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扑簌簌的落下，仿佛玉盘掉玉珠，落了一盘。
顾少凛无奈的叹了一声，他回身给人擦眼泪，见她眼眶又泛红，用力的吹她湿漉漉的沾着泪珠的眼睫毛，“撒娇精，眼睛疼不疼，别哭了。”
丛雅的声音有些哑，她道：“疼，顾先生，我疼。”
她的声音里带着浅淡的却无法忽视的哀伤，就像是一尊脆弱的玻璃像，随时都会碎落满地残片。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眉眼，眼角，鼻尖，带着无法忽视的温柔，像是夏日里的第一抹风，你完全无法想象到这竟然是传说中的顾少做出来的举动。
丛雅闭上眼睛，长长的眼睫毛颤抖着，一颗直直往下掉的眼泪就这么落在了男人的心上。
这个时候的她是极其脆弱的，是需要呵护的。
顾少凛半垂的深褐色眼眸抬起来，落在丛雅身上，似乎是沉思，又似乎在思忖。
丛雅本以为会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可没想到，过了片刻，顾少凛嗓音冷凝，开口道：“无论如何，你今年只有二十二，有着大好年华，我绝不会允许你被我拖累，作为这段时间的赔偿，我会给你最大程度的补偿。”
丛雅眼眶里的眼泪还在盈盈打转，听见这句话，她怔然的睁大眼望着眼前的冷酷的男人，泪珠倏然无声掉落。
男人的话语声很冷，像是在做最后的判决，“所以，到此为止了，蠢姑娘。”
“啪！”
幸好这一幕没有被人看见，否则这多么的令人惊叹而不可思议。
因为随着眼泪掉落，丛雅打了顾少凛一巴掌。
从清脆的巴掌声就不难听出来，丛雅这一下有多用力，用力到顾少凛不得不偏过头去，冷峻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滑稽可笑的巴掌印。
堂堂的顾家家主，鼎鼎大名的人物，被人敬畏又恐惧的人，而这个人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巴掌印。
这是多么的可笑。
然而，这一幕现在就是发生了。
丛雅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不可置信的事情，她瞪着一双朦胧泪眼，瞪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打人的是她，可掉眼泪的也是她。
不像是欺负人的，倒像是被人欺负了。
她想质问他，可话一出口就是无法掩盖的哽咽，“你说到此为止就是到此为止吗？我偏不到此为止！我就是要走下去，我要你和我一起。”
“你以为你很了不得吗？你以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我不和你做生意，这些事情怎么能当成生意来做呢？”
丛雅看上去恨不得咬顾少凛一口，“你要给我补偿，给我什么补偿？又补偿我什么？又怎么能补偿我？”
如同声声泣泪的控诉和质问。
顾少凛用舌尖抵了抵自己的下颌处，这是他第一次被人甩巴掌，难得的皱紧眉头，眉眼暴戾的看向出手的人，却在见到那泣不成声的人就顿住了。
他顶着红巴掌印，眉眼愈发冷凝，看上去格外不好接近，“小雅，这不是做生意，我是在和你商量。”
顿了下，他继续道：“至少你得到这些东西后，会过得更好。”
“过得更好？”
听见这句话，从雅气极反笑，因为怒意脸颊晕染了一片的绯红，“我不缺钱，我自己有钱，如果你给我一些所谓的赔偿就让我离开，那我倒贴给你，我有钱，我倒贴给你钱，你来陪我。”
顾少凛这时感到了极其的头疼，哪怕是在做生意遇到极大的危机时也没现在这种感觉。
他想生气，想强硬，可看着眼前这个看着自己的人，就莫名的熄火软了心意。
男人叹了一声，似乎是为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你现在年轻冲动，等你成熟一些，你就会明白现在的坚持无可必要。”顾少凛温声道，“这种程度，我已经很开心了。”
丛雅就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如果顾少凛继续冷声冷语的开口说话，她肯定会刚上去，会骂她怪他，可现在这个骨子里就自大傲慢的男人被她打了一巴掌后，还能好声好气的劝告她，这让她无论如何也硬不下心肠。
她软下声音，话语哽咽，“你是开心了，可我不开心。”
她再度重复一遍，“我不会开心，只有你开心，你也不是真正的开心，这只是表面看到的开心。”
听见这一番话，顾少凛心口泛起浅淡的层层涟漪，见丛雅难过的蹙着眉眼，喉结不由得上下滚动一番，伸出手，意图将人抱在怀里。
没想到，丛雅并不搭理他。
她抗拒顾少凛的拥抱，话里也带着难过，“你让我变得不像我了，你让我变得就像一个歇斯底里的黄脸婆，我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
丛雅说的很认真的在难过，顾少凛也垂眸听她讲，只听见她继续道：“如果你不让我喜欢了，如果我不喜欢你了，我立马就走，绝对不会纠缠的。”
顾少凛脸色微微变化，一双深褐色的眼眸眯起。
丛雅没有察觉他神情的变化，还在认真的告诉他，“可是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结局，无论好坏，我全盘皆收。”
顾少凛嗓音冷沉，“.……我会成为你的拖累。”
男人罕见的露出些许不稳定。
丛雅闻言就笑了，她吸吸鼻子，带着鼻音嗔骂道，“先生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我最安心的靠山，你只要站在我身边，只要我知道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安心。”
顾少凛握着她的手，这次没被拒绝，“你知道我陪不了你多久。”
“我知道。”丛雅安静的看着他，“可正是因为这样，先生更不应该拒绝我，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本来就一天少一天。如果你选择顾忌这些那些的问题而独自承受，难过的是两个人，而且好时光都被浪费了。”
她的眼尾是红的，鼻尖是红的，说话时的嘴唇也是红的，很漂亮，像一朵娇艳欲滴的花朵。
顾少凛在她眉间落下一个温和而怜惜的吻，“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