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丛雅回答的温柔而坚定，“我知道，先生，我知道——我在等你的回答。”
眼前的人总是会给他带来始料不及的意外和无可比拟的惊喜，顾少凛深邃的眼眸眯起，配合他冷峻的眉眼，格外的让丛雅移不开眼。
她几乎将自己赤.裸的半个心拿出来，明目张胆的告诉男人，我常常因为你而感到欢欣。
这对于惯常体会到虚伪的顾少凛而言，是极其难得的一份真心，况且这难得的诚挚真心里，珍贵的情感都给予了他。
不仅是男人骨子里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更让他的情绪更加的复杂。
顾少凛处理事务时的沉默是为了增加对手的压力，而现在的沉默，则是无言以对，以及他自己都否认不了的无可奈何。
他拿眼前的人没办法。
强硬果断的手法，他舍不得，可如果真的回答，他也舍不得——这是一个两难的地方。
他已经没有几年好活了，他早就打算好在自己最后这几年，把丛雅所有的路都铺好，让她往后的余生都能够安然无忧的快快乐乐的活着。
她一个人可以过得很好。
可如果.……如果她有了孩子，孩子会成为她的负担，她这么蠢笨，如果没有自己时时看顾，他怎么放心得下？
而现在，他会是这个爱哭鬼的拖累。
顾少凛极其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活不过几年的身体早已经腐朽，副作用累积到已经濒临最高阙值，万丈和他的导师花费多年也只能稍加缓和——还缺最后一味至关重要的药。
这味药，他已经找了十年。
男人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丛雅的头顶，有一下没一下很温柔的安抚，带着某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连同他的眼眸也极具沉稳。
这一双深褐色的眼眸，辨不出情绪。
丛雅却似乎在这双眼睛中看懂了什么，她轻轻笑着，嗓音柔和道：“先生不是不愿意回答我，对吗？”
这一瞬间，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双干净的婉婉动人的眼睛，顾少凛不受控制的往前倾身似乎就要吻上去，丛雅迎了上去。
似乎某个时刻，连唇都是滚烫的。
鼻尖摩挲着鼻尖，声声呼吸缠.绵而灼热，宽厚有力的手掌不知何时落在了纤细的后脖颈处，不自觉的轻轻用力按压，迫使丛雅抬头，以便呼吸声更加纠.缠。
蝴蝶挥舞着漂亮的大翅膀翩翩起舞，漂亮极了。
仿佛翅膀没挥动一下，都会散落亮晶晶的耀眼的星斑，陆离交错，连彼此的空间也开始错位了。
男人挺拔的身影几乎能将女人玲珑而娇小的身影完全挡住，恍恍惚惚时，肌肤仿佛能感受到一半是皮质沙发的冰凉滑腻，一半是温热的粗糙的指腹。
娇艳的花瓣边缘沁出湿润的水珠，顺着边沿滑落，柔软的藤蔓已经紧紧抓住了大树的分枝，半推半拒着，扯出皱褶。
柔软无依的藤蔓上绽放着娇艳的花朵，它紧紧缠绕着自己的大树，逐渐绞紧用力，它任性的不肯让自己的依附者自由，沉默可靠的大树随它任性，其实心中极其喜爱它的美丽和靠近。
然而，大树是大树，它选择沉默。
却每每在菟丝花靠近时，矜持的随它动作，尔后反客为主的占据主要位置。……
当呼吸远离后，丛雅眼尾已经绯红一片，花开荼蘼似的艳丽，然而她却笑了，是明艳又勾人的笑靥，眉眼弯起时透露着主人的欢喜。
嘴唇微微红肿，丛雅没有理会，她抓握着顾少凛的手臂，不舍弃的追问，“这是不是先生的回答？”
顾少凛呼吸微乱，身上整洁如初，除了肩膀上西装有被扯出些许的皱褶，全然看不出刚才不可控的情.动模样。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的凝睇着丛雅。
丛雅心中的快乐已经要喷涌出来了，这是她一次喜欢人，也是第一次得到同样的回应，哪怕只是沉默的回应。
她能感受到这份同样的心情。
猛地扑到男人的背上，丛雅紧紧环抱着顾少凛紧实的腰身，下巴搁在男人的肩膀上，死死的纠缠她，“你只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而不是拒绝我，是这样吗。”
嗓音很轻，透着些许的温柔。
顾少凛为什么会沉默，丛雅已经想明白了。
她明白顾少凛需要深思熟虑的想清楚——她是孤家寡人，是无债一身轻的轻松，她只需要考虑自己的情感，可顾少凛不一样。
这个男人在成为她的丈夫前，首先是顾氏的家主，是最高的掌权者。
所以，她允许顾少凛可以稍微靠后一点顾全她……丛雅抿着嘴唇去捏去揪顾少凛的脸庞，然而体验感极差，他连脸都是硬邦邦的。
——或许就像他的心他的嘴，心口不一。
顾少凛近乎纵容的任由丛雅捏玩他的脸，半晌，他推开丛雅的手，一边起身，声线几乎没有泛起波澜，“惯会拌痴撒娇。”
他要用这个无趣的借口打发她的问题。
丛雅知道，她过去也会顺势略过话题，可这次不一样，她偶尔也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她希望所有的所有的，在最后都有一个回答。
顾少凛站起来，她就跪立在沙发上，双手紧紧环抱着他，无论如何都不松开，她已经看穿这个男人的口是心非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我都愿意陪你。”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结局是好的，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这么好，你温柔的让我贪恋，你对我那些偏宠，我会记一辈子——因为，只有你对我是偏爱的。”
丛雅咬紧下唇，声音逐渐低下去，“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事情，我对你并不诚恳，并不真挚，甚至夹杂着虚假的利用，然而我贪恋你，依赖你，你护着我，纵容我.……”八壹中文網
眼泪扑簌簌的落下，仿佛玉盘掉玉珠，落了一盘。
顾少凛无奈的叹了一声，他回身给人擦眼泪，见她眼眶又泛红，用力的吹她湿漉漉的沾着泪珠的眼睫毛，“撒娇精，眼睛疼不疼，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