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思家念兄煎熬1
有鉴于昨天花园里被辱被折磨的教训，今天我不敢再走出房间，当他去承平殿后，我就坐在他的书房里翻翻古籍。
有关修炼法术的各种典籍我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只勉强看了一个时辰，略微打坐修炼一会应应景。
我觉得最有意思的，还是诗词绘画和音乐方面的书籍，还有三界志异这种记录神魔妖鬼传奇的野史。
当翻看到百鸟录时，我有些郁闷，难道麻雀不是鸟类的一种吗？居然没有被载入百鸟录。
伏案静思，此时，阳光正好，透过扶疏花影筛进碧纱窗里。初夏的风熏暖醉人，带来一阵阵月季花的清香。
我提笔画了一副杨柳麻雀图，远处有山有水有田野，还有耕作的人类和老水牛，略一思忖，题了首《麻雀诗》：素无凌云志，亦乏扶天力。寄身乡野间，冷暖俱适意。
达享鸡犬食，困顿觅草籽。穷通自有定，生死心不移。
正自得其乐，忽然听到窗外环佩丁当，脂粉飘香，我心里蓦然一惊。抬头看去，又是悦天和她的侍女们施施然的来了。
“参见公主殿下。”我慌忙跪下行礼。一挨着地面，昨天破损的膝盖疼得钻心，可是，我不敢发出一点呻吟。
“呵呵，终于长记性了，那就乖乖跪着吧。”悦天摇着凤穿牡丹的粉色绢扇，半掩着娇容，笑眯眯的翻看我的麻雀诗，“哼，你以为自己很有才么？区区一只麻雀，难不成还想变身成为才女？真是不自量。”
“奴婢只是随手写着玩，从来不敢痴心妄想成为才女，请公主明鉴。”
以绢扇挑起我的下巴，她眸色含着森然冷笑：“表哥吃你这一套，我却最恨谁在我的世界里卖弄风华和才情。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告诉你，表哥是我的，这三界之中，谁也休想抢走属于我的男子。”
“奴婢从来没有非分之想，我只是世子殿下的奴婢。”
“奴婢该做些什么事情，你不知道么？”她用绢扇点着我的手：“全部伸出来，让我仔细看看。一个做粗活的奴婢，用得着这样细嫩的一双玉手吗？”
“不知公主……有何指教？”我惶然伸出手，虽然是雀妖，我却偏偏生了一双好手。十指纤纤如玉，泛着莹润的光泽，比她这个神界公主的手还要柔嫩。看她目光，我知道这双手要给自己招祸了，但是，此刻想藏到身后已经来不及。
她寒着脸，打量良久，顾左右问道：“她用得着这样的手吗？”
众侍女一致摇头：“禀公主，长她身上委实浪费了。”
“那就改造一下吧，让它变得适合她的身份。”悦天起身，一边闲闲的浏览云落天书房里的陈设，一边吩咐：“橙儿，碧儿，你俩最擅长整治不长眼的奴才，就由你俩好好表现表现吧。”
“要是世子知道了，怎么办？”被点名的俩侍女有点踌躇。
“哼，是世子大还是我大？他是臣之子，我是君之女，我想怎么样，他敢问罪么？”悦天冷冷瞥我一眼：“再说灭一只微不足道的小麻雀，神界的法典能判我什么罪？除妖这是功德啊。”
“公主说的是，奴婢们真是糊涂了。”说着话，橙儿和蓝儿手中亮出两寸长的利针，一使眼色，其他侍女立即死死将我按住。
我马上意识到她们想干嘛，赶紧拼死挣扎，可是被一堆神奴钳制着，我一动不能动。反而因为太过用力，昨天被扎破的膝盖顿时再度破裂，血流不止。
悦天笑着提醒：“暂时我还没有玩够，先别让她死，但也不能让她太好受，只保留她一口气在就行了。你们尽情发挥，表现好的本公主重重有赏。”
“遵命，公主。”
我全身都被她们死死固定住，只能偏过头去，不敢再看。
明晃晃的利针狠狠的一齐顺着指甲缝扎进去，我痛得全身都剧烈抽搐，一下又一下，致命的痛楚一波波袭遍周身。终于，我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恢复意识时，膝盖和手指都像在烈火中炙烤，我禁不住微弱的呻吟一声。一双熟悉的温热手掌立即扶住我，声音微微发颤：“小影，躺好别乱动。”
是他吗？我吃力的睁开血蒙蒙的眼，脸上冷汗直淌到脖子里，浸透了衣领。
他就坐在床边，见我执意想坐起来，就轻轻扶着我靠在他怀里。他脸色阴郁得可怕，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如此铁青狰狞的神情。
悦天，就在我的床前站着，一脸愤然不服气。
我大吃一惊，想要下床给她施礼，他紧紧按住我：“不要动！从此以后，这一生，你永远都不要再向她下跪。”
“这、这怎么可以呢？”我还不至于矫情到受一点委屈就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悦天冷冷笑道：“表哥是要她与我平起平坐了？她配么？”
