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栀相信是因为宋醒没少干这样的事儿。
福利院的笑笑、小福、可可等等等走丢了的小孩儿都是宋醒尽心尽力帮忙找到家的。
说来也奇怪，宋醒遇上的这些孩子，大多都是福利院的。
福利院，一个听名字就能让人心疼的地方。
宋醒是那里的常客，有时候云栀跟着一起去，来来回回也跟着熟络了起来。
那里几乎，每个月都会有新来的孩子。
宋醒碰上的那些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小孩碰巧就都是新来的。
云栀经常开玩笑地说他是吸小孩体质。
大概，是老天知道他常怀善心，所以才让那些可怜的孩子遇见他。
云栀将草稿纸收好，开始认真听课，握着笔的手跟个小马达似的不停记笔记，连宋醒在看她都不知道。
打消了她怀疑的念头，宋醒却无心课堂，脑子混乱，心脏像有东西绞着，一抽一抽地疼。
那种无力感、无能为力、不知所措全都集中体现在他现在的表情里，云栀停了笔，似乎是注意到他的余光，转头看了他一眼。
心跳像是落了一拍，丝毫没想到云栀会看他。
悲伤难过的表情尽数收回，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什么鬼的表情，大概很狰狞很难看，云栀看得直皱眉。
宋醒紧张得要死，咽了咽口水，生怕云栀看出什么。
云栀狐疑，笑话他：“你是不是想拉肚子？”
宋醒提起的一口气终于放下，装模作样地嗯哼了一声，摸着鼻子信口拈来：“怕你打我，得提防着点。”
其实全班人都在担心这个问题。
高二那会儿，他俩虽然不是同桌，但也是隔壁桌的距离，中间就隔了一条过道。
那时候是实行每月换组制度，换来换去，他俩就换到一块儿去了。其实大家伙在那之前就知道这俩人虽是青梅竹马，但经常一言不合就吵架，轻一点的是你骂我怼你，重一点则动手薅你几根头发丝儿。
出奇的是，他俩从来不冷战，大概率是不屑于冷战，也有可能是吵架比较爽。
那场架打得毫无预兆，课间休息的十分钟，这俩人以互相扔书为导火索，接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宋醒被云栀生扑在地上摁着打。
从开始打，到打完，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俩干架的真实原因。
那天陈烟和崔琳琳都来了学校，问起原因，云栀捂着被宋醒扯得发麻的头皮吼一声：“看他不爽！”
宋醒也没好到哪去，手上脖子上全是云栀掐出来的带血的印子，脸上的鼻血还没擦干净，摆着臭脸说：“一样！看她不爽！”
第二天，这俩人又莫名其妙和好，甚至比往常还要好。
但老李是怕了，从那以后给他们安排的座位从来都是能多远隔多远。
也因此，班里人总打趣他们是青梅竹马的“过命关系”。
云栀嘴角抽搐一番，从底下伸手掐了掐他大腿，而后嗔怪一声，朝他露出纤纤玉指：“没有指甲了，掐不死你的。”
宋醒微微弯唇。
云栀不留指甲的习惯，也是那次打完架后养成的。
宋醒笑，扯过来摸了摸。
指甲被修剪得圆润，触感很好，娇娇软软的。
跟他的很不一样。
老李两只手掌撑在讲台桌面，忽然抬眼往台下看了一圈，这场面不小心闯入他眼中，喉咙一卡壳，连接下来讲到哪个知识点都忘了。
“咳——”清了清嗓子，老李移开视线，盯着平放在讲台一侧的物理书，点了云栀的名字。
云栀懵圈，抽出手，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完蛋，刚刚讲了什么东西，她没听。
都怪你！
云栀站起那瞬间狠狠瞪了眼宋醒。
宋醒笑着，半挑眉。
意思是，怕什么，拿出你怼我的气势！
“总结一下这节课的重点吧！”老李抬腕看了眼时间，笑着合上书，视线缓缓落在她脸上。
离中午放学只差三分钟而已了。
云栀浅浅抿了抿唇，出声：“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
好在前面听了点。
“不错，那分别说一说感应电动势的大小计算公式和磁通量的计算公式吧，这个很重要，上回考试好多同学都错在这里，所以这节课我才单独拎出来再讲了一遍。”
云栀：“……”
这心啊，拔凉拔凉的。
吸了口气，云栀抿着笑容，打算死熬。
铃声响了，云栀没能把答案说出来。
以为老李就这么把人放过了，没成想，这人老谋深算地，手掌一挥，说道：“下次课前，抄写五十遍这两个计算公式给我。”
整个班的人都朝云栀投去无比同情的目光。
好端端的谁也不知道老李为什么忽然点云栀起来提这种为难人的问题。
云栀捏了捏后颈，软着身子靠在椅背上，不想搭理任何人。
抄就抄吧，又不是没抄过。
“老李是不是专门针对你啊？”林荣然收拾了书包，走到云栀椅子后，弯腰将她圈住，下巴抵在她发顶，挺心疼的，“明知道你物理最差，还总刁难你。”
宋醒将书本随意丢进抽屉里，椅子翘起，嗤笑了声：“谁让她好欺负。”
林荣然白了眼：“你也不知道帮帮云栀。”
“帮啊，帮她把公式列出来，看着她抄。”宋醒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看起来情绪挺好。
云栀把玩着林荣然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指，没太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晚上，晚自习结束，宋醒是如愿住到她家里去了，却只能眼巴巴看着云栀摆了个葛优瘫姿势躺在一旁，捧着他手机兴致极高地在那玩游戏。
“打死你打死你！”
“靠！有人偷袭我！”
“老子毙了你！”
“有人有人！”
宋醒头疼地转了转笔，眼神总往她那瞥，烦躁得一批。
几张a4纸叠在一块儿，密密麻麻全是今天中午老李要求云栀抄写的公式。
五十遍，这才抄了不到一半，全都出自于他这双手。
“栀子……”宋醒舔唇，将椅子换了个方向，面向她。
“别说话！”云栀眼神都没他一个，专注于爆人脑袋。
玩了十来次，不是落地成盒就是开局不到三分钟就被人击杀，云栀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靠！我被毙了！”云栀很痛苦，绝望地看向识相闭嘴的宋醒。
不是被敌方毙的，是被队友毙的。
宋醒想笑。
今晚之后，他这号怕是得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