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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排守一城(中)(1 / 1)

璃月,吃虎岩。

一间破旧的小屋内,一个妇人静静梳理着长发,铜镜映照出了满面愁容。

那原先被谁人梳理得柔顺光滑的长发,如今已经变得有些枯槁;娇颜哪怕略施粉黛,也难掩明显的憔悴。

她的丈夫已经“光荣”地作为千岩军的一员,临时入伍上了战场——总之在某日丈夫外出买米未归后,心急如焚的她到总务司处报案时,对方是这么搪塞的。

战事是如此激烈。一开始还有讣告,哪家哪户谁的男人死了,还有总务司的人特地过来通知一声,然后就是伤心欲绝的哭号响起,惹得附近居住的女人们人心惶惶;现在他们已经连讣告都懒得发了,人们只能提心吊胆地盼望着总务司每日发布的“捷报”里,在那些微小的伤亡数字中,没有自己的亲人或朋友。

“嘉玮,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想到这里,她不禁黯然泪下。作为一个很传统的璃月式家庭主妇,丈夫主外,她主内,二人共同操持着这个三口之家。

虽然近几个月的生活并不如意,但在二人的齐心协力下还算活得下去。丈夫的离去使这个家失去了经济来源,她不得不当掉自己当年珍藏的一些首饰,用于补贴家用。但这只是饮鸩止渴之计罢了。

很快,这个家将揭不开锅。

就在这时,古旧的木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嫂嫂,你在吗?我给你和星星带米来了!”

是老高,丈夫的朋友。她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门口,不得不说嘉玮的确交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的好友,在了解到嘉玮突然入伍的消息后,因为在码头当苦工而没有进入千岩军服役的老高立刻热心的将自己为数不多的俸禄拿一半出来分给这对孤苦无依的母子,生活这才勉强得以维持。

传统观念的束缚让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把控对待这位朋友的态度。过分的热情对不起远在战场上生死不知的丈夫,但疏远的冷漠似乎也对不起老高一片赤诚的好心。

思考片刻,她还是决定给来者开门,毕竟不能辜负了对方的好意。

门开了,憨厚的渔民扛着一袋不大不小的米杵在门槛处。她刚打算伸手接过米,对方就摇摇头,然后主动将那一袋米扛进了屋子。

“啊~累死了。嫂嫂,星星不在吗?”

老高环顾屋内,没有发现嘉星的身影,然后就伸手拿了一把交椅,径自坐下歇息。

“是的,这臭小子又跑出去玩了,现在外面那么危险。大哥,我给你沏杯茶。”

她翻箱倒柜地寻找着只有贵客来访才会用到的那几包碎茶末,半年以来物价飞涨,通货膨胀,区区几包碎茶叶都要卖到几万摩拉。

就在她忙着烧水沏茶时,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了极为凄凉的哭嚎。

老高眉头一皱,起身离开交椅,骂骂咧咧地道。

“哪家娘们儿又在那哼哼唧唧的?”

“是周家,听那些前线撤回来的伤兵们说,他老伴好像死了,然后那个可怜的老婆子就疯了,时不时哭一哭,习惯了。”

女主人凄然地一笑,然后将刚刚沏好的茶水递给了老高。

“大哥请慢用。”

老高暗叹一声,面色凝重地接过她手中的茶,试图安慰道。

“嫂嫂你可放心,那小子福大命大,都能从百年一遇的风暴中活下来,也一定能从战争中活下来,你说对吧?”

听到这里,嘉夫人再也绷不住了,多日以来积聚的情绪猛然爆发。她伏在桌上,掩面而泣,清泪在指缝间不时渗出。

“嘉玮他,他要是回不来了,就留下我一个人,我可怎么办呐……星星,星星还小,我又没有一门技艺,该,拿什么去养活我们的儿子呢?”

这不过只是千万丧夫家庭中的一个缩影罢了,这场战争给璃月带来的影响还将更加深远。

看着嫂子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老高心有不忍,赶忙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

怎知感受到那柔顺的手感并闻到她的发香之时,老高心中一股邪念顿生。

那嘉玮也真不知好歹,抛着这么个老婆不用,独自入伍去了,既然如此……

“咚咚。”

门又被敲响了,然后在嘎吱声中缓缓打开。

玩得灰头土脸的嘉星站在门口,兴高采烈地刚打算说些什么,就看到了老高和母亲。

“是你,高叔叔!有给我带糖吃吗?”