“向小影道歉，并且发誓此生再不许刁难她。”他的声音冷如寒冰。
“凭什么？！我是君，她是奴，我不灭了她就算是大发慈悲了。”悦天愤然跺脚。
“你究竟认不认错？！”他的声音听得我都是一颤。
愕然注视他片刻，悦天眼里出现了一丝惧怕，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表哥，别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妻，她算是什么？”
“你我并未缔结正式婚约，所谓的娃娃亲，我可以不认。”
“你……你要是悔婚，而且是为了一个卑贱的小雀妖悔婚，这不但是对我的羞辱，也是对天界众神的侮辱。你信不信我可以让我父王赐你死罪？！”悦天脸色惨厉，狠狠跺脚。
“是么？那你就去清辉殿讨旨令吧。”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冷沉：“当年我母亲死得不明不白，而今，我也不奢望能死得心服口服。”
悦天一怔：“什么意思？当年舅母怎么了？”
“上一辈的恩怨，我不想多说，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触到我的底线。”他不容质疑的道：“若护不了小影周全，我宁愿一死。”
“你……”她气急败坏，你了半天，才道：“你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爱上她？”他有些困惑，显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略一思量：“不爱她就不能保护她吗？悦天，我早已说过，你我感情如何，与她无关，也与父母辈无关。你究竟道不道歉？”
“要我向这个贱畜道歉，绝不可能；你这辈子不娶我，也绝不可能！”悦天狠狠的指着我和他：“除非你终生不娶，否则，只要你敢娶除我之外的任何女子，我就要你们神寂陵所有神鸟全部陪葬！！”
“可以，只要你不再刁难小影。”他微微犹豫了一下，决然道：“我云落天今日发誓，此生绝不娶妻，若违此誓，甘愿受死。”
“好，为了这个贱畜生，表哥你可是真能牺牲啊。”悦天气得全身发颤，眼中盈满委屈的泪水：“可是这样的誓言并没有实质性的意义，你若是不娶她，却和她行苟且之事，我又能拿你怎么办？”
他脸色变得更加阴冷沉郁：“你觉得我会这样吗？悦天。也罢，我重新发誓，绝不与妻子之外的任何女子苟合。”
“哼，你且记住自己的誓言。”悦天恨恨的抹去满脸泪水，挥手扫落桌面上所有东西，羞愤不平的飞奔出去。到了门口，又回头盯着我加上一句：“死麻雀，你给我记住，碧落黄泉，九天十地，你休想夺走属于我的东西；若想逆天而行，绝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她和侍女走远了，我不安的抬头看着他：“云，对不起，我连累你了。其实你完全不必发这样的毒誓，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离开帝都。”
“说什么傻话呢？等我没有能力保护你的时候，你要离开，我绝不阻拦。”他搂我入怀，埋首在我肩上，轻柔的说：“我是真的很想天天都能看到你，和你待在一起。”
“我也是啊，只要能留在你的身边，别人怎么对我我都能忍受的。”
“又说忍受这个词？你就一直这样忍着？为什么瞒着我，再忍下去，你就没命了。”他语气严厉起来：“以后不许再忍气吞声，任人宰割，你不知道我会心痛吗？”
我点点头，有点困惑的问他：“悦天说你爱我，是不是呢？”
“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爱情，你也别费神想了。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以后我会安排信得过的侍卫随时保护你。”他起身吩咐侍女们准备食物，自己则割破手腕，又给我放了一杯鲜血。
看他伤痕累累的手腕和长期失血苍白的肤色，我十分不安：“云，以后可不可以别让我喝这个了？天天喝，我都腻了，很难喝的。”
他把杯子举到我唇边：“乖，再忍一忍吧。等喝够千日，我就不逼你了。”
我刚刚喝完，就听门外一个清脆愤怒的少女声音传来：“世子殿下，我哥哥遇刺的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吗？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