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司机小心翼翼地绕开深深浅浅的水洼,往往躲开了左边的,又闪进右边同样深刻的大片水泊,车子像跳伦巴一样,晃悠得人脑子发昏,比沿途赶路时还要身心俱疲。
涟漪把着车门上方的扶手,身体被夹带在另一个女客和车门之间,正在人生的缝隙中观赏沿途的风景,心中琢磨着,这一趟,来得极为不易,事完之后,再去凤凰古城一游,好给惊险之旅画个令人安慰的句号。
此时正值上班高峰,只听“哗啦”一声,车窗外一晃而过的自行车车流里,有三四个人顿时被车轮扬起的浊浪浇透了半边身体。
虽然自行车车轮早就扬起透心凉的水浪,扎扎实实地连人带车洗了个澡;穿着凉鞋的双脚也早在水中泡得发白,雨水更是在脸上冲刷了无数遍,心中的焦灼和抱怨声几乎阴霾了整个天空。
满腔的郁闷正在心里“咣当咣当”地晃个不停,不知如何发泄,一旦“中招”,那个在水中同样郁闷的面包车立刻就成了发泄的开口。
“缺德的玩意!开个四轮车就了不起啦!”
一个雨衣里只穿了t恤和大裤衩的秃顶男人,忍无可忍地一把拉下雨衣的帽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从车上跳下来,跳着脚大骂。
“就一个野的,还敢这么嚣张,冲上去,把他车牌记下来,举报去!”
走过来一个买菜的中年妇女,转头看看快走远的面包车,同情地支招。
“啊嚏!倒霉透顶了,我还要去应聘呢,人家会建议我到打捞队去碰碰运气呢。”一个雨衣下穿套装的白面书生沮丧道。
一片开骂声顿时在面包车的屁股后面此起彼伏,面包车尴尬地开着“之”字路线,小心翼翼地继续慢慢前进。不敢想,也不敢掉头去问候身后那一片群情激奋的声浪。
因为已经有激动万分的“雨衣客”嘴里高喊着:“世界末日要来了!有仇的报仇,有财的散财免灾啦!”
声音刚落,面包车的尾部,很快就被自行车筐里的西红柿和鸡蛋砸得绚烂缤纷,接着就听得石块击中车体的声音,面包车里的女客首先惊呼起来。
司机每日必经这些毫无创新的意外事件,早已见惯不惊,手中继续玩着“碰碰车”的方向盘,瞄一眼后视镜,嘲笑道:“扔,继续扔,最好把玻璃砸碎了,把钱包扔进来!世界末日嘛,大家都想开点!”
一车的人顿时无语。
半小时候后,山麓出现在两人眼前,问了司机,知道岳麓山到了。很快,一座古色古香的校园一晃而过,车子并没有停留,夜虹早定好了房间,车子直奔目标而去。
竟然是山巅正在装修的温泉会所。
涟漪抬头看看大门口天然的石材,挺拔的棕榈科植物林木间,潺潺的流水弯弯曲曲一直延伸进室内。
涟漪看看夜虹,夜虹却大摇大摆地眼睛都不眨地往里走,涟漪生平也没来过这样高级的地方,犹豫了有下,只好紧跟在夜虹身后进了门。
守门的保安瞄了眼夜虹晃过的一张金卡,立刻肃然起敬,笔直地一伸手,用悦耳的男中音轻声说道——“请往这边的贵宾区,那里有最完善的服务随时为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