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雅开口笑道，“那位是被用来冲喜的，老夫人或许不会放人？”
蒲玫听见这句话，有些嗤之以鼻，“老一辈的人都这样迷信，更何况那位老夫人性子古怪，少有人和她来往。”她还是很不屑顾老夫人的身份。
“我见过顾老夫人两次，她看着很年轻。”
这句话不知道说错了什么，面具下，蒲玫吊起了眉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隐忍的憋了回去，“自相矛盾。”
于是，丛雅顺势把话题转回去，“我认识顾大少只有半年时间，没想到几个月前，回m国办事，就正好是他结婚的时候。”
她话里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遗憾和感慨。
蒲玫听见这些话，觉得有哪里不对。
细细思索一番之后，她想起顾少凛结婚这件事，只有少数的几个世家知道，当天只有几个口风紧密的摄影师跟着，那么这位annine又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annine小姐很关注顾少。”
丛雅从容的回答，“江秘书知道我的心思，他曾私底下劝过我。”
“冲喜这件事可信可不信。”
蒲玫办信半疑，不过明面上还是笑道，“依我看，那位顾夫人也是一个可怜人，你若真能争取自己的爱情，也算是间接帮了她。”
这番话说得极其动听。
好像不仅可以成全自己，也能成全别人。
丛雅状似为难道：“可顾少到底跟她结了婚，我若是去争抢，不就是破坏人家婚姻吗？”
听见这句话，蒲玫心中有些不屑，都敢明面的说了，现在又觉得不好意思？
到底是gm公司的人，不管怎么算都比那个不入流的落魄世家的哑女好，更何况，她现在若是结交了，事成之后的人情可少不了。
顾氏的人情，谁敢想呢？
“怎么会是破坏他们的婚姻呢？”
如此想来，蒲玫又真心实意的劝导，“我是过来人，现在都是自由恋爱，更何况，顾少也不见得是真心实意的想要娶那个哑女。”
她压低了声音，“顾少之前病弱，那位老夫人打着冲喜的名头，强行替他取了，婚礼现场顾少可是敷衍的后半段才出场。”
“现在这个顾夫人性子懦弱，不能说话，更何况还是个落魄世家出身，给顾少提鞋还不配呢。”
说到这儿，蒲玫笑着拍了拍丛雅的手背，“你若喜欢就去争取，说不定最后赢家就是你呢？”
这一捧一踩的手段实在高明。
丛雅开口道：“若真的事成，姐姐也算是我的媒人了。”
她举起手里的酒杯中，蒲玫也举着碰了碰她的酒杯，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annine妹妹的媒人，我可是万万不敢当的，只要记得先前答应我的就行了。”
她不在乎这些虚名。
丛雅垂眸，冰凉的液体入喉，带着醇厚的味道，遮去了眼中的情绪。
“谈完了？”顾少凛问的不咸不淡，身边的人也识趣的散去了。
丛雅还记得方才蒲玫说过的话。
顾少凛不是顾老夫人的亲生孩子，而且听上去还颇有嫌隙，否则也不会把顾虞送出国。
果然。
眼见为实，也不一定为实。
耳听为虚，也不一定是虚。
她看了眼蒲玫的背影，开口道：“先生不妨猜一猜，我们都说些什么了？”
顾少凛淡淡掀了下眼皮，见她眼眸中藏着狡黠，还算配合的温声道，“她让你撬走你自己的位置。”
自己撬自己的位置？
丛雅被顾少凛一本正经说的话逗笑了，她笑着回道：“先生果真料事如神，那再猜猜我有没有答应？”
她摆明了是在逗着他玩儿。
顾少凛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言语平静不失严厉，“总归还是你。”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有一个极其柔软的小羽毛轻轻搔动着她的耳边，酥痒的感觉传遍全身上下，再缓缓地流入心脏。
她下意识揉了下耳朵，低声道，“先生，这句话犯规了。”
男人不解的看着她。
丛雅看着撩而不自知的男人，泄愤似的在男人宽大的指节上捏了一下，“你不知道自己说的是情话吗？”
“情话？”顾少凛反问。
丛雅被男人的反问给问到了，她一时也说不出口，觉得脸颊有些滚烫，只能嘟嘟囔囔的算是跳过去。
她低着头不敢看男人，也因此错过了顾少凛眼中一闪而过的揶揄。
“刚才她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丛雅抬眸看着顾少凛，想起方才知道的事情，声音有些低沉，“.……是关于你的一些事情。”
那双干净柔软的眼睛里暗藏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一眼看过去，首先看到的不是正在缓缓流淌的细水，而是一朵仿佛即将落败的花。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情绪。
她在难过。
她在难过？
顾少凛一时不解，他不能明白丛雅知道什么事情后会露出这样的眼睛，会比最初见到的那一次玄然欲泣的眼睛更加令人难过。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安慰人，“你不要难过。”
依旧是很直白的安慰。
丛雅却觉得欢喜，她用力的眨了两下眼睛，开口道：“我好像做了一件不该做的错事，本来以为能知道一些开心的事情，没想到是不开心的。”
她直直的凝睇着顾少凛。
男人平静的问她：“什么不开心的？”
或许是男人深褐色的眼睛太过平静太过深邃，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丛雅突然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件事情。
半晌，她收回目光，“没什么。”
“蒲玫想让你以现在的身份当顾夫人，她会告诉你的无非都是我的事情。”
丛雅没有开口，顾少凛却开口了，“我能被众人拿来当谈资的话题，无非是身体病弱。她既然敢揣测你我关系，自然敢肯定你知晓我身体原因。”
“所以这一点不是你难过的原因。”
男人的嗓音很平静，深褐色的眼睛也很温和，“她告诉你我的身世了？”
看似是疑问却满是笃定。
丛雅没想到顾少凛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她下意识的扭头，对上男人仍然温和的眼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鼻尖泛酸，讷讷的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