说罢,小孩子欢呼着上前,极为亲热地抱住了老高的大腿。

该死,玛蛋这小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老高有些愤懑地低头,不曾想却对上了嘉星澄澈而信任的目光。

顿时,一种后悔的感觉在他心里出现。

该死的是我吧,老高你真是个禽兽。兄弟在前线拼死拼活,你却在后方想着上他老婆,这还是作为兄弟该做的事情吗?

想到这里,他也蹲下身子抱住了嘉星,仿佛为了赎罪般轻轻拍着对方的背。

“高叔叔,我今天和小天他们去港口玩的时候,看到了好多好多的铁乌龟啊,还有好多穿着奇怪衣服的不认识的人!”

拥抱过后,嘉星两眼放光地说着自己的见闻。

“港口在上次的灾难中被毁坏了很多,都是废墟,很危险的!”

老高责怪道。他虽然不知道那些人的来历,但深知在风暴过后许多原先的建筑倒塌了,到目前都没有清理。

“星儿,你怎么又整的一身脏兮兮的?赶快去洗洗!”

妇人缓过神来,虽然脸上仍有泪痕,但已经完全恢复了一个母亲应有的威严。

嘉星假装没听到母亲的话,只是看着面色柔和的老高继续讲述自己的见闻。

“就是有那些石头堆才好玩嘛,玩着玩着,我接近那些不认识的人的时候……”

“妈妈有没有跟你说过,那些人不能随便接近的?”

夫人用担心又焦急的语气说道,然后起身作势就要找鸡毛掸子。

“别,别打我!”

嘉星害怕地躲到老高的背后。老高无奈的一笑,转头示意嫂子不要太冲动,让嘉星说完。

看了看母亲缓和下来的脸色和老高鼓励的眼神,嘉星这才重新开始述说见闻。

“那些人也没对我做什么呀,我和小天他们玩捉迷藏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他们中的一个叔叔还主动跑过来扶我,不仅关心我有没有受伤,还给了我一颗糖吃!”

说罢,小孩子砸吧着嘴似乎在回味。他虽然不知道那个叔叔给他的那颗蓝白包装的糖是由什么制成的,但香醇的奶味与绵柔的口感还是一下把之前吃过的所有糖都比了下去。

“陌生人的东西不要乱吃!”夫人有些责怪地说。

“可是那糖真的很好吃!有机会一定也要给妈妈尝尝。”

二人不知道的是,嘉星无意间成为了以后在提瓦特风靡一时的大白兔奶糖的第1个试吃者。

“然后那个叔叔就进了那些铁乌龟哦!妈妈我跟你说,那些乌龟真的太酷了,还会发出‘轰轰’的声音,我和小天他们都看呆了。”

装甲与巨炮,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男人的浪漫。

仿佛是为了印证小孩子的话语一般,小小的木屋开始震颤起来,隆隆的声音在屋外缓缓经过。

“喔喔!就是这种声音!是那些叔叔!”

一脸兴奋的嘉星刚打算跑出屋子围观,就被老高神色凝重地一把拦住。

“听着,嘉星,以后不要再跟那些人接触。”

看着老高语重心长的脸,小孩有些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

在吃虎岩道路两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民众注视着那些的“铁乌龟”们在一处木桥前止步,为首的“乌龟”上,顶盖忽然打开,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跳了下来。

“地图上显示,穿过这座桥就能最快速度的到达天衡山前线了,但问题是……”

打开战车顶盖跳下的正是林嘉宇。此刻,他正有些烦闷地看着眼前宽阔的木桥一边嘀咕。

木桥的对面原先是农田和璃月的西大门。在这场突然爆发的战争之中被慌忙撤退至此的千岩军改成了一座兵营,用来接收伤兵和收纳物资。为了让中国军队能够快速到达前线,他们还特意按侦察兵们的要求清出了一条道路。

但林嘉宇现在才发现,他们没考虑到的东西还有很多。

“旅长同志,你说这玩意儿能承受得住我们战车的重量吗?”

