她脸上的表情，只能见到她那一双干净柔软是眼眸，声音婉婉动人，“先生并没有错，错的是我。”
丛雅并没有阴阳怪气，也没有欲擒故纵。
她说的是实话，她没有觉得顾少凛错了，错的是她自己没有看清楚。
但丛雅还是不愿意放弃，她迎上顾少凛深褐色的眼睛，干净的眼神里是极其明目张胆的觊觎，“先生想要孩子，还是想要我这个人？”
仿佛她所有的野心都暴露在了这句话里。
而丛雅的野心是什么呢？
不过是因为遇见了一个温柔的人，不甘心就此放过，哪怕撞到南墙，撞到头破血流，也想要再坚持一次。
人总是存在侥幸的心理。
丛雅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一个赌徒，赌顾少凛对自己的心意，赌自己能不能得到幸运的眷顾，又赌自己是不是能得到一个称心如意的答案。
顾少凛没想到丛雅会问这个问题。
男人的目光已经恢复成一如既往的温和，他静静的看着丛雅，“你想要孩子？”
顾少凛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底里的地动山摇。
丛雅摇头，目光难掩狡黠，“胶囊的用处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问这个问题，只是想得到先生的一个回答。”
这是一个很直白的问题。
深褐色的眼睛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人，顾少凛只能看见一双干净的眼睛，那里面有勇敢，也有暗藏在眼底深处的懦弱，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眼前的人的脆弱和敏感。
顾少凛起身走到丛雅的身旁，略微俯身就将她逼到无处可退，只能背部紧紧的贴着单人沙发的椅背。
有力的手指轻而易举的取下了从雅脸上的面具，顾少凛如愿以偿地看见了丛雅的脸庞，美丽动人的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的惊恍，以及无措的紧张。
顾少凛不问反答，“你想要孩子吗？”
丛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现在的年纪其实并不大，按平常人来算就是个刚进社会没两年的大学生，她也有什么机会和小朋友相处，更别提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和家庭.……
她本来是想这么回答的——可是眼前的男人就在她的眼前，她抬手，想要摘下顾少凛的面具，指尖却在触到冰凉的时候停了下来，他犹豫不前的选择了退缩。
男人并没有给她后悔的机会。
顾少凛的手指已经握着她的手，让丛雅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十分顺从。
顾少凛让丛雅的手贴着自己的脸庞，他温声询问道，“喜欢孩子吗？”
“我不知道。”
丛雅如实的回答，但当对上顾少凛的眼睛时，她又道，“如果是我们的孩子，我会期待，会感到一种欢喜。”
这又是一句很直白的话。
丛雅无疑是在告诉他，我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
然而，顾少凛再度沉默了。
他用深褐色的眼眸紧紧的凝睇着眼前的人，这个为他带来太多变化的人，给他带来太多情绪体验的人，让他逐渐变得越来越在意的人——他的金丝雀小玫瑰。
正因为在意，所以无法轻而易举的给出一个没有办法做到的回答。
他没有正常的家庭和童年，他也不懂孩子。
但是看着眼前的人，顾少凛又突然想到，如果以后生了一个女儿，和丛雅一样，这么会撒娇，和她一样可爱——那他愿意把这个女儿宠上天，所有的一切他都会捧到他和丛雅的孩子的面前。
但是他不能。
顾少凛的迟疑，从雅都看在了眼里
她紧紧的反握住男人的手掌，用的力度很大，不能轻易的挣脱，仿佛这样就能够紧紧的抓住顾少凛。
丛雅开口道，“哪怕只有几年，我也心甘情愿。”
她说话时候的声音并不是很郑重，但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坚定的力量。
顾少凛瞳孔骤然微微缩紧，他紧紧的盯着她，半晌，声音嘶哑的开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丛雅，仿佛这样就能看出她的真心，眼前的人总是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意外和无可比拟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