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给孩子钱,就是想培养她们金钱意识。
村里偶尔会来一些买冰棍的小商贩。
每逢这时,苏爱月会故意给钱让她们去买。
两人接过钱,跑到冰棍那里,不停舔舐唇瓣,明明很想吃,却不买,只看一眼就走。
长此以往,两人存起来的钱越来越‘多’。
苏爱月的问话让贝贝嘟起了嘴,她垂眸玩着手指头,轻轻的讲。
“我不想粑粑麻麻那么辛苦惹。”
冉冉两只胳膊在空中比了个大大的圆,“我们要存这么多钱,到时候就可以养粑粑和麻麻惹。”
原来她们不是不知道两个大人的辛苦,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以来。
林臣手头紧,没钱发工资,同苏爱月聊过几嘴。
被两个娃给听了去。
小孩爱父母的方式,总是这么简单纯粹。
苏爱月听完,已是泪流满面。
…………
两个小家伙听苏爱月讲的‘等粑粑回来’。
她们以为就是每天下班回来的那种回来。
直到一整天过去,天黑了,粑粑也没有回来。
她们问起苏爱月,苏爱月这才告诉她们,“粑粑出了远门,也许明天回来,也许后天回来。”
冉冉有些小小的失落,垂下脑袋继续趴在小凳子写大字。
贝贝则是骄傲的‘哦’了声,玩着自己的布娃娃。
毕竟她现在可是在生气,她才不在乎粑粑回不回来。
直到第二天,林臣仍旧没有回来。
冉冉画也画不进去了,贝贝的布娃娃也突然变得不好玩。
两人双双坐在门口,望着山边的日落。
冉冉问,“姐姐,你说粑粑什么时候回来呢?”
贝贝两只小手放在膝盖上,她思考了几秒,指着红彤彤的太阳讲。
“等太阳落到那里就会回来啦。”
冉冉呆呆‘哦’了声,两人又开始静静等着。
就这样,直到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不知多少天过去,林臣都没有回来。
这时候村里传出一个谣言,说林臣发不出工钱,丢下老婆孩子跑路了。
大部分人不相信,可还是因为这个谣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迷。
整个村子再也没了往日的和谐静谧,工人们干活也提不起劲。
没了林臣,就像车轱辘没了轴,怎么转也转不起来。
与此同时。
两个小家伙瘦了。
冉冉不再缠着大人问十万个为什么。
贝贝也不喜欢去捉蜻蜓了。
她们成天不是坐在门口发呆,就是坐在秋千上发呆,不哭也不闹。
问的最多的就是,’麻麻,粑粑什么时候回来啊?’
苏爱月咬牙坚持着,照旧打理超市,照顾孩子,洗衣做饭…
一切看似如常。
只有苏爱月自己知道,她有多么害怕…
从前的林臣,苏爱玲的那些话…无一都不让她恐慌。
万一谣言都是真的…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她…她不敢想象…
苏爱月咬牙,眼睛滑下一滴眼泪,更加用力的搓洗着盆里的衣裳。
夏天衣服薄,为了省电,她不舍得用洗衣机,一般都是手洗。
省点总是好的,万一他不回来…就算为了孩子…日子总还得过下去!
就在这时,腿边的成成有了异样。
它耳朵颤了颤,‘汪’了一声,撑起前肢,从地上站起来。
紧接着,它盯着门口,又‘汪’了一声,下一秒,它迈着长腿冲到院门口。
铁门合着的,成成打不开。
它扬着脑袋,开始边叫边晃尾巴。
“汪汪汪汪…”
秋千上的贝贝捂着耳朵,嘟嘴道,“你小点声啦!”
冉冉则是连忙下了秋千,她正对着那道大铁门,抿着小嘴,怔怔望着它。
就在这时,铁门从外面推开了。
走进来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笼罩在夕阳暖光中,给他镀上了一道金边。
冉冉一声尖叫,张开手臂冲过去。
她呼吸重了,鼻子酸了,脸上是种难受的表情。
“呜呜呜,呜呜呜。”
她讲不出话,边跑边哭。
林臣酸了鼻头,把包丢在地上,连忙把人接到怀里。
“对不起宝贝,粑粑回来晚了,对不起。”
他不停亲吻着冉冉脸上的眼泪,心痛的难以言语。
这时候,贝贝狂奔过来,她没有哭,小脸皱的像个包子。
在靠近林臣时,伸出小胖手一巴掌呼到他脸上。
“还知道回来!”
这一巴掌把林臣打懵了。
心说这不该是苏爱月的台词吗?
他拉过贝贝一同揽进怀里,“是粑粑不好,粑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话落,贝贝这才扯着嗓子委屈的哭出来。
嘴长的很大,上下唇之间牵着银丝,鼻涕眼泪混在一起。
“哇哇哇…他们都说你不要我们惹…”
贝贝的话像利刃一般,深深扎进了林臣的心脏。
他怎么会不要她们啊,她们都是他的命啊…
强忍着眼泪,林臣一手一个将人抱起往门口走去。
眼见缓缓朝她而来的男人,站在门口的苏爱月红了眼,她早就没洗衣裳了,目光怔怔的盯着院中的男人。
在靠近台阶下时,林臣停下脚步,朝她扯出一道难看的笑。
“爱月,我回来了。”
苏爱月牵起衣角擦去眼泪,低头端起盆往屋里走了。
“回来就好。”她轻声说。
…………
晚上,贝贝和冉冉睡着后,林臣轻轻挣开贝贝紧握着自己的手。
他动作很轻,贝贝却还是从睡梦中睁开了眼,不满的哼唧哼唧了声什么。
林臣以为她醒了,问,“宝宝你在说什么?”
贝贝仍旧睁着眼,呆滞的望着屋顶的小电灯,没几秒,又渐渐闭上眼。
林臣这才知道,她原来是在讲梦话。
他笑笑,俯身在她俩脸上亲亲,便出了门。
堂屋,苏爱月坐在堂屋的长条凳上,她什么也没干,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眼见林臣从房间出来,她直直望过去,眼神没有丝毫躲闪。
林臣心里咯噔一声响。
知道今夜怕是不好过了。
一阵寂静过后。
苏爱月轻轻开口,话中没什么温度,“为什么不给展朝阳家打个电话?”
林臣气势弱了一截,手足无措的抄起一根小板凳坐下,低头看了下手指。
“咳,我不知道他们家号码。”
平时都是打出去的多,而且电话又没安在自己家,谁去记这号码啊…
苏爱月用手指抵了下太阳穴,起身往屋里走,林臣大感不妙,连忙追上去。
“爱月。”
苏爱月甩开从后按上肩的手,“你放开…”
她的声音又没了刚才的清冷,夹杂着尖锐的哭腔。
林臣‘啧’了声,强制从后把人抱住,一直在她耳边低喃,“对不起,对不起,爱月。”
苏爱月挣脱不开,她收好情绪,语气恢复了正常。
“不是说两三天吗?都快半个月了,这些日子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臣把扳过来正对着他,握住她的手去了房间,坐在床沿边。
“爱月,我慢慢同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