炮手戴雨军也打开舱盖,好奇地探出头向前看道。

粗略来看,宽度好巧不巧地能够让两栖战车通过,但问题是木头脆弱的材质能否经受得住钢铁的重量与履带的碾压。

虽然先前的侦察兵小队已经测绘过这座桥梁,判断对方的承重等级大致能达到30吨级,刚好能让这些29吨的05车族通过。但当林嘉宇听说璃月码头上那些被毁掉的木结构平台有偷工减料的先例后,他就不信任这些数值了。

毕竟一个疏忽,可能不仅仅导致的是设备和人员上不必要的损失,还会断了后续部队的进攻道路。

“看来后续的增援中必须要让他们派架桥车来,不然这种麻烦估计以后还会再出现。”

思考片刻,他再度翻身坐进车内,拿出车长通信器,以不可置否的语气说道。

“全体都有,释放步兵,以二路纵队快速通过木桥,都看着点,别走齐步!”

在附近仍未撤走的璃月人们震惊的目光中,“铁乌龟”的后部突然打开。紧接着,衣着颇为科幻的士兵们鱼贯而出,有序地通过大桥。

璃月民众心中都有一个疑问:这些从未见过的士兵是怎么塞进那些大铁块里的?

但林嘉宇可来不及多想,哪怕是在战车的潜望镜中,他都能看到远处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的深渊军队先锋了。

战事的十万火急可见一斑。

桥的另一边,有伤和未伤的千岩军们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这一些装束奇特的士兵们。在他们的眼中,虽然中国军人的面貌和纪律性令人耳目一新,但这些士兵的身上看不到盔甲,也看不到刀剑,身上还挂满各式各样的零件,唯一的看得上是武器的东西也只有他们手中拿着那根黑棍子罢了。

“一帮怂蛋!我还以为上头说的异邦人有多厉害嘞,全拿着根不像样的破棍子就想打倒那些杀红了眼的怪物?做梦去吧。”

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取笑,紧接着这些百无聊赖的千岩军们就都笑了起来。

战争打到现在,战前那些表面上还看得过去的,眼里起码有忠诚和纪律的千岩军已经打光了,剩下的都是曾经街头无业的地痞恶霸,还有总务司中的各类犯人。

这些亡命之徒只为口粮和自身作战,假若深渊真的冲杀到了他们跟前,他们第1个反应只会是引颈就戮。

中国士兵们只是沉默以对,高度的忠诚和纪律性约束着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不至于把那些兵痞子揍一顿。

两种士兵之间的差距,可不止一个军徽和一套军装。

忽然,这些异邦人的士兵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自动向道路两旁分开。

千岩军们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对方此举有什么意义。

然后下一秒,桥对岸那些看起来十分笨重的钢铁乌龟就在雷鸣一般的咆哮声中灵活地冲过木桥,一骑绝尘地冲到远处兵营中的空地。

然后是第二辆,第三辆……

五辆战车已有四辆过了桥。战士们目光热切的看向对岸,盼望最后一辆成功过桥。

最后一辆过桥的正是林嘉宇的座车。他苦笑着看向车组成员,然后半开玩笑地道。

“好吧同志们,马列保佑我们这辆车在过桥的时候,桥不会塌。”

“瞧你那模样,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似的,你运气真要有那么不好,在4年前就该死在巷战中了。”

炮手戴雨军笑骂他道。是的,这个车组正是在4年前的行动中磨砺出来的,所有人都是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

林嘉宇微微一笑,然后正襟危坐地将脚放在车长油门上。1500马力的柴油发动机吭哧吭哧响着,宛若战马冲刺前的嘶鸣。

引擎功率全开,变速箱齿轮咔咔响着,这辆最后的05a在斜面的作用下,车头高高扬起。在千岩军们没见过世面的震惊目光中,设计优良的悬挂系统完美地保护了战车,让它在轰然落地时车组成员不至于被颠的七荤八素。

“呼,呼……爽!”

林嘉宇劫后余生般欢呼了一声,主导着驾驶权的他已经真切地感觉到,那偷工减料过的木桥桥面已经发生了明显的形变,他们能成功通过完全就是一个奇迹。

正当他打开顶盖,打算命令海军陆战队员们重新搭乘战车奔赴前线时,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背后响起。

巨响中,那座仅有数百年历史的桥缓缓塌陷,从中部开始断成两截,然后在下方湍急的河流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wtm……咳咳,全体都有,继续向前!”

履带掀起沙尘,喂了那些下颚脱臼般看着这一切的千岩军们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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