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
将军府还是那个将军府。
只不过温清璇坐到了客卿的位置。
满堂都是饱经风霜雨雪,在生死轮回中走过数遭的英武将士。
她不得不笑脸相迎,只言片语间埋下小心谨慎的心思。
主座上。
是个带着孤狼纹络面铠的男子,他两只胳膊搭在膝盖,凌乱发丝垂在面铠之前,囫囵看去,倒真像极了一头苍原上的孤狼。
他的声音极为清寒,带着蛮地独有的苍凉,乍一听,会给人一种沧桑感,“温清璇,此次你不能同行,真是遗憾。”
听到靖王直呼自己姓名,温清璇心里免不了一阵腹诽。
该有的尊重与情面,靖王殿下真是一点都不给。
但脸上堆彻的笑容没有半分收敛,“这点小伤属下都不能尽快恢复,只能说明属下无能,即便是跟靖王殿下去了,也不过是个帮倒忙的。”
温清璇暗暗咬紧牙关。
不知道那该死的丫头用的什么妖法,一到夜晚,寒冷就会将她吞噬,简直生不如死。
靖王意味深长‘恩’了一段长音,“听起来确实挺没用的。”
温清璇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堂内将士都鄙夷瞅了温清璇几眼。
“周毕恒又在哪,不会还没拿下玄天宗吧。”
靖王幽幽发问,问得温清璇心头一紧,忙回道:“靖王真是神机妙算,周将军在洛城也受了点小伤,不过拿下玄天宗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怖的面具下传来冷笑:“那本王就看在二位为北朝抛头颅洒热血的份上,勉勉强强帮你们一把。”
靖王抬起手掌将碎发拨到脑后,换了个极其慵懒的坐姿,威严在在唤道:“苍鹰,冉蟒。”
“属下在!”堂内,两名眉间杀意浓郁的武将应声道。
“你们二人,一个留在洛城悉心照料温将军,一个去玄天宗助周将军一臂之力,可有异议?”
“属下遵令。”
温清璇脸色阴沉地能挤出水来。
靖王此次只带了三位灵王出征,结果两个都给留在洛城。
难道非要明目张胆地监视她二人吗?靖王到底想不想拿下灵溪宗?
还是说靖王此行另有意图。
“温清璇谢过靖王,属下身子不适,还请先行告退。”
“准了。”
得到应允后,温清璇心中冷哼,起身离开。
靖王想做什么她现在不想管,拿下灵溪宗才是当务之急,不然白白浪费一枚棋子。
“脂虎。”
“属下在。”
温清璇离开后,靖王又唤一人于身前。
“南朝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脂虎卑躬屈膝道:“刚回的信,已经在路上了,靖王明日起军,时机刚好。”
脂虎又道:“不过,温清璇不去,该拿谁开刀才好?”
靖王抬手拍了拍脂虎肩膀,笑道:“温将军不是大发慈悲让座下七宿协助了吗,谁还没几个可靠的左膀右臂呢。”
......
“来人!”
温清璇回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唤了个办事得力的手下。
“凤凰军里的精英有一个算一个,让他们跟着苍鹰将军去协助周毕恒。”
“还有,告诉周毕恒……”
“是!”
那人刚出屋,便被冉蟒掐住脖颈,整个人被提到半空中,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将军…这是…何意?”
冉蟒手中力气大了许多,问他道:“去温将军屋里做什么?”
那人被掐到满脸通红,根本说不出话来,连喘气都成了奢望,两眼也逐渐翻白。
冉蟒叹了口气,神情颇为无奈:“我给了你活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回答?”
嘭!
温清璇将屋门轰烂,她直勾勾盯着冉蟒,怒目切齿,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你敢杀他,我就敢杀你!”
冉蟒听闻,手掌毫不犹豫拧出一个弧度,感觉到手心再没有一颤一颤的动静后,委屈道:“温将军可真是错怪属下了,属下只是觉得此人心中有鬼便想抓起来审问一番。”
“可他是个硬骨头,什么都不肯说,为了以防万一,属下只好办这种错杀一万的蠢事。”八壹中文網
“靖王派我来悉心照料将军,定要尽职尽责的。”
温清璇喘着粗气,眼神早已将冉蟒活剐了上千遍。
她这一气,险些压制不住体内寒气,吐出一口混杂着冰碴子的血。
“温将军果然受伤不轻,不如到我们北蛮极地暂住如何,兴许有以毒攻毒的效果。”冉蟒静静站在原地,言语间却尽是关切。
温清璇闭着眼深呼口气,勉强露出个笑容,“不必了,有机会还请冉将军替我向靖王带句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冉蟒听乐了:“靖王殿下会说不如不见。”
“哈哈哈哈。”温清璇大笑一声,“冉将军真有趣,日后来州涿城时,可要记得来见我。”
冉蟒拱手:“一定。”
温清璇褪下甲胄,香肩裸露在外,兀自躺回塌上,“还请冉将军修下门吧,我一介女子敞着门睡实在不雅,我也睡不习惯。”
北蛮之地女子本就稀少,更别说是温清璇这种明艳之物,冉蟒一时吃了瘪,不知接什么话才好。
“怎么?冉将军有别的想法?”温清璇将自己裹进被子,将里衣脱下扔到门外。
“温将军若自废修为的话,冉某可以考虑一下。”冉蟒侧着脸将其捡起,扔了回去。
之后忙给温清璇的屋门复原,不再与她争斗,让她每天都处在疯癫的边缘就好。
……
“裴姑娘,你疼不疼。”
“你已经用力了?”
莫惊春:“……”
有被侮辱到。
“裴姑娘,有没有人曾夸过你比驴还倔。”
“没有,但是你可以尝试做第一个。”
软榻上,裴清秋盖着一层不薄不厚的被褥安静趴着,莫惊春用灵力附着于手指,十指在被褥上游动。
莫惊春用的是南疆柔骨术,既可以扩张经脉,也可以舒缓灵力缺乏时其使用者的痛楚,这是他当年出征南疆时学到的。
只不过隔着一层被褥,效果微乎其微。
“那翼火蛇差一点就能把你的杀招接下来,你知不知道我看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莫惊春本是想责怪,但裴清秋恰恰又不吃他这一招,各种情绪都堵在喉咙,让他的语气变得奇怪。
“你嗓子怎么了?”裴清秋对他的上一句话置若罔闻。
莫惊春心中窝火,干脆就不再给她舒缓经脉,“没什么,馋酒了,陪我喝一点。”
“好,我正好也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