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泰瞥向他，冷哼。
随即，舒展眉眼，态度恭谦。
弯腰拱手，满怀尊敬地看向瓶儿。
“瓶儿姑娘，不知刚刚那四道菜你可还满意？”
瓶儿微愣。
不明白副阁主为何会突然问向她。
猝不及防，慌忙点着头：“啊……满……满意，做得很好吃，很像记忆中味道。”
孙天泰弯起双眼：“那就好，您满意就好。”
随后，有意瞟着顾辰方向。
见他一直低头吃饭，这才松口气。
冷声道：“有些事本不想说，谁知竟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误会。现在，不得不说。”
挺着身子，后撤半步，标准地拱手作揖，头埋在两臂之间。
这是文宫阁待人的最高礼节。
“瓶儿姑娘，这天阁就是专门为你升级的。”
“……”
话音一落，四下寂静。
时间好像瞬间被冻结住。
众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瞪大眼睛，张着大嘴，不可思议地看向瓶儿。
身体僵住，一动不动。
就连自幼接受良好训练，很少失态的萧若然，此刻也震惊到起身，整个人愣住。
至于瓶儿本人，更是傻眼。
拿着筷子的手，微微发颤。
脑中更是一片空白，两耳嗡嗡作响。
像是被雷劈中，脑子发晕，眼前发花。
而周嬷嬷和肖寒禹，面容狰狞，以一种及其夸张的姿势站在原地。
更像是丑角。
一行人里，只有顾辰最为淡定。
一如既往地吃着饭。
至于么，这不一句话的事么。
啪！
不知是谁的筷子突然掉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惊醒。
瓶儿艰难地摆着手，面露窘迫。
“不……不可能……副……副阁主，一定是……是您搞错了……我只是名下人，怎配得上天阁。”
脑子显然还未转过来，说话结巴。
孙天泰对她的反应并不惊讶，继续笑着，很确定道。
“绝不会错，这是阁主大人亲口跟我说的，那位贵客升级天阁，就是为了您。”
说完，目光不经意间看向了顾辰。
瓶儿也没了办法，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转向顾辰。
他就是自己的主心骨。
但他压根连头都不抬。
表情从容。
可见他如此，反倒让瓶儿感到心安。
隐隐猜测。
会不会是少爷做的……
但这种想法，很快被她否定。
毕竟，驸马的才华，她还是知道的。
也许，是自己走运也说不定？
管他的。
现在为少爷出口气最要紧！
有孙天泰本人亲口承认。
就算此事听起来太过不可思议，众人也只能相信。
纷纷议论。
“没想到竟是因为一个婢子。”
“嘘，可别乱说话。人家现在身份可不一样，咱们能进入天阁，可都是沾了她的光。”
“这回肖家的脸只怕丢大了喽。”
“……”
而周嬷嬷和肖寒禹的表情就很丰富。
有愤怒，有震惊，还有羞愧……
这种感觉，就像有人抡起手，当众，狠狠地甩给他们几个大嘴巴。
脸蛋生疼。
而此刻，他们站在这里，在旁人眼中，就是活生生的笑料。
周嬷嬷瞬间崩溃了。
脸色涨红。
感觉嘲笑声四面八方，扑面而来。
身子发虚，好像随时有可能晕倒。
的确，当初认定是大儒看在肖家面上，替他们升级天阁，是自己的猜测。
之前有多确定，现在就有多打脸。
至于那些刚刚还嘲笑瓶儿是土包子的人，也都纷纷低下头。
脸上发烫。
恨不得钻进地缝。
各家婢子脸色发白。
为何偏偏是她！
心中悔恨无比。
只恨刚刚自己为何嘴贱。
如今，就算主动示好也无济于事。
毕竟，说了那样的话……
孙天泰扫着身后二人，有意提醒道。
“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那我就把话说得再明白些。这十坛佳酿，是文宫阁送给瓶儿姑娘的，想怎么处理，那是她的事。至于别人……”
“无权插手！”
此言就像一根木棍。
给了肖寒禹同周嬷嬷沉重的一击。
二人面红耳赤。
心中愤恨，又不敢出言反抗，只能忍着。
孙天泰又道：“不知瓶儿姑娘打算如何处理？是否需要在下派人为你打包带走？”
瓶儿哪有什么主意。
求助地看向顾辰。
“少爷，依你之见，该如何？瓶儿听你的。”
顾辰摇摇头：“不必问我。今日，你是这里的主人，自然是听你的。”
“自己决定。”
瓶儿抿紧唇。
内心很煎熬。
三千两一坛啊……
就算自己一辈子不吃不喝也买不起啊。
尤其是想到刚刚众人对少爷的羞辱。
其实，她也很想效仿周嬷嬷。
打包带走，让他们只有看着的份。
但，那和他们有什么两样……
目光逐渐变得坚定。
挺着腰板，大气道：“不必！顾家的酒，大家随便喝！”
“今日这十坛，是少爷请诸位的！还请诸位畅饮！”
说时意气风发，但只有她自己知道。
还是很心痛的……
三万两白银，就这么没了。
连个响都没听见……
但，自己要为少爷出口气！
让这些人以后，再不可瞧不起顾家！瞧不起少爷！
孙天泰先是一愣。
他没想到，此女虽是婢子，但为人大气，颇有大家之风。
相反，有些人出身虽高贵，但目光狭隘，又有些势利。
云泥之别……
可笑，可叹。
但，转念一想，她毕竟是顾辰的婢子。
长此以往，受其熏陶，有此心性也不足为奇。
当即，看向顾辰的目光更显尊敬。
拱手道：“那就依瓶儿姑娘所言。”
转身吩咐侍者：“将佳酿打开，分给诸位。”
侍者领命。
十坛佳酿，盖子同时打开。
一时间，酒香四溢。
整间屋子里都是浓烈且醇厚的酒香。
还没喝，就醉了。
叫人只想大喊一句。
好酒！
侍者很快将酒分好，依次端给众人。
但谁也没有亲手去接。
皆面色通红。
尤其是想到刚刚自己还对二人冷嘲热讽。
羞愧至极。
至于周嬷嬷和肖寒禹，脸更疼了。
贱婢！
装什么大气！
现在可显到你了。
准是故意这么做，让我等难堪！
和你主子一个德行。
没安好心！
二人齐齐，恶狠狠地看向瓶儿。
目光似在威胁。
瓶儿忽而感受两道冰冷的目光。
身子一颤。
僵硬地扭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